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高高在上的妖主终于肯接见一下他们这群不重要的小人物，在侧殿里设宴接待了他们。
说起来他还从未见过妖主，心中自有几分好奇。
想起昨晚的收获，姜步光的脚步也轻快了几分，这场宴会他权当是开眼界了。
可当真是开眼了……姜步光一抬头最先看到的不是坐在上方正中央威严的妖主，而是站在妖主右边的年轻男子，原本笑眯的眼睛又瞪圆了。
那个男子，那身形那样貌，不就是他昨天晚上跟踪的那个吗！
魔族们上前见过妖主，接着率先开口问候了站在妖主左手边的男人：“青提大人。”
姜步光虽然弯下腰行礼，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上头的男子，只等着从身边魔族的嘴巴里听到这个男子的名讳。
魔族们在问候过青提之后，又看向那个男子，语气同样恭谨：“章黎大人。”
原来是叫章黎，姜步光将兜帽拉得更低，冷笑几声。
可真是上天赐予的缘分，昨夜叫他遇上了今日又让他知晓了真实身份，他如何能放过这天大的好机会呢？
一顿宴会吃下来是宾主尽欢，自然不包括姜步光。
妖主高高在上端坐着，常是半睡模样甚少开口说话，章黎神态闲适里带着点高傲，等闲不接话题，唯一负责与魔族交流的也只有他们常打交道的青提了。
姜步光也不是个重要的人物，他坐在角落里吃吃喝喝，发发呆出出神，也没谁在意他。
乐声响起，有美丽妖娆的舞姬进来献舞，满堂热闹，姜步光看在眼里笑在心底。
说是妖族与魔族，不屑与人族为伍，人类这一套套的，他们不是学的很好吗？
宴会过半，妖主便离开了，不多时章黎也起身离开，只余下青提撑着场子。
姜步光灌了两杯酒，见此拍桌一笑。
看啊，这目下无尘唯我独尊的姿态，也同人类学了个九成九！
好不容易宴席散了，魔族们个个喝得东倒西歪，就连阿雄也在舞姬的撒娇之下多喝了几杯。
独独姜步光，除了最初那几杯在出了个小丑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酒了。
魔族们喝多了也没有心思再逛夜市，互相搀扶回去睡觉了。
姜步光再次取出那张面具戴好，脱掉黑色斗篷，坦然走进了灯海人海之中。
他虽然换了身装扮，但腰间骨牌并没有取下，随意挑了张街边的桌子坐下，便开始同小妖胡天扯地。
“唉，说起来这是我头一回来妖族，初见青提大人便觉他气度不凡，谁知今夜里又见章黎大人，才知何为妖外有妖天外有天！”姜步光摇头晃脑，果然引起了旁边小妖的注意。
那小妖笑着问：“当真？”
“自然！可惜我身份低坐的也远，没有机会与章黎大人好好接触一番。可惜，可惜啊！”姜步光晃了晃手中酒杯，脸在他故意憋气下浮现两坨红，好似个醉酒之人。
“那是，我们青提大人和章黎大人作为妖主的左膀右臂气度自然不一般！”那小妖一高兴，吹捧了起来，“青提大人八面玲珑做事最是周全，章黎大人有几分傲气，但修为颇高，乃是我妖族妖主手下第一智者！”
“哦？”姜步光压低脑袋，“那妖主更器重哪一个啊？”
坐在这一堆的小妖们吵了起来。
“自然是青提大人！”
“你瞎说！明明是章黎大人！”
“青提大人才最好，前几年花妖谷大火烧了一半的领地，是青提大人带着手下帮忙重建花妖谷的！”
“章黎大人也不赖，要不是章黎大人献计，咱们如今也不能同魔族有合作。自打魔族常来，咱们这里货物也更多了！”那只小妖话刚说出口，便想起身边这个不正是魔族吗，扭头对着姜步光求证，“你说是不是？”
这倒是实话，自打妖魔两族有了合作之后，两族子民常有来往，都多了好些对方领地才有的好东西。
姜步光笑着点头称是，眼底寒光闪闪。
原来那所谓的“大计”，竟然是这个章黎献上的。
那小妖可能觉得还是不服气，扯着嗓子吼：“你去，你去找章黎大人！他寻常都会在永夜河边。你们这次来不就是要商议合作吗，章黎大人肯定提出了许多好点子，叫咱们过更好的日子！”
姜步光没想到轻而易举就问出了章黎的踪迹，嘴上道谢，心中产生了疑惑：无论是昨日还是今日在宴会上，明明主导商议的都是那个青提，章黎可是一句话都没插嘴，为何妖族子民都觉得这事儿是章黎的功劳？
不过这不重要，姜步光勾起嘴唇邪邪一笑，他一想到现在就能找到章黎就浑身发热，无端地兴奋。
憋屈了这么久，可算是能好好发泄一顿了。
找小妖问了永夜河的方向，姜步光便迎着夜风朝河边赶去。
许是夜风微凉，吹散了他上头的情绪，一边走心中也多了些思量。
他自认不是个聪明的人，可能是最近看着行枝一派和老魔王一派吵架吵多了，他也多生出了那么几个小小的心眼子。
如今妖族的现状好像也和魔族差不多，唯一的不同是青提和章黎都得讨妖主欢心分出个胜负，而他这个新魔王只不过是王座上的一个摆设，无论是行枝还是陇翼，他们吵他们的，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
越想越奇怪，为何此“大计”与魔族商量的都是青提，一手操控培育怪物的却是章黎？
许是能利用一下。
姜步光一边感叹自己的脑袋也有这么好使的一天，一边将自己的猜测和想法记在了纸条条上。
这次他特意选了个平坦的地方蹲下，一笔一划像是稚儿刚学写字一样，写的又慢又磕巴。
毕竟他怕自己再像上次那样写，以后这些纸送到妹妹手里，既叫妹妹看不懂，又叫妹妹笑话。
快速地写好了东西，姜步光又哼着小曲儿跨上了寻找章黎的道路。
哎呀，这次妖族没白来，收获可真不是一般的丰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