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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荣妃

    瑶华宫寝殿,奢华无比。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宽大的沉香木阔边床悬着鲛绡华帐,帐上遍绣洒珠银丝百合,床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柔软的海棠纹蚕丝锦被。地上用月白石铺就,凿地为莲,花瓣鲜活玲珑。靠墙的花梨木架格上摆着各色各样的小玩物,有羊脂玉的、珊瑚的,也有鎏金的、翡翠的。一对梅花式的朱漆小几,左面几上摆放的是描金雕花香盒,右面几上摆放的是汝窑美人觚,觚内插着一束盛开的海棠花,梅花几上方的壁上挂着一幅《海棠春睡图》,十分应景。

    靠窗边横着一架精致无比的贵妃塌,榻上,荣妃郑忆卿慵懒的歪在攒金枝软枕上,一袭紫绡烟萝纱衣,上面精细的绣着蝶戏芍药的花纹,腰间松松地系着一条流苏绫带。乌油的头发挽成凌云髻,簪着赤金镶宝石的玉鸾钗,几颗红宝石镶成的链子轻贴额头,长眉入鬓,双目含春,俏鼻高挺,唇似朱丹,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荣妃慢慢地用戴着镂金菱花护甲的手指,从塌边的小圆几上,拈了剥好的荔枝来吃,百无聊赖。吃腻了,坐起身来,向身后的掌事姑姑流苏问道:“流苏,本宫已禁足几日了?”流苏道:“娘娘,今天已是第七日了。”

    荣妃含怒道:“才七天本宫觉得就好像过了七个月一般。整天关在这宫里连半步都不能踏出,不就跟坐牢一样!皇上也已经七日没来瑶华宫了。”

    流苏道:“皇上也要顾忌太后,因此不便前来,定是时时思念娘娘的。”

    荣妃不屑道:“本来皇上只要本宫静思三日,是太后多管闲事,煽风点火,要本宫禁足十五日,还使了镜竹去安慰温如那个小蹄子。太后一惯喜欢和本宫作对。不过她老人家势单力薄,且在前朝没有依傍,是奈何不了本宫的。”随即又怨道:“皇上不来看我,难不成把本宫忘了?”

    流苏道:“娘娘不防写个字条,由奴婢去亲手交给皇上,皇上看了娘娘的字定会来瞧娘娘,见面三分情。”

    荣妃一喜,忙命婢女翠萱磨墨,翠澜铺纸,自己亲笔写了一张条子,交与流苏,命她快快送去承明殿。

    承明殿里,予临正在看书。李忠进来报:“皇上,荣妃娘娘身边的流苏求见。”

    予临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流苏走进殿中,跪地行大礼请安。予临头也不抬,道:“你不在瑶华宫陪荣妃思过,到朕这里来左什么?”

    流苏小心翼翼的说:“皇上,荣妃娘娘在宫中日日思念皇上,吃不下睡不着,人都瘦了一大圈了。这是娘娘亲笔写的信,望皇上看一看。”说着,双手呈上。

    予临示意李忠,李忠接过字条递到予临手里。予临展开看完随手一置,道:“你回去吧,告诉荣妃,让她好好思过,过几日朕再去看她。”

    流苏失意地从地上爬起来,刚往殿外走了两步,予临又将她叫住:“慢着,回去和荣妃说,朕今晚就去瞧她。”流苏脸上堆满笑容,千恩万谢地走了。

    晚上,天还没黑透,瑶华宫便灯火通明。荣妃精心装扮,明艳不可方物,站在宫前的台阶上焦灼地等着皇上。等了只半刻,便不耐烦的问:“皇上怎么还不来?会不会让什么人给绊住了?”流苏笑道:“娘娘别急,天才刚黑呢。”荣妃仍急躁地踱来踱去。

    远远的,小德子打着琉璃宫灯在前引着予临来了,身后跟着四个小內监。荣妃欣喜异常,忙领了一干众人跪地请安。予临笑着扶了荣妃的手走进宫内。

    荣妃先发制人,嗔道:“皇上好狠的心,这么多天不来看看臣妾,让臣妾牵肠挂肚,寝食难安。”予临笑道:“让朕瞧瞧爱妃消减了没有?”说着探手到荣妃腰上摸了一把,惹得荣妃咯咯笑起来。

    这时,流苏领着四五个婢女进进出出,摆好了一桌丰盛的佳肴,樱桃肉、烧鹿筋、爆肚丝、清炖肥鸭、宫保野兔、金丝酥雀、鸡汁羹,另外一壶琼花玉酿。荣妃笑道:“这是臣妾亲自看着小厨房准备的,皇上赏脸尝尝吧!”予临看道:“如此丰盛,爱妃有心了!”

    酒过三巡,食过五味,予临起身,道:“爱妃早些歇息吧,朕回寝宫了。”荣妃一把拉住予临,撒娇道:“皇上今晚宿在臣妾宫里可好?”予临道:“爱妃忘了,太后命你十五日不得侍寝。太后之命不可违背。”荣妃假装生气道:“定是皇上要去哪位妹妹哪里,才搬出太后来做挡箭牌。”

    予临见她生气的样子有趣,笑道:“你就爱捻酸吃醋,且吃那无中生有的醋。朕今日乏的很,要回春元殿早点躺下。”

    荣妃见留不住,便复笑道:“那皇上明天再来看臣妾吧,臣妾给您奏一首琵琶,臣妾新近练了一曲。”予临未置可否,含笑走了。

    荣妃回到殿内,坐到膳桌前,竟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旁边的流苏翠萱等待要劝,也被喝退。人在失意的时候最容易喝醉,没几杯,荣妃便支撑不住,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流苏翠萱忙将她扶到床上安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