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哥哥，我要和你在一起……”
“别说傻话了，快点！”萧千扯过地上一件黑色的血衣盖在小小的萧疏脑袋上，让他更加容易隐藏在夜色里。
“你活着，萧家人才算活着。”
这是哥哥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那个狗洞里逃出去，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拖着一把比他还高的长剑一路奔逃出了黎阳城。
等到他回过神儿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连绵不断的雨滴砸在他的脸上，也洗去了血腥之夜后的许多罪证。
那天过后，他给哥哥的长剑取了另外一个名字，焚芝。
萧疏一拳砸在地上，嘶声力竭怒吼：“我不甘心，我绝对不会认的！那些人，那些家伙，他们要付出代价！”
萧家主泪痕满面，他不容萧疏拒绝将他扶起：“我封印在此处的残魂力量不多，开辟出这个空间已经是强弩之末。孩子，我还有东西要交给你。”
萧疏哭红了眼，咬咬牙站起来，声音嘶哑：“您说。”
“萧家并无特别的锻造之术，而且我看你如今…也不需要了。”萧家主伸手拂过焚芝，“孩子，你需要一把命剑，属于你的命剑。这终究是你兄长的东西。”
“我没什么给你的，天命如此，萧家的路该在此绝。只是你，孩子，你的路还未走完。”萧家主的身影越来越淡，他伸手在萧疏眉间点了点，“你要继续走下去，带着萧家众人的期望，走到最顶端，让萧家那些合不上的眼睛终有安息的一天。”
闭眼休息了一夜的姜夷则醒来，看向好似一块木头的萧疏，眨了眨眼。
萧疏终于动了，他先是动了动手，又扭了扭脖子。
“萧疏？”
他转过僵硬的身躯，脚步未动便软了下去。
姜夷则连忙扶住他，不叫他的脸也摔到地上：“怎么了这是？”
萧疏整个人憔悴的不行，好像熬了几天几夜把心血都熬干了似的。
难道他老祖宗把他拉过去跟狐狸精玩耍了？
萧疏拉着姜夷则的衣袖，埋进她的怀里，声泪俱下：“师傅，师傅，师傅……”
他一遍遍喊，又不说什么。
姜夷则只好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在呢，师傅在，你跟我说。”
“师傅，我的家人，他们……”萧疏低沉痛苦的哭声在这不大的地下室回响，将其余休息的两人也都吵醒了。
舜华与暮秋对视一眼，默默等在旁边。
萧疏哭得精疲力尽，总算是停了下来。
他眼睛血丝一片，憔悴的不像样，姜夷则连忙点了他的睡穴，让他好好休息。
暮秋看向墙上的“萧”字，已然失去了先前的气息与威压，成为了真正的一个死物。
他又看向奉剑台，皱着眉若有所思。
萧疏醒来时，正对着三张情绪不同的脸，他想起自己之前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扑在师傅怀里痛哭，红了脸。
“没事了？”姜夷则递过去一壶水，萧疏道谢过后别过脸小口小口喝。
等他终于平复下心情，不用眼前人发问，便将空间里萧家主的话复述了一遍。
“没想到……”舜华看向奉剑台，似乎想透过这个落寞的祭台看到曾经带领萧氏走向繁荣的那一把剑。
那也是一把让萧氏灭族的剑，萧疏对这把剑并没有任何好感。
暮秋拍了拍萧疏的肩膀：“萧字上的威压已经全部散去了。”
萧疏肩膀一僵，随即面露苦涩。
萧家主最后一点的残魂完成嘱托后也消失了。
姜夷则托腮皱眉：“难道萧氏就没有其他人活着了吗？在外游历的弟子那么多……”
“没有了，”萧疏摇摇头，在最后的那一刻萧家主将他的所有记忆交给了萧疏，因此萧疏对萧家覆灭前后发生的事情有了许多了解，“那些凶手根本就没想放过萧家，那段日子里萧家在外游历的子弟都因为各种原因和借口被陆陆续续叫了回来，连那些拜在其他门下学习的子弟也没能幸免，最终通通葬身在那个夜里。”
众人咋舌，这是多大的仇，提前布置还将所有在外的萧家弟子都喊了回来。
唯一幸存下来的萧家人，就只有萧疏了。
“除非有其他并不存在于族谱上的人。”萧疏忽然又说了一句。
众人心中了然，难保有某个萧氏子弟在外留情，在某个角落神不知鬼不觉留下了一点血脉。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萧家本来就没什么重要的传承，唯一的不动明王剑也被夺走，能找回萧氏血脉振兴萧家自然皆大欢喜，找不回来也不能在这上面死磕。
因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你获取了萧家主的记忆，可看到了行凶之人？”姜夷则小心翼翼地问。
萧疏扭头看向师傅，红红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惊恐。
“师傅……”他蠕动着嘴唇，几乎发不出声音，手死死拽住姜夷则的袖子，“我，我看到……黑斗篷，一样的气息……”
“和什么一样的气息？”姜夷则不得不靠近几分，才能听到萧疏在说什么。
“和那个妖族法器上一模一样的气息。”萧疏咬咬牙，似是为自己鼓舞，大声说出来。
所有人几乎都愣住了，舜华追问道：“真的？没感觉错？”
“不会错的，”萧疏摇摇头，冷汗爬满了额头和背上，哪怕只是在记忆里见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息也令他心惊胆战，“那气息我头一次见到，绝对不会搞混的。不仅仅是那些凶手手中的法器上有这样子的气息，连他们自身都是那样浓郁的气息。”
他说的每句话，传递出的每一个讯息都在告诉大家。
萧家灭门的真凶，是妖族。
一时间气氛沉重了不少，大家默默地都没有说话。
在场的都是年轻人，从未见过真正的妖族，更别提与妖族交手了。
倘若不是上次阴差阳错姜步光送来了妖族法器，萧疏几个人可能至今都不认得妖气是何物。
萧疏在记忆里见到那几个行凶者，可能会误认成魔修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