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繁华的街头，姜夷则驻足在路口，问：“你可还记得萧家在何处？”
萧疏点点头，这些年来黎阳城的变化并没有很大，他顺着记忆中的路找到了萧家大门口。
他原本以为，自己当年离开后黎阳城再无萧家人，萧氏宅子要不就被其他人买下居住，要不就荒芜一片断壁残垣荒废了。
可眼前看到的却是，萧家大门紧闭，上头挂着的匾额虽然落了尘结了蛛网，却依稀还能辨认出一个萧字。
门前的石阶缝儿里长出了杂草，蜘蛛在柱子间上跑下爬。
看着是荒凉了一些，倒像是个没人打理的正常宅子。
姜夷则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伸手在虚空中轻轻一点，紧闭的大门上亮起纹路。
“这上面有阵法。”萧疏皱起眉，姜夷则一脸苦恼，她是真的不懂阵法这个玩意儿。
左看看又看看，舜华和暮秋都是一脸懵懂的样子，一看就不是破解阵法的料。
她环顾四周，大概是忌讳着曾经萧家灭门的时候，萧家门前这一条路鲜少有人经过，对门的几家更是直接锁上了。
人少好啊，人少方便。
先在周围布置下隔音的结界，姜夷则挥手示意几人退远一点。
她走上石阶，宽大的衣袖无风自动，手随意握成拳，细微的冥边火覆在表面。
萧疏脚步一动，阻止的话刚到嘴边，就听到他的师傅一拳砸在了大门上。
阵法波动，拳头表面的冥边火爬上大门，肆无忌惮地蔓延。
“轰”的一声，阵法碎裂，大门炸成四分五裂。
气浪掀起，连带着门内积年灰尘都被吹了出来，众人皆掩鼻口避开。
萧疏随手捏了个清风诀驱散尘埃，憋了又憋，说：“师傅，门上阵法作何用处……”
“……我看不懂。”姜夷则也一阵无语，她哪里懂这些啊，“可惜了，没看清就砸毁了，不然能复刻一份给师兄看看。”
“我记下了。”舜华走过来，“我都记下了，回去就可以复刻。”
“真的？好舜华！”姜夷则一阵惊喜，拉着舜华的手想怪不得是老天亲闺女，这记忆力也是没谁了。
破开了萧家大门，里面的景象便一览无余。
如同想象中的一样，又有些不一样，草木丛生，葳蕤一片。
许是因为庭中的草木长势太喜人，非但没有半分落寞萧瑟之气，反而叫人觉得此处乃是福地，连草木也受到了福泽恩惠。
踏入萧家，甚至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浓郁灵气，令人神清气爽。
“此处布置了聚灵阵？”浓郁的灵气太反常，舜华心生怀疑。
萧疏肯定地摇摇头：“我家以锻造之术出名，聚灵阵一般设在锻造室中与火炉相伴。就算这里有聚灵阵，这么多年无人照看也该早早失去作用了。”
暮秋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眼大门，意味深长道：“或许，门上的阵法就是为了隐藏院内的不寻常呢？”
姜夷则抬手感受了一下，庭中灵力非但没有古怪，还很兴奋的样子，十分纯净。
“比之外面的灵气纯净太多了，更有可能是有什么能自动聚集灵气的宝贝藏在某处。”她随手挥了挥，粘上来的灵气立马被她拍走了。
萧疏一无所知，摇着头不语。
触目皆是旧景，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也随着这些熟悉的旧物一点一点变得鲜活。
他一路向前走去，穿过大堂来到后院，那里还矗立着一块插满了锈剑的大石头。
石头表面爬满了苔藓，锈剑上也缠绕着枝叶藤蔓，远远看过去完全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众人知道他心情不好，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往萧家深处走。
萧疏停在大石头前，伸手扒开了几根藤蔓，露出里头锈剑原本的样子，剑柄上正刻了一个“萧”字。
他抬手轻轻抚摸，耳边似乎响起了笑闹之声。
幼年时一大家子兄弟姐妹都喜欢围着这块大石头玩耍，胆大的爬到大石头上还会被长辈抓下来胖揍一顿。
他不敢爬，但是对大石头上的剑很感兴趣，这时候哥哥一边嘲笑他长得矮一边又把他抱起来，让他能触摸到这些剑。
萧疏十分有耐心的，亲自动手，一点一点去掉了大石头上的青苔和藤蔓。
好一会儿，大石头的原貌才出现在大家眼前。
深黑色带着光泽的奇异怪石，毫无规律地插着约有数十把长短造型不一的剑。
姜夷则细看了几眼，发现都是难道一见的宝剑。
就连财大气粗眼睛生在脑袋上的阿水也惊奇道：“这几把剑的品质不错啊！似乎还受了特殊之物的滋润，剑气大为不同。不错不错，勉勉强强有资格进入我的地窖。”
听它的语气好像求着它才把这些剑收入地窖似的，姜夷则一拍美人镯，在心中暗暗警告：“这都是萧家遗物，你可别动心思。”
阿水不服气：“阿宝我是那种人吗！”
萧疏伸手握住其中一把剑拔了拔，剑上的铁锈刷刷落下，可剑身稳如泰山丝毫不动。
他拔不出来。
萧疏见怪不怪，扭头对三人说：“这怪石头打我有记忆开始变存在了，听家中长辈说上头插的剑都是历代先祖的呕心沥血之作，寻不到主便插在这大石头上，日积月累也就生了灵性。在我的印象里，从父亲那一辈开始到灭门，这巨石上就多了一把剑。族长曾说过，倘若有人能将剑拔下，就无偿赠与他？要试试吗？”
姜夷则摇摇头，她有水云身了，而且她要是敢去拔这些生锈的剑，阿水一定会气得在她脑海里飚起水龙卷的。
舜华同样摇摇头，她握紧手中躺春，便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珍贵的了。
暮秋也兴致缺缺的样子，不过姜夷则想到他还没有个趁手的武器，便叫他去试试。
试试就试试，暮秋背着手走到大石头前，先围着石头转了一圈，观察过后一脸失望。
他原本想找一把最漂亮的剑试试，结果发现这上头每一把都生锈不好看了，压根看不出原貌。
姜夷则哭笑不得：“这不是寻常法器，剑上铁锈也可以去除，你随便挑一把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