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后面，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了一遍脸上的人皮面具。
贴得很好。
又摸索着确认了一遍袖袋里的毒。
都还在。
她放下心来。
如果他胆敢捉弄于她，或者对她不利，她也不是吃素的。
桑无渊过了马路，她紧随其后。
看着他的背影，她不得不感叹，这个男人的外在条件，实在是太优越了。
五官已是完美到无可挑剔，还有这身形，这身姿，这气质、这气场，月盈国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所以，走在哪里都是自带光芒，耀眼的存在，路上行人纷纷注目，见到是他，又吓得赶紧低头退避。
可见这人品啧啧。
来到一家茶楼，见到是桑无渊，掌柜亲迎了过来。
桑无渊要了一间雅间，带她走了进去。
雅间的桌子临窗而摆，他走过去撩袍坐下，示意她坐。
她也没客气，走到他对面坐下：“王爷直说吧，什么条件？”
“什么？”桑无渊没懂。
“需要我做什么，王爷才会把画给我看？”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何况对方是桑无渊。
“告诉本王你要看它的原因，或者说，你要买它的原因。”桑无渊凝着她，眸色深沉似海。
“就这样就可以？”薄霜不信。
“嗯。”
“我娘临死前让我找一幅画，那副画画的是万民朝拜帝王的情景，边上还有题诗，我问她原因，她不说，说等我找到就知道原因了，还让我答应她一定要找到，所以，我一直在找。那日混进薄府，也是为了找画。”
薄霜一口气说完，没带一丝卡壳的。
她料到他肯定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刚刚在路上，她就想好了怎么答。
反正他也无法考证。
而且，她告诉他画的内容，指不定他知道，能给她提供什么线索。
她说完就看着他。
他一如往常的面色清冷、不带情绪，她也不知道他信了，还是没信。
门被敲响，掌柜的亲自端了沏好的茶上来，并提壶给他们两人各倒了一杯，然后朝桑无渊卑躬屈膝：“王爷，慢用。”
桑无渊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掌柜的退下，带上门。
桑无渊端着杯盏，一手执杯，一手执盖，优雅地刮拂了两下茶面，送到唇边，浅啜了一口。
薄霜没喝。
讲心里话，她怕他下毒。
桑无渊自是看在眼里，薄唇勾出一抹讥诮的弧度：“你很警惕。”
“嗯，想活得久一点。”薄霜也不否认。
桑无渊眉眼低垂，又呷了一口茶，似是笑了，又似是没笑，将手里的杯盏放到面前的桌上，他看向她：“本王若要杀你，根本用不着下毒。”
“我信。”
她的确信，他武功高强，他权势滔天，若要她的命，他有无数种方式。
“那你还”
“习惯，谨慎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她回道。
末了，又道：“王爷问的，我也都答了，不知王爷满意否，能看画了吗？”
她也不想再多跟他纠/缠，他太精明了，跟这种人，越纠/缠，她越被动，所以，她主动把话题拉了回来。
“如果你方才所言属实，那这副就不是你要找的。”桑无渊将画轴递给她。
薄霜不意他就这样给她了，愣了一下，赶紧伸手接过。
展开。
“你要找的是万民拜帝，而这张是百官拜帝，且这张也没有诗。”桑无渊道。
薄霜凝目看画。
的确不是她要找的那副。
这副是官，她要找的那副是民。
画风也完全不同。
也无题诗。
有些失望，她把画重新卷起，递还给他：“谢谢。”
“这是本王母妃生平的最后一副画作，也是她最满意的一副，就在画好当日被偷了，当时，她让人把皇宫搜遍了，都没找到。后来，也派了很多人在民间找，也没找到。”
桑无渊淡声说完，又端起杯盏饮了一口茶。
薄霜很意外。
意外这幅画竟是他母妃的遗作，更意外他竟然主动跟她说这个。
虽然他说得毫无情绪，毫无起伏，声音清淡得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难怪那日薄觅办秋日宴，从不参加这些活动的他去了，后来，薄觅说带他去书房看他母妃的话，他也答应了。
都是因为想找这幅画吧。
后来薄觅去换衣服，他却独自先去了书房，是想去确认一下这幅画在不在，如果在，他便趁无人拿走，是吗？
她在想，他主动跟她说了这些，她是不是要给点回应。
可又不知该如何回应，她想了想：“那恭喜你，找到了。”
这般一看，幸亏她先说自己找画的原因，如果他先说了这些，她再说，就像是抄袭他的一样。
都是因为母亲，母亲都不在人世。
“如果王爷没其他事，我就告辞了，多谢王爷给我看画。”不想多逗留，薄霜自位子上起身。
桑无渊没做声，默然饮茶。
她对着他抱拳一揖，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声音传了过来：“无论你承不承认，说了谢字，就是欠了人情。”
薄霜停住脚。
她知道他指的是她刚刚说的那句，多谢王爷给我看画。
言下之意，她就是欠他的。
这个男人真是，千方百计也要让她欠他的人情，并时刻提醒她这件事。
刚刚对付薄觅，说她是他的婢女时是，现在亦是。
而原因，她大概也能猜到，无非就是为了秦慕。
秦慕的腿疾还等着她医呢。
只不过现在时机不到，因为秦慕还得藏着，还不能示人，所以，他一直提醒她记着。
略一沉吟，她朗声道：“知道了，我会铭记的，日后定会还这个人情。”
既然他满心满脑都是秦慕这件事，那她干脆就给他吃个定心丸，不然，估计他也不消停。
而且，答应了帮他医秦慕，对她的安全也有利。
只要秦慕的腿一日不好，他肯定就不会杀她，也肯定不会允许别人杀了她。
“行，本王等着。”桑无渊道。
薄霜心道：那你就等着吧。
没再回应，她拉门而出，快步离开。
她得趁这个男人回府之前，赶快回去哟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