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顾安妮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又一脸无所谓地开了口。
“我还以为会是张慕君先来找我，没想到是你。你胆子也真大，回了西城也就算了，还敢来和我碰面。李雨薇，我们俩的仇可不小。”
李雨薇笑了笑，抬手将帽沿压低了两分。
“确实挺危险的。但凡你随意喊叫一声，后排的那几个就能将我打成筛子。不过，你猜是他们动作快，还是我动作快？”
李雨薇边说，边晃了晃上衣口袋，口袋外明显勾勒出一把枪的形状。
顾安妮眼底闪过一丝紧张。
“你想做什么？”
李雨薇勾了勾唇角。
“我想做什么你心里清楚，你也可以不答应我。”
“不过，顾安妮，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总要长点记性。张慕行若是真将你放在心上，就不会不顾你的安危拿你做饵。更不会一边哄着你，一边和人耳鬓厮磨、潇洒快活。”
听到这话，顾安妮反而放松下来。
“既然你都知道我和张慕行关系匪浅了，你又有什么把握觉得我会因为你的三两句话，便和他反目成仇呢？”
“我没有把握，”李雨薇笑得一脸坦荡，“可我知道你没得选择。”
话音刚落，李雨薇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堆照片。
是张慕行同其她女人的照片。
顾安妮脸上露出了一丝讽刺。
不是讽刺李雨薇，而是讽刺她自己。
她可不是没得选择了么？
自江城跑出去后，她辗转流离，什么苦都吃过，甚至差点被人卖去窑子里当了窑姐儿。
是张慕行救了她。
她也曾以为张慕行是她的救赎，一心一意地攀着张慕行，等着张慕行娶她，替她报仇。
结果，张慕行反手便将她送到了张大帅的床上。
花言巧语地哄骗着她，让她笼络住张大帅，信誓旦旦地承诺她，等张慕行得了大帅府，一定风风光光地将她娶进门。
那时，沈大帅也曾说过同样的话，结果将她弃之如敝履。
顾安妮其实是不相信张慕行的承诺的。
可她没了父母的庇佑，没有江城顾家千金大小姐的光环，人人可欺。
张慕行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她选择相信张慕行。
张慕行说和旁的女人都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她信。
张慕行让她监视张大帅的一举一动，她便老老实实监视着。
张慕行说要破坏沈婉婉和张慕君的婚事，这样张慕君的少帅之位就保不住了。
她便替张慕行将李雨薇哄骗来西城，又刻意捏造了顾宇安是李雨薇和张慕君的私生子，甚至刻意引导沈婉婉绑架顾宇安……
张慕行说……
张慕行怎么说，她便怎么做。
然而，等张慕行掌控了大帅府后，他盘算的第一件事是打算迎娶沈婉婉。
他盘算的第二件事，则是以顾安妮为饵，将张慕君引出来。
虽然顾安妮并不觉得以她为饵能将张慕君引出来，可张慕行觉得，
张慕君或许会为了得到张大帅的消息而铤而走险。
她没得选。
她也彻底不再对张慕行抱有半点希望。
顾安妮反复摩挲着手袋里的手枪，却始终没有开口。
李雨薇有些吃不准顾安妮的心思。
若是当真吃了这么多苦头都不长记性，难保她不会破罐子破摔，干脆一条道走到黑。
想了想，李雨薇压低了声音同她理性分析着利弊。
“若是你执意要站在张慕行那一边，张慕行如今都可以置你的生死于不顾，等之后真当了大帅，也不一定会理会你的死活。要是没当上大帅，自然更不会理会你，为求自保，少不得还得往你身上泼脏水。”
顾安妮的脸色有了一丝松动，李雨薇趁热打铁。
“若是你肯弃暗投明，我瞧着张大帅对你还算有几分真心，定不会亏待了你，吃穿总归是不愁的。”
“我同张慕君也可以替你作证，不会让你和此事有半点牵连。”
李雨薇说得是事实，顾安妮心里清楚得同明镜一般。
可，她能相信李雨薇么？
顾安妮转头望向李雨薇。
“你不是应当巴不得我死了么？会这么好心的帮我？”
李雨薇一愣。
仔细想想，她其实从未想过让顾安妮去死。
顾安妮和她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她确实对付过顾安妮，可那也不过是因着为求自保而以牙还牙罢了。
“我并未想过让你去死。你不犯我，我自然也不会动你。”李雨薇笑了笑，“而且，我也不是为了帮你，我是为了帮张慕君。”
听到这话，顾安妮微微有些惊讶。
她一直觉得李雨薇恨她入骨，也一直将李雨薇视为最大的敌人。
不曾想，人家从未将她放在仇敌的位置。
这种感觉，就好像拼劲全力挥出一拳，却砸在了一团棉花上那般的无力。
顾安妮沉默着，李雨薇也耐心地等着她的答案。
半晌之后，顾安妮点了点头。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李雨薇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来这边找顾安妮，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甚至在她不经意间瞄到顾安妮手袋中的枪时，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刻意装作没看到，咬着牙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同顾安妮交谈着，其实心底一直在打鼓。
好在，顾安妮终究还是答应了。
两人耳语了半晌后，李雨薇朝着顾安妮使了个眼色。
顾安妮会意，突然起身拔枪对着李雨薇。
“张慕君！”
话音一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枪声，电影院唯一的一丝光亮也彻底暗了下来。
后排的那几人兵分三路，一批去找电影院的电闸，一批守在电影院门口，一批朝着顾安妮所在的座位冲了过去。
然而，一直到电影院的灯光再次亮了起来，也没有蹲守到半个长得像张慕君的人。
……
大帅府
张慕行倚在大厅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品着红酒。
顾安妮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从门口跑了进来，径直钻进了张慕行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