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上，震得桌上杯盏里的茶水都洒泼了出来：“你胡说什么？”
桑无焰矢口否认。
女子不慌不惧，稳得很，手里的杯盏还在把玩，纤纤玉指摩挲着杯口的边缘，帷帽下的唇角轻弯。
“我若不是十分肯定，又岂会约三王爷见面？”
桑无焰心下一慌，但强自镇定，冷脸沉声：“本王不知道你突然约本王前来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何要诬陷本王，本王只知道，本王没有做这种事，也断不会做这种事！”
“是吗？”女子笑，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当然是！本王跟四王爷什么关系？我们是亲兄弟，我们的母妃还是亲姐妹，我们从小玩到大，我们同甘共苦、相互扶持，我们彼此信任，我们甚至可以为对方去死，本王会下毒去害他，简直可笑！”桑无焰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噗，”女子直接笑出了声，“三王爷说得如此激动，搞得我都想要相信了，可事实是，四王爷可能确实可以为你去死，而你去巴不得四王爷死吧？”
桑无焰“噌”然起身，愤然道：“本王跟你这个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告辞！”
说完，作势就要离开，女子幽幽开口：“三王爷的毒是从一个姓钟的、眉心有颗大痦子的男子那里买的。”
桑无焰脚步一滞。
她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是的，他是从一个姓钟的男人那里买的，那个男人眉心有颗大痦子。
买的时候，他还没想到怎么用，用在谁身上，只是单纯觉得此毒甚是狠毒，有点意思，就买了，所以，当时就没有把那卖药的人怎样。
后来，打算用在桑无渊身上时，为了万无一失，他就找人去除掉这个卖药的人，却找不到此人了。
女子将手里的杯盏放到桌上，不徐不疾开口。
“实话跟三王爷说了，此毒是我的人制出来的，我叫他钟叔。他本无意害人，只是平素喜欢研制各种毒。但他儿子贪财，将毒偷去卖了，卖给了三王爷，钟叔得知后，恐三王爷杀人灭口，就让他儿子连夜离开了京城。”
桑无焰本能地又想否认，女子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道：“三王爷不用否认，我方才说了，没有铁证，我是不会贸然前来的。”
“三王爷也不要紧张，我若想说出去，早说出去了，三王爷此刻又怎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而且，我来，不是来威胁三王爷的，是来跟三王爷谈合作的，我是友，不是敌。”
女子说完，指了指对面的位子。
桑无焰稍显犹豫，终是坐了回去。
“本王连你是谁，你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方才说的，我知道是三王爷下的毒，却没告诉任何人，包括跟我关系匪浅的四王爷。”
桑无焰一怔，瞬间抓到了重点。
“你跟四王爷关系匪浅？”
“是。”女子抬手取下了头上的帷帽。
一张清纯秀丽的面容就暴露在桑无焰的面前。
桑无焰微微怔愣，有些意外，没想到帷帽下的脸是这般单纯无害型的，这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如此心机、如此沉稳、如此滴水不漏的女人竟然生得这般小白兔。
见他愣住，女子问：“三王爷认识我？”
桑无焰摇摇头。
他并不认识。
女子便笑了：“那看来，四王爷也并不是完全信任三王爷，三王爷竟不知我的存在。”
桑无焰微微眯眸：“所以，你是四弟的女人？”
女子垂眸。
以后会是，她会是他的女人，唯一的女人。
“我是秦慕。”女子抬眼，笃声道。
“秦慕？”桑无焰愕然。
一下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哪哪个秦慕？”
“秦太傅的孙女，秦慕。”
桑无焰眼睛瞪得像铜铃，难以置信，“怎么可能？那那四王府那个”
“她是假的，是四王爷为了保护我，找的一个赝品，真实身份是薄远志的女儿薄霜。”
桑无焰震惊。
“可是，灵霄师太不是刚”
“灵霄师太是四王爷的人，”秦慕几乎不给桑无焰说话的机会，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往外倒，“灵霄师太用自己的死，替四王爷除了五王爷，又替薄霜彻底安上了秦慕这个身份。”
桑无焰一脸不可思议。
其实，他也怀疑过灵霄师太是不是桑无渊的人，但以他对桑无渊的了解，除了这次灵霄师太在四王府住了两日，他们两个以前并无交集。
短短两日，就能将灵霄师太这种人收为己用，甚至让她肯为自己赴死，这种可能性不大，所以，他打消了这个怀疑。
“本王凭什么信你？上午父皇刚让她跟薄远志滴血认亲过，两人并非父女。”
秦慕怔了怔。
是吗？此事她并不知道。
“那或许是滴血认亲时做了什么手脚，又或者薄霜的娘给薄远志戴了顶绿帽子，总之，她的身份就是薄府庶女，我是秦慕。”
桑无焰还在那份震惊中有些缓不过来。
直到秦慕唤他：“三王爷。”
他才回过神，依旧不太相信她。
“既然你是秦慕，既然四王爷找赝品也是为了保护你，你为何还要出卖他？”
秦慕一张小脸瞬间就冷了：“因为那个女人已经完全鸠占鹊巢了，顶了我的身份也就算了，还抢了四王爷的心，原本，他心里只有我的。”
咬牙切齿说完，秦慕自己也愣了下。
如今她竟然已全然不顾了风度，随口就能说出这样的话落。
不，她为何要自省？
都是他们逼她的，是桑无渊逼她的，赶她出京师，还生怕她不出，让人跟踪确认。
她费了一番心思才偷偷潜回的。
桑无焰听完就了然了。
原来是为了情。
可还是没法信任她。
“你那般爱四王爷，知道本王对他下毒，会不告诉他？”
“那是因为我也才刚知道不久，钟叔怕我怪他儿子，一直瞒着我，还是近日才跟我说起此事。”
如果早知道，她当然第一时间告诉桑无渊了。
但，现在不会了，告诉他，他也不会感激自己，也不会将她留在身边。
“我知道三王爷还对我的身份有些所怀疑，可以理解，毕竟有个薄霜在那做秦慕做得好好的，没关系，三王爷迟早会相信，而且，这并不影响我跟三王爷之间的合作。”秦慕道。
“你想跟本王合作什么？”桑无焰问。
秦慕眯眸，眸中寒芒一闪：“我想那个女人死，且不得让四王爷知道，她的死跟我有关。”
桑无焰眼波微敛，并不意外。
毕竟方才已知她是因爱如此。
只不过，让那女人死吧那般尤/物，他可舍不得。
“嗯，你的意图本王知道了，既然是合作，那就是互惠互利，本王替你除掉她，你能给本王带来什么利呢？”
“方才那般惊天秘密还不够吗？”秦慕问。
“你是指四王爷让薄霜假冒这事吗？这事于本王并无用处啊，现在大家，包括皇上，对薄霜是秦慕这件事，都深信不疑，你又无法证明是你自己，本王知道又有何用？而且，既然你意在四王爷，想必也不会任本王去揭穿他欺君吧，欺君是死罪，你总不至于图他的尸体。”
秦慕弯唇：“三王爷如此精明，看来这些年三王爷给世人的印象，都是在做戏。”
桑无焰没做声。
秦慕看了看他：“那就先请三王爷说说看，为何要给四王爷下毒？据我所知，四王爷这些年可一直在帮三王爷。”
桑无焰眸光微闪：“本王只是只是跟他闹着玩的，想看他出糗的，本王有解药，不会真害他性命的，本就打算一定时候给解药给他的，谁知他自己弄到解药了。”
秦慕笑。
“这说辞，三王爷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吧？难道不是因为三王爷志在皇位，而四王爷文韬武略，又手握兵权，御敌这方面，皇上非常倚重他，在三王爷眼里，是最大的威胁，所以，想除掉他？”
【作者题外话】：晚上还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