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宫
皇帝端坐在龙案之后，贴身带刀侍卫凤墨躬身立于前方，面色凝重地禀报着昨夜偷听者的调查结果。
“是属下无能，未能查出此人。”
皇帝甚是不悦：“你昨夜不是说，此人中了你的噬肠毒吗？还说，若没有解药，最多活到今日午时，可到现在也没听说有人死啊。”
“此人的确中了属下的噬肠毒，没有发作，那肯定就是毒解了，说明昨夜在狩猎山上有擅毒之人。”
皇帝扬袖怒道：“朕不要听这些解释，朕要的是结果，朕要知道偷听的人是谁。”
胆敢偷听他的谈话，是活得不耐烦了。
见皇帝发飙，凤墨连忙撩袍跪于地上：“是属下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皇帝黑脸瞥着他。
片刻才似乎压抑了几分怒火：“你觉得会不会是哪个皇子？”
因为他跟无尘大师说的是立储的事。
凤墨颔首：“属下以为，很有可能是，目前三王爷、四王爷，十一王爷可以排除，其余的属下已经在密查。”
三王爷、四王爷并不擅毒，秦太傅的孙女更加不可能会毒，自己都还是刚从痴傻、残哑恢复过来呢。
皇帝想起另一件事：“对了，朕上次国书给落雁国，让其交出那个叫小小的女人，对方回复的国书到了，说小小已经死了两年多了。”
凤墨震惊：“死了两年多？那去江南的船上跳湖的那个的细作是谁？她不就是小小吗？落雁国撒谎吧？毕竟是他们的细作，他们肯定会护着。”
“他们没有撒谎，朕派去落雁密查小小的人，传回来的消息也是如此，”皇帝危险地眯起眼睛，眸色阴鸷，“所以，我们都被这个叫双帛的女人耍了，她根本不是小小。”
凤墨愕然：“可她的脸”
“定然是戴了人皮面具。”皇帝一掌拍在面前的龙案上，震得桌子一晃。
这个女人竟然将他耍得团团转，一定要抓到她，将她碎尸万段。
“那接下来属下要怎么做？”凤墨问。
“仔细查她，她不是曾在步生莲画坊做工吗？去步生莲查，不要漏过任何蛛丝马迹，朕就不信，她在画坊那么久，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是！”凤墨颔首领命。
皇帝又想起一个人，商离。
此人肯定知道一些事情。
落雁国都知道小小已不在人世，他跟小小那种关系，不可能不知道，而那日在龙吟宫，他却还出面来维护这个假小小，此中定有原因。
“商离是不是很久没进宫来了？”
“回皇上，商公子是有一段时日没来了，最后一次来的时候说，下月初会来。”
皇帝点点头。
一直到进了京城闹市，马车里的激战才结束，薄霜靠在桑无渊怀里，精疲力尽。
桑无渊垂目看着她。
此刻的她头发蓬乱，衣衫皱巴得不成样子，身子也软得不像话，靠在他胸口喘息，就像是一尾失了水奄奄一息的美人鱼。
鲜少看到她这般模样，他知道自己把她欺负得有点狠了。
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的鼻尖：“离四王府还有一段路，你先睡会儿。”
薄霜累得话都不想说，依言阖上眼睛。
正欲昏昏沉沉睡去，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推她。
她睁开眼。
是桑无渊，他在叫她。
“到了？”她坐起身。
“没有，只是想让你帮个忙。”
薄霜怔了怔，睡眼惺忪：“什么忙？”
桑无渊伸出长指微微撩开窗幔的一角。
也就是这时，薄霜才发现马车已经来到了繁华街口，且已经靠边停了下来。
“看到那个药铺门口撑着伞的女子没，本王看她好像是急着在买什么药，对方不卖给她，你去帮她解决一下。”
薄霜甚是意外，还以为自己理解错了他的唇语。
“王爷可否再说一遍？”
桑无渊便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薄霜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但还是意外。
意外他会管这种闲事。
想来是认识的，可就算是认识的，她也意外。
他从来不是热心之人，甚至可以说是冷情冷性，人家都没求助，他就主动相助，这种事基本不会在他身上发生。
“好。”既然他提出来，她自是不会拒绝。
她也不是好事探究之人，一句也没多问，她就起了身。
“别让自己淋到雨。”桑无渊将伞递给她。
“嗯。”薄霜撑伞下车。
药铺门口，女子还在跟小二说好话：“我就只差这一味药了，少了这味，我这副药就没法煎服了，能否帮帮忙，稍微卖一些给我？”
“姑娘，不是我们不卖给你，是这味药实在太紧俏，现在官府在管控了，必须先紧着有身份的人卖，你又没法证明你的出身，我们也难办啊。如果卖给你了，一旦官府查起来，我们药铺就得遭殃。”
薄霜汗。
她还是头一回听说药铺卖药，官府管控，先卖给身份尊贵的人。
封建社会的悲哀啊！
“不知姑娘要买什么药？”她开口问向撑伞女子。
女子闻声转过身。
薄霜这才看到她的模样。
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词就是清纯。
非常清纯可人，一丝粉黛未施，眉目之间尽是羸弱，水眸清丽，黑白分明，鼻子小巧精致，嘴巴也很小，唇角微微上翘，给人一种很甜美、很舒服的感觉。
这张脸，她想起了现代的一个词，初恋脸。
对，就是那种特别清纯无害、邻家妹妹的感觉。
女子朝她微微颔了颔首，以示礼貌，然后才开口回道：“桑掀，我想买一两桑掀。”
见她手上拿着一张纸，薄霜指了指：“是药方吗？可否给我看看？”
女子点点头，将手里的纸递给她。
薄霜接过看了看。
是一方治疗神经衰弱的药方。
药方开得极好，桑掀作用最大，必备。
将药方递还给对方，薄霜问向小二：“正好我也是来买桑掀的，那我就买二两，匀一两给这位姑娘，我可以买吗？”
小二打量着她。
见她头发蓬乱、衣服皱巴，皱了皱眉：“姑娘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吗？比如地契，户籍证明之类的？”
“我是秦太傅的孙女秦慕，身上无地契和户籍，因我现在住四王府，拿四王爷的物件可以证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