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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玉沙镇

    李岁下船作别老翁后便向南而去。

    不久之后,天空已是高悬一轮皎洁春月。

    李岁抬头看向天野,漫天星光中的那轮明儿让他不由的想起了往日在青石山的日子。他常常在山顶望着月亮,时而发呆,时而思绪万千。

    记得某一年山中落雪时,入夜后的那轮明月分外的清冷,那个时候的李岁常常觉得自己就如同月儿一般孤寂。

    而如今明月依旧,人间也已过去十几个春秋,李岁也不再是之前那个小小少年,他已知晓肩头背负的责任,以及心中的理想。

    思量许久,李岁终于是伸了个懒腰,伴着月色继续赶路。他本是想寻一户人家过夜,可走了许久也未见有村落的灯火,之后却是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官家驿站,里面虽然破败凌乱,倒也是休息的好地方。

    少年索性在此歇下,他搬了块木板打扫干净,而后铺在了地上,随即倒头睡去。

    翌日,天还蒙蒙亮时,李岁便继续上路,此时的朝阳官道上只有赶路的商贾和载货的马车,鲜有像李岁这般孤身赶路的少年。

    李岁本是想在路程中寻找些村子了解情况,问问这附近可否有什么妖怪作恶之类的事情,可是他走了许久也没有见到村落的影子,此时李岁就在想,若是以后的州府之中能有地方汇集着境内妖怪的信息该有多好,这样他也不用这般四处打听寻找,直接就可以前去除妖了。

    朝霞渐起,奔波许久的李岁亦终于在远处见到了一座镇子的轮廓,他顿时加快了脚程,朝前方赶去。

    安州玉沙镇,位于清水郡和宗阳郡的交界之处,距青石山约莫有二十多里的距离,朝阳官道自此地转而向西北而去,玉沙镇可谓是占据交通枢纽之地,往来过客颇多,镇子上常年都是热闹非凡。

    玉沙镇的西边有座幽静宽广的湖泊唤做青叶,而青叶湖北面则是朝阳官道,另一面则是比水宁森林还要大上两倍有余的青叶森林。

    清晨,镇上街道的商铺摊贩早早开张,几家客栈也有挂出了招牌,但奇怪的是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完全没有往昔那般热闹。

    街西有一座万福客栈,此时大门敞开,宽阔的前堂整整齐齐的摆满了桌椅,但大多桌子上却是布满灰尘,显然已是许久未开张。

    客栈里的伙计是个裹着灰色头巾的瘦弱青年,此时正靠着柜台打盹,不知是不是夜里没歇息好的原因,看起来看满脸疲惫之色。

    整座客栈静悄悄的,而这时李岁终于满面欢喜的走进了客栈,他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一想到终于能吃上饭了便不由的心中欣喜,那小二虽是闭着眼,可耳朵倒是异常机灵,李岁刚一进门,他便睁眼吆喝出声。

    “呦,客官里边请!里边请!”

    小伙计说话间便满脸笑意的迎上了李岁,点头哈腰的带着李岁就寻了个座位,李岁客气谢过,待点了些菜后,那小伙计亦应声离去。

    待其复回时,已是为李岁沏好了茶水,并未李岁倒上了一杯,他双眼细细打量着眼前少年,试探的开口问道:“公子可是要往西去?”

    伙计语气间似乎有些异常,李岁有些好奇的看向前者,道:“不错,有何不妥?”

    后者随即面色带着些许惊恐,他急忙俯身在李岁耳边开口道,

    “公子还是绕道而行吧,西边的森林里近日不太平,有妖怪作恶,镇子上已经失踪好些人了。”

    “竟有此事?可否报了官?”

    李岁急忙问道。

    “当然,听说官府前几日已向附近的仙府捎去了口信,不过还不知道这些仙府何时会派人过来除妖。”

    客栈的伙计开口回应,语气间未有丝毫欢喜,想来是因为此事,镇子上已变得冷冷清清了起来,所以客栈的生意也是这般惨淡。

    李岁颌首,心中思量,既然知晓了此地有妖怪作恶,那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在说已有人失踪,至今生死未卜,那眼下的情况更是严峻了起来,越拖便越危险,他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小二哥,可否细说此事?”

    小伙计摸了摸脑袋,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李岁,

    “公子?你打听此事作甚?”

    “实不相瞒,其实我是个修仙之人,既知晓此事,那我便不会置之不理。”

    小伙计听闻此话,脸色唰的就变了,他急忙恭敬俯身行礼,

    “小小人有眼无珠,见过仙师。”

    李岁摆手道:“不必如此,小二哥,你且细说此事。”

    “回回仙师,大概是五日之前,镇子上刘老汉家里十几岁的孙女,约着几名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去森林里采药,可到了晚上却还没归来,刘老汉一时心急,便带着一群人打着火把去森林中寻找几位小孩,可谁知这去了十几个人,到后来只有刘老汉以及其他五个青年逃了出来。”

    “他们可曾见到那妖怪?”

    “见见了!刘老汉吓得半死,说他看清了那只妖怪,竟然是一只十几米长的金鳞巨蟒!”

    李岁眉头紧皱,这类妖怪皆是极度危险的存在,向来不喜人类,它们天性狠辣,那些失踪的人此时怕已是凶多吉少,但事已至此,李岁不敢再作耽搁,随即起身就要离去。

    “小小仙师,您这就要去吗?”

    小伙计慌忙问道。

    “不错。”

    “可是,镇上人都传言那森林里还有别的大妖怪,您不等等那些仙府派来的人一起?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李岁摆手,察觉此人言语间的担忧之色,轻声笑道:“小二哥放心便好,区区长虫伤不了我。”

    言罢,李岁便转身出门而去,留下那小伙计在原地呆呆发愣。

    玉沙镇外青叶湖旁,只见湖水清澈如玉,旁边官道上正有几个魁梧大汉站在一起,为首的大汉腰挎弯刀,身着灰色粗布麻衣,左额有道醒目的刀疤,面相凶恶。

    “大哥,真的是沧海剑派的人要来?”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眼冒精光,对着刀疤大汉问道。

    “不会错,官府里的叶县丞亲自告知我的。”

    “可沧海剑派是平州仙府,离咱们这里有数千里远,怎么会”

    刀疤大汉也面带不解,随后像是不悦的拍了拍那汉子的脑袋。

    “我怎么知道!我们只是来接人,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听说沧海剑派的掌门月华剑尊修为超绝,曾经在天南剑国苦修剑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想什么呢,他月华剑尊再厉害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眼下这妖怪不除,你我过几日就要喝西北风!”

    看这刀疤大汉有些生气,拿汉子急忙怯怯低头,不敢言语,几人之间也安静了下来,只有刀疤大汉不停在原地踱步等待。

    良久,刀疤大汉若有所感的抬头朝北边看去,却见官道上走来一个青衣少年,待其走到几人身前时,恭敬作揖问道:“几位大哥,这前方可就是闹妖的森林?”

    少年伸手指向湖对岸的青叶森林。

    大汉们先是一愣,那刀疤大汉顿时细细打量了下眼前这面如冠玉,气宇不凡的少年,而后像是反应过来般,匆忙作揖,开口道:“鄙人金牛镇朱友三,见过沧海剑派的仙师!我等已在此恭候多时!”

    这青衣少年自然就是李岁,他听到眼前大汉这么称呼自己,不由的疑声道:“什么沧海剑派?”

    众人愕然,朱友三小声嘟嚷一句后才猛地拍了拍脑袋,

    “我去,认错人了!”

    “几位?”李岁开口欲继续发问,但见方才还客客气气的朱友三此时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瞧了眼李岁,

    “小子,速速滚开,没事瞎凑什么热闹,前边有恶妖出没,哥几个正在此地等候沧海剑派的仙师到来,你赶紧起开!”

    “那看来是没错了。”

    李岁自言一番,而后当是没有听到朱友三讲话的样子,淡然的绕过几人便朝青叶森林的方向走去。

    大汉们顿时傻了眼,朱友三慌忙朝李岁跑去,欲抬手揪起李岁教训这小子,可他的手还没碰到李岁,便觉身前突然涌来一股巨力将自己推走,朱友三瞬间踉跄后退,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李岁,

    “你你是”

    闻声,李岁转身看向几人,开口笑道:“诸位莫怕,我也是个除妖之人!”

    话音方落,几人只见眼前尘土飞扬,那少年竟脚下生风,顷刻间化作一道流光朝森林中飞去。

    朱友三满脸后怕,支支吾吾的开口说道:“仙仙师”

    言罢,这刀疤大汉慌忙俯身跪拜,他身后的几人亦是如此。

    可那少年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