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本王要带秦慕去买糖人了，迟了糖宝斋要关门了，”桑无渊起身，“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三人领命。
“走。”桑无渊示意薄霜。
薄霜站起来，双腿有点发软，不动声色调息，低头跟在他的后面。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她便撞到了他的背上。
“走路看着点。”桑无渊低斥，将她自身后拉到边上，长指抚了抚她被撞到的鼻子，动作自然。
然后吩咐石磊三人：“不要让他轻易死了，问清楚他是怎么杀死张阿山的，在哪里杀的，将他带到那里去，用同样的方式取他性命。如果他不说，那就慢慢熬他。”
“是！”
薄霜站在旁边，眼睫微颤。
还真是睚眦必报。
她不知道该说他有情有义呢，还是该说他嗜血残暴。
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二人来到糖宝斋的时候，糖宝斋已经打烊了。
但桑无渊是谁，他才不管你打烊不打烊，直接拍门叫人。
有个伙计在里面负责照铺子，见到是桑无渊，吓得赶紧去找师傅和掌柜。
主事的和几个大师傅都来了，现场给薄霜做新鲜的糖人，一堆人忙得热火朝天。
薄霜心想，自己幸亏是个傻子，不然，真是无地自容。
买了一堆糖人回府，已是亥时了。
他们在府门口下马车，一人突然上前来行礼：“四王爷。”
王府门头上数个灯笼高悬，将门口照得大亮。
薄霜识出来人是白日在天香楼前，桑无渊让他将所有欺负她的人整理成册的那个人，对，京兆尹家的庶出二公子。
“王爷，这是我按照王爷吩咐，整理好的所有人的资料，王爷请过目。”
“哦？速度倒是挺快。”桑无渊接过来，随手翻了翻，“啪”一声合上，“交给你父亲。”
啊？
二公子脸色一变。
怯声道：“王爷不是说只要我办好此事，就饶我一回，不告诉我父亲吗？”
桑无渊冷瞥了他一眼：“这上面有你吗？”
二公子摇头。
“那不就结了。”桑无渊声音清冷。
“告诉你父亲，就说本王让你给的，跟他说，上面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让他按照上面记录的，予以处置。”
边说，他边将册子递还给二公子。
“对双帛姑娘未动口，也未动手者，杖五十；对她出言不逊，但未动手者，赐哑药；没有言语冒犯，但对她动手动脚者，断一指；既出言侮辱，又动手动脚者，行墨刑，于额间刺字，刺字‘牲’。”
二公子惊骇。
薄霜亦是。
杖五十、赐哑药、断一指、行墨刑，刺的还是“牲畜”的“牲”字。
虽这些人的确都不是好东西，但这惩罚未免也太重了。
其实今日那些男人在她身上没有讨到任何便宜。
但桑无渊似乎并不这样认为，又跟二公子寒声道：“告诉这些人，本王仁慈，这次就不取他们的性命，若有下次，一个字，死。”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出来，然后从牙缝中逸出。
听得二公子和薄霜皆心口一颤。
“还有，跟这些人说，以后在路上看到双帛姑娘，都给本王绕道走。本王护短，谁敢欺负本王的人，本王定双倍欺负回来。”
说完，又话锋一转：“当然，本王的眼里也容不得沙子，谁敢欺骗本王，本王也定会让她后悔这辈子投胎做人。”
这话听得二公子和薄霜又是呼吸一滞。
二公子觉得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这件事这个男人是交给他去办的，意在警告他，他若敢骗他，就一定不会放过他。
而在薄霜看来，毕竟自己就是一个大大的骗子，所以，听到这话，多少有些做贼心虚，也就难免自动代入。
“走吧。”桑无渊示意她。
薄霜回过神。
见他带头走在前面，白袍轻荡、脚步翩跹，拾阶而上，入了府门。
她默然跟上。
回到静园后，薄霜的心情不是很好。
张婆子见她晚饭没吃，专程去厨房给她煮了面，她也就扒了两口，实在没胃口。
洗了就睡了。
一闭上眼就看到那个被剥去脸皮的男人血肉模糊的脸，辗转难眠。
桑无渊这个男人远比她想象的狠。
以后自己需得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忽然，她又想起一件事。
晋风的事。
她不知道晋风到底是不是真的偷了桑无渊的银子，她也不知道晋风拿到了月钱会不会还。
她只知道，如果他真的偷了，又不及时归还的话，那他就完了。
明日就是王府发放月钱的日子，得想个法子暗中提醒一下他才行。
听到张婆子和琳琅都睡了，她起来写了张字条。
【我知道你偷了王爷的银子，若不想我去告发你，明日之内务必还回去】
然后趁着夜色，避开巡逻的王府守卫，来到晋风的厢房外，从他的窗户扔了进去，飞速离开。
麓园
婢女红昭端着一壶刚泡的新茶入了桑无渊的厢房。
这么晚了还让她上茶，想必又有什么大事要商。
可让她奇怪的是，厢房里寂静一片。
她还以为就她出去泡茶的功夫，晋风和石磊已经离开了，待她进屋后发现，两人还在。
加上桑无渊，他们三人围桌而坐，每人面前各摆着一副笔墨纸砚。
她错愕地发现，三人正通过写字的方式在交流。
对，三人在交流，无声的、写字交流。
她惊呆了。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
就也默然地在边上给三人倒上茶水。
桑无渊挥挥手，示意她退出去。
她领命退下，帮他们带上房门，依旧一头雾水。
厢房里，晋风写道：【王爷是怀疑静园的那位有问题？】
不然怎么会那么麻烦，来写字聊事。
桑无渊眸光微闪。
他哪是怀疑，他是已经确定那个女人有问题。
只不过，他没有讲，落在纸上的内容是：【谨慎一些总归不会错。】
事实也是如此，她的底细，他还未知。
目前她是还未对他做过什么不利的事，以后呢？谁知道。
谁知道她是不是放长线钓大鱼，有着更大的阴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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