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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发间珠

    甄姨娘吩咐人将月季都搬出去,又眼巴巴瞧着服下丸药的琼姐儿,生怕沈问心断绝了宝贝女儿的最后一线生机。

    但沈问心的药很有效,琼姐儿原本不见起伏的胸膛渐渐有了动静。

    她的气息逐渐稳定了下来。

    甄姨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问心一个农庄里出来的小丫头,居然救回了她的琼姐儿!

    沈问心竟会医术么?

    琼姐儿的气息稳住了,沈问心作为医者,还是跟着松了口气。

    她将小药瓶重新装回香囊里,甄姨娘在旁边默默看着,意动了几次,想将药瓶给抢过去。

    不过一粒小小的丸药,竟有如此大的功效。甄姨娘连忙询问沈问心,想从她那儿要个制药的方子。

    与其猜测沈问心是否会医术,她更愿意相信是有高人。

    这世间医术高超的医者,基本都养在皇宫里。纵有致仕回乡的太医,能请得动的,可谓少之又少。偏偏她的琼姐儿只是个庶女,沈东词对沈应尚且一般,更何况一个庶出的女孩儿。

    她心知沈东词薄情寡义,是以没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琼姐儿主要是体弱,这才容易染病。甄玉盈寻了无数养生的方子,没有一副能治得了根本。

    她如今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希望能从沈问心这里,问出她背后高人的踪迹。

    沈问心如她所愿。

    她告诉甄玉盈,她给琼姐儿喂下的,唤作“永容丹”。方子她是有的,只是一时间记不清了。等到她回了文晖院,誊抄一份让小丫鬟送过来。

    芳儿在一旁出声,煞风景道:“小姐,东西这会儿恐怕已经挪到霞红院里去了。”

    沈问心回头看了她一眼,眼波流转,却是毫无冷意。

    当着甄姨娘的面,她教训了一句:“休要多言。”

    甄姨娘脸上皮笑肉不笑,尴尬得很。

    这时候,琼姐儿的奶嬷嬷站了出来。

    这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人,柳眉杏腮,隐隐含带了几分春意。

    在大昭朝,嬷嬷泛指上了年纪的妇人。但在大户人家,嬷嬷有时候也是一种尊称。比如公子小姐们的奶娘,像这样亲近主子的人物,都称之为嬷嬷。

    这位嬷嬷虽然年轻,说话却颇为老道。

    早先沈问心被甄姨娘拒之门外的时候,就是她一力劝阻,这才间接救回了琼姐儿的性命。

    甄姨娘一直都很信任她。

    有些话,甄姨娘不方便说,奶嬷嬷便替她说。

    琼姐儿现在的病还没好利索,以后兴许有麻烦沈问心的地方。甄姨娘同她有些龉龃,不论是现今还是往后,只要这关系没缓和,总归是甄姨娘脸上难看。

    况且如今是碰着了,才救了一次。若还有下次,又该如何?

    甄姨娘想笼络人心,自然要付出点什么。

    到现在,她二人都不怎么看得起沈问心。

    沈问心在说到永容丹的时候,提到过一名游医。方子是游医给的,游医现如今在哪儿,或许只有沈问心才知道一二。

    这时候,她们自然要把人哄着。

    奶嬷嬷会说话,三句话里,有两句是套游医的行踪。偏她言语亲切周到,容易使人卸下防备心,浑浑噩噩就上了套。

    沈问心却不是一般人,她的老师给她讲过苏张二人的事迹。

    苏秦组建合纵联盟,任“从约长”,兼佩六国相印,使秦国十五年不敢出兵函谷关。

    张仪则以“横”破“纵”,促使各国亲善秦国,受封为武信君。

    他二人,在烽烟纷起的战国时期,兵不血刃。

    她的老师不愿教她合纵连横之术,是觉得后宅方寸之地,不值得她排兵布阵。

    但为了避免她被伤到,他教会了她如何应对各种话术以及意外。亦可在风云动乱之际,如鱼入江海,自在脱身。

    ……

    问答间,派人去请的医者终于到了。

    一无所获的二人只得将沈问心送到春韶院的门口,目送她离开。

    沈问心回去后,不急着写方子。

    春韶院那边还没送来她的酬劳,善事做一次就够了。

    连日没睡好的她,在丫鬟早已为她铺好的拔步床上睡了过去。

    她睡着,外头忙活的仆婢们便小心了些,生怕将她吵醒。

    虽然住进了人,但霞红院里仍旧是静悄悄的。

    跪完祠堂的沈应正从不远的小路上经过,他的步子有些跛,是以走起来就不快。

    往霞红院里抬东西的家仆嫌他动作慢,伸出手直接将他往边上推了推,示意他让开路。

    他们是做工的人,手上没轻没重的,竟直接将人推了个趔趄。

    沈应好歹也是个少爷,见他们狗眼看人低,当即怒目瞪了过去。

    他原本就白的脸上,此时毫无血色。而墨亮的瞳珠里,却隐隐带了一丝暗红。

    家仆们见了他,只觉得他像个小鬼一样,浑身上下没点活人气儿。

    “呸!”家仆不耐烦唾了一口,在心中暗骂着晦气!

    沈应终究只是个7岁的孩童,他这么将人瞪着,毫无威慑可言。

    家仆们抬着东西从他面前走过,而推他的人仍威胁似的看着他,带着蔑然。

    这么一桩“小事”,沈问心自然不知道。她睡醒的时候,正值厨房送来午饭。芳儿为她在偏厅摆好碗箸,又命小兰在旁边看着,当心猫儿偷吃。

    沈问心自己编了条发辫,交股缠着往下,在尾端缀了一颗南珠。

    她身量高,这幅装扮下,真像个俊秀的小公子。

    芳儿初见沈问心时,她也是这么一副装扮。当时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真正的男人。

    那是芳儿所见过的,最为好看的男人。沈问心发尾上的南珠虽然漂亮夺目,却不及那人的一眼。

    他微微低头打量她的时候,从天窗上漏下来的光便移到了他的耳朵上。

    芳儿眼尖,看出他白净的耳垂上,打了耳洞。

    他又漂亮,又精致。芳儿自惭形秽,不敢再抬头看他。

    她听到男人问了一句,是否要用她。

    沈问心的声音清冷如雪泉一般,涓涓流到了她的心里。

    只有三个字。

    “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