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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页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我永远不能保护你,为什么我不能替你承受你的痛苦,为什么,老天要开这种玩笑!为什么!

    突然,地牢的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白玉堂疯狂的大叫起来:放我出去,我要去救猫儿!宫主你给我出来,我们决一死战!你出来!!!

    白玉堂。别叫了,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多难看。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宫主慢慢的走道白玉堂面前,伸手拽了拽玄铁链:怎么样,这困老鼠的绳子还结实吧。

    你混蛋,放开我,我们光明正大的较量一番!

    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么?我圈养的小猫小狗要是不听话还要受惩罚,何况你们两个。

    谁是你圈养的小猫小狗,你无耻,猫儿被你害的还不够么,非要他死了你才甘心么!

    我不会让他死的,倒是你没弄清楚,现在要他死的是你们宋朝皇帝,原本今天正午要法场问斩的人昨天半夜被偷偷带到宫里准备活生生烧死,看看,这就是你们忠心耿耿保人家的下场,唉……我都替你们伤心呐。

    什么问斩又烧死的,猫儿怎么了!!!

    哼,你们宋朝皇帝以为自己翅膀硬了,能飞了呢,愚蠢。

    回答我,猫儿怎么样了!什么皇帝不皇帝我才不要理他。

    白玉堂,你这也是犯上吧,大概也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你白爷爷我才不怕!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猫儿呢!

    他?他就是想死也要问过我,就是阎王答应了我不点头他也死不了!

    紧绷的精神稍微松懈下来,看来猫儿是又落到宫主手里,无论怎样至少还活着,至少……或许……还能再见面……

    白玉堂,我过来是要告诉你,刚刚我给他服了双倍的药,现在他暂时是不会毒发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就是,一月之期改为半月,而且就算服食过后还是要经历真气逆行之苦。白玉堂这是你的错哦,是你不肯早些带他回来,他的痛苦是你带给他的,你要好好的给我记住。

    你无耻!

    我无耻?我想你终究是不知道谁才是最无耻的人,要是以后还有机会你不妨问问你的猫儿,他会这么痛苦到底是谁的过错。

    挣扎,玄铁磨着手腕平添另几道伤痕,恨不能掐断他的脖子,无奈却无法如愿。

    来人。宫主冲着门外击了下掌,下一秒一个黑衣人闪身而至,躬身道:属下珣崎参见宫主。

    午后启程返回瀚海宫,白玉堂给我好生带回看管,若叫他跑了,哼哼……

    是,属下领命。

    转身面对白玉堂眦目欲裂的脸,微微一笑:虽然事情和我预计的有所出入,但结果是你们还回到我手里,这就够了。

    …………

    昏昏沉沉一路,展昭偶尔醒来觉得似乎是在颠簸的马车上,却总是还来不及思考便又沉入黑暗之中,或许是一种逃避,黑暗里似乎很平稳,很安宁,仿佛混沌未开之时的静谧,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必担忧。

    黑暗里隐隐的听见一个声音对自己说:留下来吧,留下来,只要不出去就再没有痛苦纠缠着你,留下来好么?我好寂寞,好怕一个人,不要再走了,留在我身边,好不好?留下来吧。

    他听见自己说:好,我留下。这黑暗真让人平静。

    那声音笑起来:过来这边,让我抱着你,今生今世就让我们一起留在这里不要再分开……

    嗯……

    你知道这世上有个日子叫“纪念日”么?

    纪念日……

    嗯,今天,是你离开我整整六年的日子,可是,你终于回来了。

    ……

    不许再走了,你答应了我不再离开,这次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再离我而去……

    好……

    我会保护你,没人能再伤害你。

    嗯……

    睡吧,我的昭,睡吧。

    ……

    …………

    七天了。宫主面沉似水的盯着床榻上昏睡不醒的展昭,似乎是六年前的翻版,他又沉浸到那个不知所谓的世界里不肯醒来。记得那还是他初来瀚海宫的时候,眼睛里带着毅然决然的壮烈,突然发难抢过珣弋手里的剑跟自己拼命,谁知道却突然倒下,轻而易举的被自己捏住下巴冷嘲:堂堂南侠展昭,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就这么点本事么?

    他笑,含着血,笑的凄美,却突然抄起掉落一旁的剑反手刺向他自己的心窝,若不是被自己一挡有失准头,那时候面前就是一具微笑的尸体。宋人都是这样的么?明知道皇帝想要自己死,却可以依旧坦然的面对,不是死士却比死士更可怜。于是,下令瀚海宫从此禁剑,说是偏激也罢,说是关爱也罢,只是不想看见那种尖细锋利的东西再有机会闪着冰冷的光芒刺进眼前这纤细的身体上。

    他中的毒是天下奇毒之一,无解。于是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前任老宫主费尽心思找来的“蝴蝶骨”,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拿来试用就驾鹤西归了。以毒攻毒未尝不是一个办法,用了,果然见效。只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他的身子竟然那么弱。

    两种毒素的反应按说是不应该有很大的危害,可能随便找一个人来所受的危害都要比他小,偏偏他却是特例。或许是多年来受的伤太多的缘故,或许是本身体制欠佳的缘故,也或许是他自己一心求死的缘故,反正发烧的是他,咳血的是他,噩梦连连的也是他。

    十天,二十天,终于不再发热不再咳血,却是一直挣扎在噩梦之中不能自拔。无法探知他究竟梦见了什么,只是恼怒于他执著的叫着:玉堂,玉堂,玉堂……

    其实看见他的挣扎,他的惊恐,他无意间滚落的泪都会很心痛,也曾伸手想去抹平他皱紧的眉,也曾握住他挥舞的手想给于安慰,只是,他要的人永远不是他。终于一怒之下给了他服了再也不会记得白玉堂的药,或许就是执拗,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宫主,属下珣崎有事禀报。门外恭敬的声音响起打断短暂的回忆。

    进来。

    黑衣人推门而入:禀宫主,珣弋有消息传来,赵祯对外称展昭已死于螭鹂宫失火,人既已死前罪勾销。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临行前,珣崎抬头飞快的望了宫主一眼,那个人却已经早已转头凝视沉睡的展昭去了,默默的垂下头退出去掩上门,微微的落寞一闪而逝。

    宫主望向床上的展昭,眼力凝聚起淡淡的异样神采:听见了么?你已经死了。纵然第一次能说你诈死,这次可是死在他眼前,便是再也没有机会死而复生。从此你就死了心吧,不肯醒来也罢,我就一直等着,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能让我看着你,我就等着,等到你连白玉堂也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