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霜去纸房看库存的时候，碰到了厉逐颜。
厉逐颜警惕地四下看看，见无其他人，便走到了她跟前，眉目拢着一层忧色：“薄觅也知道是你？”
薄霜点点头：“嗯。”
“那”
“没事，她不会说出去的，欺君者，诛九族，我欺君，她以及薄府一起完蛋。”
听到薄霜这样说，厉逐颜这才眉心微松。
“你当真跟供元书纸和龙香剂墨的两大世家有交情？”
薄霜担心厉逐颜是为了能进画坊，编的大话，昨日就想问她，没有机会。
厉逐颜自嘲地弯弯唇：“我这种出身，怎么可能会攀上这种交情。”
薄霜拢眉。
所以，果如她所料？
“不过是四王爷的交情，”厉逐颜略略垂眸，唇角勾着一抹弧度，“是四王爷替我跟两大世家要的这情面。”
薄霜微微惊讶。
桑无渊？
他这种人，愿意出面帮这种忙，说明厉逐颜跟他的关系匪浅。
也没多问，薄霜只点点头。
只要不是说大话诓骗的就好。
“你不好奇，我一个低微的庶女，为何跟四王爷有这么深的交情吗？”厉逐颜问她。
薄霜笑笑。
“好奇啊，但这只是你们两个的私事，旁人也没什么好问的。”
“我跟四王爷有个共同的朋友，因为这个朋友，我跟四王爷才建了交情。”厉逐颜抬眸看向她。
薄霜几乎瞬间就猜到了两人的共同好友是谁。
“秦慕？”
厉逐颜没有否认。
薄霜弯了弯唇。
她记得，那日在长影街人皮面具店碰到厉逐颜，厉逐颜问她现在在何处，得知她在四王府扮秦慕后，还吃惊不小，甚至问她，真正的秦慕人呢，是生是死，好像她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既然是秦慕的朋友，又岂会不知？
甚至应该早就知道她在扮秦慕吧？
只能说，演得真像。
“薄霜，”厉逐颜握了她的手，“先前我没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有所顾忌，我得替秦慕的安全着想，但，我又实在不想瞒你，所以你，理解的吧？”
“理解。”
薄霜一直对这些方面看得很清很淡。
每个人都会做出权衡利弊下的选择，人之常情。
她也不需要任何人对她毫无保留、零秘密。
“关于秦慕，你有什么想问的吗？你问，只要是能说的，我一定告诉你。”
厉逐颜看着她，眉目真诚，似是迫切想要弥补曾经瞒过她这个错。
薄霜摇摇头：“没有想问的。”
她是的确没有。
犹记得那时她问过桑无渊，让他说说秦慕那边的事情，以防有人问起，她回不上来。
桑无渊跟她说，秦慕的事情，她无需知道得太多，别人问，她只需回，自己养在深闺，房门都鲜少迈出，从未留意、也从未操心过府里事务，一概不太清楚就行。
所以，她又何须多问。
然，厉逐颜却似不告诉她一点，心里不舒服一般，非要说一些。
“秦慕人很好的，不然，她出身尊贵，也不会跟我一个低贱的庶女做好朋友。四王爷对她也很好很好很好，四王爷就是因为对她好，所以才对身为她朋友的我这般照拂。”
厉逐颜一连用了三个很好。
真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薄霜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厉逐颜却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有些收不住。
“你没发现，四王爷特别喜欢穿绛紫色的衣袍吗？因为秦慕喜欢紫色。”
薄霜想起第一次去军营，她因为冷，看到马车里有件女式披风就披上了，桑无渊看到后生气让她脱掉，那件披风就是紫色。
当时，她就怀疑是秦慕的，果然。
“四王爷将秦慕保护得很好，秦慕对四王爷也死心塌地，他们”
“逐颜。”薄霜反握了厉逐颜的手，将她的话打断。
厉逐颜以为有人来了，看了看门口，并未见到有人，才知薄霜打断她不是因为这个。
“怎么了？”
“我把你当朋友，所以，我有什么就说什么，或许说得不对，你姑且听之。”薄霜望着她的眼睛，开口道。
“嗯，”厉逐颜点点头，“你说。”
“首先，虽然我扮了秦慕，但我对她的事并不感兴趣，她是怎样的人，她跟谁好，这些都跟我没关系。”
“其次，我不知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或许只是单纯地想告诉我这些而已，但我多少却听出了一些茶味。”
厉逐颜没做声，眸带疑惑。
薄霜看在眼里。
“‘茶味’这个词你可能不懂，意思就是，你其实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想要让我知道，秦慕有多么的善良有爱，秦慕跟四王爷有多么的情深似海，想告诉我，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痴心妄想，不要有任何逾越，对吧？”
厉逐颜面色微滞，刚想否认，又被薄霜止住：“听我说完。”
“我想说的是，你完全不必如此，既然秦慕那么好，既然四王爷对她很好很好很好，你还操什么心？你要相信他们才对啊！还是说，你觉得我比秦慕还要好，四王爷对我更好更好更好？”
厉逐颜：“”
“我前面还有很多事，我先去忙了。”
薄霜拍拍她的手背，转身出了纸房。
留下厉逐颜一人站在那里怔了好久。
傍晚散工后，薄霜决定还是先回四王府一趟，再去白首塔。
一来回去说一声，二者回去吃点东西，三来带个手炉，免得张婆子和琳琅又担心。
自从上次被桑无寒和琉璃烟画坊陷害，说她跟桑无渊关系匪浅后，她每次回府都饶好大一段路，然后去云来客栈换身衣服，揭掉面皮，再以秦慕的身份回去。
刚到四王府门口，遇到不知从哪里办事回来的桑无渊正下马车。
“王爷。”碰到面了，自然是要打招呼，薄霜主动上前。
可桑无渊却只是凉凉地扫了她一眼，没有理她，径直拾阶而上。
呃。
这又是
见桑无渊袍角轻荡，长腿迈过门槛，入了府，薄霜“咦”了一声：“王爷今日没穿紫袍，差评！”
桑无渊停了脚，回头。
【作者题外话】：依旧白天有更哈~~中午来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