柳老爷脸沉了下来，“你们在湖边，做了那样有失风化的事情，那么多人看到了，除了沈公子，谁还会愿意要你？”
柳洳雨这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了，无语地眨了下眼，“父亲，医者仁心，那只是救人的手段而已，我和沈公子清清白白，比白银还要白。”
她不惜自贬道：“再说，以我这般容貌和身份，沈公子如何能看得上我？婚事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
柳老爷沉吟片刻，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可惜，柳洳雨松了一口气，以为他是放弃脑中的想法了。
没想到，柳老爷摸了摸胡子，“做妻不成，为妾也是可以的。”
他语重心长道：“沈公子家境丰裕，长相英俊，就算做妾，你也不亏。洳儿，如今你名声坏了，脸也是这样，除了沈公子，还会有男人要你吗？”
柳洳雨气得浑身发抖，她可真是高估这个渣爹了。
她才十三岁，他就迫不及待地卖女儿了，还这样贬低她，这不是pua吗？
柳老爷像是看不出她的抗拒一般，苦口婆心劝她，“虽然你与我并不亲近，但我毕竟是你的父亲，还会害你不成？你医术再好又怎么样？女人终究是要嫁人的。”
“洳儿，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忠言素来逆耳，你这副模样，门当户对，年纪相当的公子，谁愿意娶你？你总不能嫁给村里那些农民或者比我年龄还大的富商吧。”
“再拖上几年，你也遇不到比沈公子更好的了，你现在手中握着救命的恩情，就该好好把握住，哪怕做个妾，也总比做寒门妻好，下半辈子能够荣华富贵，穿金戴银。”
“你医术了得，嫁过去后好好调理身子，生个大胖小子，再用你这手医术救上几个贵人，成为平妻也是可以的。”
柳洳雨面无表情，不为所动，提醒他道：“父亲，我才十三岁。”
这具身体从前营养不良，又中了毒，到现在，她连初潮都没来过，胸口比云孔雀还平，还生孩子？拿头生吗？
“十三岁了，不小了。”柳老爷道，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
看着柳洳雨脸上不加掩饰的怒气，他才仿佛明白了什么，道：“你若是觉得如今你现在年纪太小，便先定下来，等你觉得可以了，再让沈公子把你抬回去。”
突然想到什么，他摸了摸胡子，眼中闪过算计，“你若是不想许给沈公子，你三姐委屈一下也是可以的。”
反正和林家的婚事八成是吹了，瑜儿喜欢沈公子，洳儿又不想嫁给沈公子，那就让瑜儿去嫁，姐妹也是两全。
不管是论外貌还是亲近程度，瑜儿都比洳儿更好。
柳老爷已经做起了在柳霜瑜的帮助下，柳家飞黄腾达的美梦。
柳洳雨望着他脸上不加掩饰的野心以及妄想，嗤笑一声，“父亲，沈公子可不一定愿意，他不愿意纳我，也可能不愿意纳姐姐。”
这渣爹想的倒是挺美，前面还说她不嫁给沈小爷这辈子都毁了，后面就想着让柳霜瑜嫁过去，好像说的沈小爷会同意一般。
想到沈小爷，柳洳雨便是一阵恍惚，他们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乌龙呢？难道她就要失去这个朋友了吗？还有云孔雀，可能一失去，就是两个朋友。
柳老爷道：“你不也说了不一定，不去试试怎么行？”
“再说了，你救他一命，还失了清白，他总不能不负责吧？”
柳洳雨望着茶盏，声音冷静坚决，“这件事父亲还是不要再想了，且不说沈公子是因为我掉进水里，再说，渡气而已，也算失了清白？父亲一口一个失了清白，怕是恨不得我真的失了清白，然后彻底赖上沈公子吧？”
“砰——”
桌子晃了三晃，柳老爷站起，手拍得通红，遮羞布被人扯下，他勃然大怒，手指着柳洳雨，“逆女！你怎么和为父说话呢？还用如此恶毒的心思揣测我的意思？你失了清白，对为父有什么好处？”
柳洳雨掀了下眼皮子，“方才我不是说了吗？”
别说柳家的名声，只要能攀上一条能让柳家飞黄腾达的大船，柳老爷让十个女儿共侍一夫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在柳老爷心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利益。
“逆女！”柳老爷高高地扬起一巴掌，狠狠往下落。
他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不识好歹的逆女！
柳洳雨抬手，轻而易举地拦截住他。
上次她营养不良的时候尚且能接住柳老爷的巴掌，这次更是轻松。
手腕被捉住，柳老爷眼睛瞪得像是铜铃。
“你想造反？你还想打你老子？”
“不敢。”虽是这样说着，柳洳雨却没有松开手，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
柳老爷低吼道：“你快给我松开！”
面对他的命令，柳洳雨只是淡淡道：“我可不敢，我若是松开了手，父亲又要打我了。”
“逆女！逆女！”柳老爷挣扎不开，只能无能怒吼，越发口无遮拦，“早知你今日如此，当初楚氏那个贱人把你带过来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按到粪桶里淹死！省得你长大了后处处和我作对！”
带过来……柳洳雨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某两个字眼，眼神微闪。
不应该是生出来吗？
难道……
柳老爷怒问：“我白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一点委屈都不能受？”
如果吃不饱穿不暖处处受欺凌，也算养的话，那他确实是白养了。除了一间破屋，和来历不明不安好心的鸡汤，剩余她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楚姨娘一针一线赚得，和这渣爹又有什么关系？
柳老爷又问：“当初你得罪了徐医官，我可有罚你？”
柳洳雨心道，罚了，另找了借口打了她二十杖。
“当初张家施压，家中生意不好，我可有强逼着你道歉？”
当然有，只不过强逼失败，只好罚了她几个月的禁足。
柳老爷选择性地遗忘了所有不利于自己的一面，越说越气，浑身都发抖，差点自己把自己气得昏厥过去。
他又质问道：“我让你做沈公子的妾，有哪处为难你了？”
“豪门贵妾，比普通商户的夫人过得要舒服许多，再说，沈公子欠你一个恩情，他待你也不会差，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这个逆女，就是不知好歹，这么好的一门婚事给了她，她都不知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