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溺觉得恶心。
她为自己曾经和黎野在一起过的这个事实感到恶心，她止不住地想要干呕，最后趴在方向盘上落下了几滴泪。
她为自己感到不值得，自己的四年就这样浪费在了一个人渣身上。
王八蛋。
“这些你都可以去跟对应的人求证。”
白芷看到她这个样子，多多少少是可以理解的，她也是个女人，要她是周溺，就恨自己刚分手的时候没有去医院仔细地检查身体：
“我刚知道的时候和你一样，觉得恶心，但你转念想想，这样的人还在卖国民男友的人设，我们手里有这些东西，如果不让他栽个跟头是不是说不过去。”
周溺缓了会儿神之后，才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你别告诉我你整他就是为了这所谓的正义感。”
“当然不是。”白芷从包里拿了瓶矿泉水给她，等周溺接过之后才说：
“我当初选择和黎野在一起就只是因为想和黎家合作，你可能不太清楚，像我这样的人就是家族的一杆枪，做不了自己的主，选择和黎家合作自然能让利益更大化，但如果想让利益最大，你猜猜要怎么做？”
周溺对上她的视线，轻飘飘地回答了一句：“取而代之呗。”
黎野的父母是两位极其优秀的制片人和导演，这么些年以来，黎野能在演艺圈发展得如此顺利也是托了自己父母的福，黎家手里的资源和财力、关系网络和人力物力都是不可估量的。
而白芷是半路出家，她是童星出身，在她出道之前她的父母都是投资人，而在出道之后，黎野急于摆脱的家庭作坊式工作室就是白芷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根基，白芷的父母选择转行进入影视行业。
成立了公司之后白家在国内市场越做越大，但却处处受到黎家的制约，纵使有卓远集团的帮助，但生存空间受限也让她有些无能为力，不能让公司更好的发展，所以她才想了这么一个招数，她能成功搭上黎野这条线还少不了顾行衍的帮忙。
顾行衍回到顾家来的那一年，白芷就知道这个小男孩儿以后不会简单，参加什么活动都带着他一起，虽然白芷的家里转行影视业，但前些年影视寒冬的时候，由于白家经验不足吃了不少亏，还是顾行衍捞了他们一把。
当时顾行衍在顾家还没彻底站稳脚跟，就能有这种帮她的心思，她心里才算是真正对顾行衍刮目相看。
后来顾行衍找白芷帮忙，说是攒了个双赢的局，既能让她搭上黎野这根弱点，抓住机会击垮黎家，又能达到顾行衍自己的目的。
那时候白芷才明白顾行衍帮她为的是什么，这个男人，做任何事心里都有一笔明明白白的账，所有的事物都暗中标好了价格。
当时白芷问他，你有什么目的。
顾行衍默不做答，却还是说他是为了个女孩儿，而那个女孩儿和黎野交往过，也就是周溺。
这理由多稀奇，白芷一开始自然是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但没过多久，他就把周溺带在了身边，白芷才知道这家伙是玩儿真的。
当然，这一点白芷是不会告诉周溺的。
她要是告诉了周溺，顾行衍转手就能把她的头拧下来。
一阵沉默。
周溺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知道黎野现在在哪儿吗？”
“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白芷拿出手机，又怕她误会，解释道：
“不是问黎野，是问我的人。”
等白芷离开后，周溺拿着那份文件，给程菲菲打了个电话，通知她自己不上去了，让她赶紧下来陪自己去一趟黎野的公司。
“你怎么好端端地去找他啊？”程菲菲看到她这样生气，想着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周溺把手机打开，里面是拷贝下来的监控录像回放，虽然在楼道里涂鸦的那几个并没有将自己的脸遮挡住，而他们砸门大骂的行为还是一览无遗，照理说剩下的她只需要交给警方就好了，但这并不能改变这件事是由黎野引起的事实。
更何况，昨天程安告诉她，顾行衍接到了黎野的电话，周溺想想就来气：
“这傻叉什么时候才能离我和我身边的人远一点。”
周溺很少讲脏话粗话，一直精致得像只小猫儿，程菲菲被她来的这么一嘴吓了一跳：
“你这么直接去找他也于事无补啊。”
“不会。”周溺按下车子的启动键，踩下油门，没给程菲菲犹豫的机会：
“他不是想跟我谈吗？我现在就去找他谈。”
两个人沉默着到了黎野的公司楼下，周溺的态度很猖狂，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来了一样，连口罩都没戴，踏步就往里面走，照着白芷的指示她到了十五层。
在她走下电梯的时候，周溺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却没有摄像头是什么感觉。
她还算礼貌地问了下门边的一位小员工，嗓音是无限温柔：“您好，请问黎野现在是在这里吗？”
完全看不出她来这里是为了吵架。
程菲菲站在她身后不由得扶额，余光瞥见已经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正在偷拍，却也没管，这件事被拍到或许还是件好事。
那小员工眼看着周溺离自己越来越近，红了半边脸，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黎先生，黎先生在，在会议室里。”
周溺了然地“哦”了声，平静无比地勾了勾唇角：“这样啊，既然他在忙的话，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坐一会儿，我等等他。”
她的语气晦暗不明的，压根儿听不出她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再加上最近微博上说的，黎野和周溺不清不楚的关系，在场的各位自然而然地就以为他们两个是那样的关系。
论坛上的热贴已经悄然发布：
［神了神了！周溺来公司找黎野了，前线最新消息，卧槽，女明星真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啊，真漂亮。］
楼主干脆开了个直播贴，每隔半分钟偷拍一张周溺的照片发布，没过多久就有不少人被吸引了过来：
［我去不是吧，热搜预定。］
［这姐们儿看着也太温柔了，这就是恋爱的表情吗？］
［之前她不是还说和黎野没任何私人关系吗？自己打自己脸啊？也不知道避讳着点儿。］
［且等等看吧，你觉得周溺会不知道有人会偷拍吗？这么明目张胆。］
周溺也没想到，这层楼这么大的占地面积居然没个休息室可以给她坐一坐的，现在她坐在刚刚那个小员工的位子上，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那小员工还给她拿了个一次性纸杯，倒了些茶。
“谢谢。”周溺微笑着致意。
程菲菲就站在她身边，过了一会儿才找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似乎是黎野的助理，她眯了眯眼睛走过去，确认了他的身份：
“是你啊。”
那人戴着眼镜，站起身来回应道：“菲菲姐，你们怎么来了？”
“知道我们来了刚刚不知道去打个招呼。”程菲菲对他的态度很差，两个人之间似乎多有过节，她就是看不惯欺负周溺的人，助理也不行：
“是不是我没认出你来的话，你就打算假装不认识我们？”
“菲菲姐，你这话说的，我哪儿敢啊。”小助理似乎多有难为：
“是黎野叫我在这儿呆着哪儿也不许去，有需要的话他会叫我。”
“那你进去跟他说一声，就说我们家小溺在外面等他。”程菲菲说：
“我们一会儿还有别的事，没功夫在这儿耗。”
“你们这，也没预约——”
“你们干那些破事儿的时候怎么不跟我们预约一下。”程菲菲压着声音，怕周围人听见：
“现在你来跟我提预约，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说完她就无语了，程菲菲承认自己是凶了点儿，但这家伙也太不经吓了，出了满脑门子的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肾虚呢。
“瞧你吓得那样儿。”程菲菲一脸嫌弃：“让你进去传一声有那么难？”
当时她就感觉这小孩儿快哭了，到底是年纪小不经事儿，最后还是进去传了一声。
果然还是有用的，等他出来之后程菲菲问了问状况，小助理说黎野马上就出来，程菲菲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才回到周溺身边：
“他一会儿就出来了，你再稍等一会儿。”
又过了几分钟，会议室的门终于有了动静，黎野迫不及待地走了出来，看见周溺坐在那儿的身影时忍不住笑了笑：
“点点？你来了？”
此时正在直播的房间里一片沸然：
［点点是周溺的小名儿吗？还挺可爱的，只有足够亲密的人才知道吧？］
［我去，我竟然在黎野的眼神里看出来隐隐地期待，我能不能就嗑一秒。］
［嗑cp可以冷门但是不能邪门，你们能不能清醒点？］
看到黎野的那一刻，周溺极其淡定地从包里拿出程菲菲打印好的那些聊天记录复印件，她看着黎野高兴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与他对视着。
黎野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她走了过来，周溺站起身，在他站定在她面前的那一刻，面带笑容，极其狠辣地抬手，在他的左脸重重地落下一巴掌。
“啪——”
力道很重，声音很响亮。
正当众人都在诧异的时候说，周溺再次抬手将那份文件摔在黎野的脸上，她微笑着，那笑意却不尽眼底：
“不是想和我谈吗？是在这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还是去哪儿谈，只要能让你滚出我的生活，你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