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磁铁能吸住铁砂，所以，这样的沙漏，只要事先将铁砂弄好，对应好刻度，想让它在哪个时辰定住，就能让它在哪个时辰定住，不会再动了。”薄霜继续道。
众人纷纷点头。
磁石吸铁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所以，昨夜这个时漏应该是凶手调好了在亥时的位子，殷掌事跟齐师傅进去拿翡翠酥的时候，看到的是亥时，我也看到的是亥时，这样，她们两个就成了时间证人，我自己也觉得自己亥时在那里，便不会反驳这点。”
薄霜说完，况老板接着道：“其实，那时，根本没到亥时。”
“对！”薄霜点头，“所以，此人杀了梅掌事以后，还放了一把火，不仅能烧掉当时的线索，还能毁掉这个时漏的证据。”
“能让磁铁瞬间失去磁性的方法只有一个，高温。大火便是高温，时漏被大火一烧，磁铁失去磁力，原本吸附在亥时的铁砂失了磁力，就会落下来。第二天大家看到，就只会以为是烧坏了。”
众人哗然。
“好厉害的手段。”况老板感叹。
齐怀柔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虞梁不是说他送水的时候，看到的是快到亥时吗？而我们看到的是，已经过了亥时，都是同一个时漏，铁砂被磁石所吸，如果没人去动它，不是应该看到的都是一样的吗？那他为何看到的是快到亥时？”
薄霜笑。
“齐师傅这个问题问得好，这就得问当事人虞梁了，请你说说看，为何一个磁铁铁砂的时漏，你跟我们仨看到的时辰是不一样？”
虞梁眸光微闪。
“我我怎么知道？我看的时候就是快到亥时了。”
薄霜也不急，心平气和道：“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大家都看着她。
“一种，你看花了眼，一种，你撒了谎。”薄霜说完，唇角笑意一敛，面若寒霜。
虞梁有那么一瞬被她眼里的寒芒吓到，脸色白了白。
“我没有！”
“那请你拿出证据，证明你没有看花眼，也没有撒谎，反正，我、殷掌事、齐师傅三人可以互相作证。”
薄霜将时漏递还给杨捕头，朝虞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虞梁：“”
见他不做声，薄霜又开了口：“虞梁，我甚至怀疑，时漏是你送热水的时候带进去换掉的。”
“不然，梅掌事让你将热水随便放哪儿，你为何偏要送到放时漏的那个墙边？当时，梅掌事跟我都在吃翡翠酥，在说话，没人留意你，梅掌事房里的时漏又不大，你趁机换掉，轻而易举。”
“而且，那个时候换掉，就算被人看到时辰，也不易引人怀疑，因为相差不久。如果老早就放进去的话，难道不担心梅掌事看到，时辰相差太远，一眼就发现不对吗？”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事先没人知道我会夜里去找梅掌事，所以，应该不会提前准备这些，看到我去了，才会起这个意，才会去将时漏换掉，嫁祸于我。”
“你胡说！”虞梁自是否认。
“大人！”桑无渊又拖着腔调地喊了一声京兆尹。
京兆尹听到他叫这两个字就心惊肉跳，连忙起身，起了之后，意识到每次他都让他坐，故又主动坐了回去。
“本王很忙的，有军中事务要忙，还有朝中政务要忙，没时间在这儿耗，你能不能搞快点？听说你们衙门跟宫中刑部一样，有一百零八套刑具，难道是摆着好看的？随便上个刑，加快点进程呀！”
众人：“”
虞梁脸白如纸。
京兆尹抬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只得让杨捕头去取刑具来。
杨捕头颔首领命，也未询问取哪一套。
因为历来的规矩，都是从拶刑先开始，拶刑就是夹人十指，此刑具小，方便取拿，所以都最先用。
杨捕头正欲出公堂去衙内刑具房，又听到桑无渊开口道：“很多刑罚本王在刑部都见过了，唯独那个铜牛刑，本王没见过，特别好奇，据说有趣得很，今日就让本王见识见识吧。”
杨捕头脚步一滞。
所有人惊骇。
包括京兆尹，也包括薄霜。
虞梁就更不用说，嘴唇都失了血色。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个刑罚，却都听说过这个酷刑，因为极其残忍，据说先帝时期，曾一度盛行。
就是将人放进铜制牛的牛腹中，然后在铜牛身下点火焚烧，铜受热，人在里面如同被放在锅上煎烤，还无处可逃，而受刑者发出的惨叫声，从铜牛特殊设计的口鼻构造中出来，就会被放大成野兽般的吼叫，以博观刑者一笑。
杨捕头看向京兆尹。
铜牛刑是没法在公堂里执行的，因为铜牛体积大，超级重，很难搬动，且，还得火烧，所以，有专门的行刑地，就在衙内的院子里。
京兆尹有些为难，虽然自他接任以来，从未行过此刑，其实，他也挺想见识一下的。
但毕竟太过残忍。
见桑无渊也没有要作罢的意思，他只得应允。
“行，那今日就开个张，行铜牛刑，只不过，观此刑，王爷得移步衙内后院。”
“可以。”桑无渊当即就起了身。
京兆尹示意衙役带虞梁。
见两个衙役过来作势就要擒他，虞梁吓得魂飞魄散，当即承认：“我认罪，是我，是我换了时漏，是我杀了梅掌事，想嫁祸给双帛。”
众人错愕。
京兆尹看看桑无渊。
见桑无渊又坐了回去，他便扬手示意衙役退下。
“你为何要杀梅掌事？”京兆尹问。
终于有人认罪了，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现在就可以速战速决了。
虞梁眸光微闪：“因为她不给我涨月钱，跟我同时进画坊的杂工，好几个都涨月钱了，我找了她，好话说尽，她还是不同意给我涨。”
“就因为这个你就杀了她？”况老板难以置信。
“是！”虞梁回道。
“那你为何要嫁祸给双帛？”京兆尹问。
“因为她凑巧来找梅掌事了，自己送上门的，我为何不用？”
“你撒谎！”薄霜怒道。
“说吧，你背后的人是谁？”她灼灼看着他。
【作者题外话】：老样子，白日还有一更，十二点来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