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亏空。
等正式上任后，她才发现李家产业内部早已如同一团乱麻，客户也仅剩从前的三分之二。
气得李雨薇忍不住又在心底将顾平生骂了千万遍。
要不是她外祖父打下的底子够厚、够结实，李家的玉石公司只怕早就关门大吉了。
为了收拾顾平生留下来的烂摊子，李雨薇不得不早起贪黑，每日奔走于公司、店铺、原料产地。
亲自盯着开采、运输、加工以及售卖的所有流程。
直到一点一点，将李家产业重新扶上正轨。
好不容易将公司内部整顿得差强人意，又得想办法稳住现有客户，并将流失的客户重新找回来。
稳住现有的客户相对容易，重新找回客户可就难了。
尤其是市场就这么大，客户总共就那么多。
流失掉的客户基本都已经另寻卖家。
再想要找回来，便是要面临客户同竞争对手的双重压力，难上加难。
顾念着同李雨薇祖父旧情的老客户，好歹还能答应同李雨薇见一面。
见了面至少也能有五成的把握再次合作。
可更多的，早在顾平生接管期间就同李家玉石公司交恶，根本不愿再听到李家玉石公司的名字，更别说同李雨薇见面了。
客户不愿意见她，那她便只能想办法见客户了。
今日，李雨薇和许宴卿在百乐门蹲守的，就是她三番四次相请，始终都不愿意赏脸一见的大客户朱老板。
朱老板在意国很是有些门路，国内销往意国的玉石生意基本都是他包揽了。
也因此，自从朱老板同李家玉石交恶以后，李家在意国的生意基本也就断送了。
想要恢复李家在意国的生意，她就必须将朱老板拿下。
百乐门内如往常一般热闹非凡。舞女们站在台上，穿着高开叉的新式旗袍，烫着时下最新潮的卷发。在五光十色的彩灯下，载歌载舞，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一曲终了，仍旧勾得台下众人止不住地叫着“安可，安可”（再来一次的意思）。
许宴卿一边将剥好壳的瓜子花生递给李雨薇，一边饶有兴趣地盯着台上的表演。
李雨薇却是提不起半点兴趣，频频朝着包厢外头张望。
“你确定朱老板今日当真会来百乐门？”
许宴卿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我办事，你放心。”
“他的秘书亲口说，朱老板今晚同人约在了百乐门见面，自然是不会有错的。”
可，李雨薇面上的紧张之色并未有缓解半分。
许宴卿长叹一声，轻轻拍了拍李雨薇放在桌上的小手。
“雨薇，从前你可都是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这般心神不宁，可一点都不像你。”
“是不是最近玉石公司事情太多，压得你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李雨薇一愣。
许宴卿不说出来，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最近她确实是越来越浮躁了。
白日奔波于各个地方，处理一大堆烂摊子，夜里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外祖父的心血砸在自己手上。
成日都没睡个好觉，压力能不大么？
这样下去不行，压力太大反而容易出错，她得重新静下心来才行。
见李雨薇半晌都未有说话，许宴卿干脆握住了她的手。
“雨薇，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还有我在你身后扛着呢。”
许宴卿这番话，仿佛有安定人心神的力量一般，让李雨薇原本有些浮躁的，彻底安静下来。
李雨薇眼底有些动容。
回握住了许宴卿，朝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你，宴卿。”
许宴卿心底莫名地生出一丝欢喜。
正要开口，却见李雨薇突然一脸警觉地往包厢外望去。
“怎么了？”
李雨薇瞧了半晌，这才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
“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可，又找不到人。”
许宴卿仔细打量了外间一番，这才笑着说道：“你该不会是没歇息好，出现幻觉了吧？今晚回去，可得好好休息。”
难道真的是最近太忙了，出现幻觉了？
李雨薇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是得好好休息两天了。
等了好半晌，朱老板终于出现在了百乐门。
许宴卿连忙领着李雨薇一道过去。
门还未进，便被朱老板的随从拦在了门外。
许宴卿丝毫不慌，站在包厢外就扯着嗓子大喊。
“朱老板，我是许家的许宴卿。今日碰巧在百乐门见了朱老板，想请朱老板赏脸一道喝一杯。”
朱老板做得是跨洋的生意，少不了同海关打交道。
许宴卿是海关总署署长的独子，
不管朱老板乐不乐意，都得给许宴卿几分薄面。
然而，朱老板今日很是奇怪。
包厢内的交谈声在许宴卿出声之后便戛然而止。
许宴卿站在门外等了半晌，里头也没有半点回复。
许宴卿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虽说他从未仗着他海关总署署长独子的身份作威作福，可旁人总会因着他的身份多少给几分面子。
尤其是那些同海关有来往的人物。
像朱老板今日这般的，许宴卿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分。
“朱老板家大业大，不待见我们这些小门小户也情有可原，倒是我自不量力高攀了。”
说完，拉着李雨薇便欲离开。
包厢内终于有了动静，听着像是有人急急忙忙往门口赶。
果然，不一会儿，包厢门便“吱哟”一声打开了。
朱老板急急忙忙追了上来，朝着许宴卿赔着不是。
“许大公子说笑了，许大公子肯赏脸同我朱某人喝酒，是我朱某人的荣幸。”
“方才，方才不过是朱某身子有些不适，没法动弹，现下才好些了。许大公子莫怪。”
“哦？”
许宴卿根本不买账。
“既然朱老板身体不适，那我便更加不能叨扰了，朱老板多多保重。”
说着，便又要拉着李雨薇继续往前走。
朱老板连忙拦住，好说歹说，才将许宴卿“哄”得进了包厢。即便李雨薇跟着一道进来了，他都没有再计较。
包厢里除了朱老板外，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