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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页

    “公子,你不高兴吗?”晚儿紧张地看着他。万一公子觉得自己无缘无故地讨厌一个人是不对的,会不会生气呢?

    “怎么会呢?”顾惜朝急忙安抚她,“每个人都有喜欢或讨厌一个人的权利,你不喜欢他,以后就少跟他说话就好了,我不会怪你。”

    “多谢公子!”晚儿松了口气,高兴地答应。

    “对了,”顾惜朝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讨厌我上次让你送信的那个人吗?”

    “那个人吗?”晚儿想了想,“嗯,不讨厌,至少,跟那个黄金鳞相比,奴婢宁愿做公子手下的是那个人。”

    呵呵……

    顾惜朝无声地笑了。

    是吗?看来,戚少商,你果然是个不容易让人产生恨意的人哪!

    可惜,你永远不可能成为我的手下,否则,那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啊……

    不出三日,铁手的消息从京城传来了。

    戚少商脸色凝重地看着纸条,手心有些冒汗。

    “怎么了?”息红泪看着他。

    “辽国大军五十万,已逼近边关,不日将攻打大宋。”戚少商说着。辽军五十万,边关士兵充其量才二十万,如何抵抗?就算从其他地方增援,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而且,那牵扯到兵饷的连环案还没有破,在这节骨眼上,必定影响边关士兵的士气!

    想到这里,戚少商不由得猛地站了起来。

    “你要去边关?”息红泪惊讶地看着他。

    “男子汉必当保家卫国,何况现在这种情况!”戚少商淡淡地回答,“如果,我连云寨还在,就算是八十万大军,要拿下他们,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是啊,如果连云寨还在……可惜,现在只有他孤身一人前往沙场,而那同甘共苦地八位兄弟早已骨埋黄土。

    “我也去!”息红泪走到他身边。

    “你……”戚少商看着他。

    “当初金銮殿上,我们好歹也曾同仇敌忾,如今面对外族入侵,我又怎么会独善其身呢?”息红泪笑着回答。如果,能够借着这战争,让他们回到当初那亲密无间的时候,该有多好!

    “好!”戚少商想起当初,不由得豪气万丈,握住息红泪的肩,“我们就一起上战场吧!”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息红泪立刻走回自己房里。

    戚少商待她离开后,从怀里摸出那本贴身收藏的《七略》。

    一边翻看,一边感叹。

    顾惜朝,想不到,你的惊世之才,会在这种情形下被用上……

    看着想着,他突然很想喝酒。

    没有多想,收好书,他提着酒壶向着绦尘阁大步走去。

    一路上,这酒可少不得!

    第九章

    雁门关是大宋建国以来,最为重要的边关要塞,也是辽国一直以来虎视眈眈的兵家重地。

    目前,负责镇守雁门关的,是大将军王敬业。

    虽然昼夜兼程,人困马乏,但最令戚少商难受的,还是没有好酒相伴。

    “唉……”喝下一口自路过的小店打的劣酒,戚少商发出了今天以来的第十次叹息。

    从苏州出发前,戚少商特意在绦尘阁带了十壶酒,准备在路上喝。他计算,一天一壶,十天也该到达边关了。

    可惜,他低估了自己的酒瘾。

    “不要这样,”息红泪催马上前,安慰他,“等到了雁门关,你想喝多少酒就喝多少!”

    “酒多酒少不重要,”戚少商盖上酒壶,“关键是要有好酒。你知道,这雁门关有些什么好酒吗?”

    息红泪一愣,摇头。

    “呵呵,”戚少商难得露出得意的笑容,“哪,我告诉你……”

    “要说这雁门关的好酒,当然要数那长期游牧在外的牧民自酿的马奶酒了。”

    突然,一个声音自他们一旁的树丛里响起。

    两人一惊,齐齐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只见,一个颀长的身影从一棵大树后面缓缓步出。

    青衣卷发。不是顾惜朝是谁?

    “……最好的马奶酒,通常都是选用刚刚生下小牛的母牛产下的第一道奶,混上用草原特有的草籽、麦粒和苜蓿,捂上九九八十一天,然后滤出原汁,用陶罐封好,埋在地下三十尺深的地方,一年之后便可取出。”顾惜朝并没有正眼看他们,而是自顾自地从身上解下一个鼓鼓的牛皮水壶,拉开塞子,喝了一口,“这酒初闻,是一股淡淡的奶香,入喉烈而不辣,最难得的,是回味带有一点点青草的甜味,确实难得!”他顺手将手中水壶一抛,“戚兄也尝尝吧!”

    戚少商下意识地接住酒壶,一股混着奶味的酒香立刻扑鼻而来,暗赞一声“好酒”,他仰头正要喝上一口,却被息红泪拉住了。

    “小心有诈。”息红泪低声对戚少商说,眼睛却始终盯着顾惜朝。在她离开京城前,就听说顾惜朝疯了,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相遇呢?这里是通往雁门关的唯一道路,他在此出现,也是要去那雁门关吗?还是别有目的?

    “如果戚兄不放心,”顾惜朝淡淡地说着,转过身,看了息红泪一眼,目光中一股难解的情绪一闪,便看向戚少商,“大可将水壶还我。”

    戚少商沉默了一下,看着顾惜朝,然后,仰头大口喝下。

    “果然是好酒!”这一口,足足喝掉了大半壶。戚少商抹了抹嘴,赞叹道。这是几天来,他喝到过的最好的酒。虽然还意犹未尽,但这酒毕竟是别人的,而这个人,是敌是友,现在还不知道,所以,戚少商不得不压住心中的酒虫,要将酒壶扔还给顾惜朝。

    “不用还给我了,戚兄随意吧,”顾惜朝一笑,伸手入林,用力一拉,一匹马儿缓步走出,在它的背上,挂满了装得满满的牛皮水壶。“我这里,多的是!”

    戚少商看得有些呆了,待回过神来,又不由得苦笑。

    看来,这一路上,必定要多一个人做伴了。

    顾惜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戚少商一起走。

    就像晚儿说的,他完全可以或早或晚地出发,避过与戚少商他们碰面的机会,可是他偏不,他就是要和戚少商一起走,他就是要看息红泪明明提防他,却又不得不让戚少商与他在一起的复杂表情。想到这里,他就不由自主地让晚儿帮他准备了许多酒。

    这些酒,可是姜太公的饵哪,让那条叫做“戚少商”的大鱼自愿上钩的重饵!

    现在,他们正在一个叫做枫林坡的渡口休息。

    本来天色尚早,以息红泪的意思,要赶在天黑前渡河,可惜,天不遂人愿,因为上游山洪突发,水位猛涨,渡船根本就过不去,必须要等水位恢复才能渡河,也就是说,他们不仅现在过不了,还要等上两三天才能过去。

    “怎么,你们急着要到雁门关?”顾惜朝倒了一杯茶,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戚少商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看着他。

    “我没有探问你们去向的意思,”顾惜朝指着不远处,正在向店家打听有没有另外一条前往雁门关路的息红泪,“只是好奇,你这位息大娘怎么如此急着要去。”

    “不是她,是我。”戚少商终于开口了。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看着顾惜朝。为什么,为什么在杀了那么多兄弟后,你还能如此泰然自若地坐在我面前?为什么在输得一败涂地后,你还能如此傲然不凡地谈笑风生?突然间,他好想再看看,当日金銮殿前,顾惜朝那张沾满血渍的惨白容颜,仿佛只有那时,他才能看到没有一丝伪装的顾惜朝,脆弱的顾惜朝,纤细的顾惜朝,让人忍不住心疼的顾惜朝……

    “是你?”顾惜朝微一抬眉,看着他。

    “是我要赶去雁门关。”

    “喔。”

    沉默。

    “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去吗?”

    “我为什么要好奇?”顾惜朝又一抬眉。

    奇怪,戚少商怔怔地看着他的脸。为什么我会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心跳加速?不过,这样的顾惜朝,看起来,真是与平常不同。

    “你既然不好奇,就算了吧。”戚少商转头,看到息红泪沮丧着脸走回来,知道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我们还是要三间房,先住下再说吧!”

    位于渡口客栈二楼左侧的某间客房里。

    顾惜朝与戚少商面对面坐着,表情都很认真地在思考着什么。

    “……顾兄,”戚少商终于先开口了,“你睡床吧!”

    原来,这客栈是这渡口唯一一间可以住人的地方,所以,想要渡河的人都住进了这里,也因此,客房变得拥挤起来,老板不得不让客人们两个两个一间,好容纳更多的人。息红泪是女人,不得不跟其他单身女客拼床,而顾惜朝与戚少商就比较幸运,恰好可以住进剩下的最后一间客房,其他晚到的人,就只能在楼下的大堂内打地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