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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转眼,来到三亚已经五天了。

    这些天来,每天从早到晚都是会议,能够与世界上知名的学者同聚一堂,研讨学术,对于哲太这样的年轻教师来说,机会实在难得。

    所以,他不愿放弃任何一个与学者们交流的机会,每天都要弄到很晚,才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旅馆休息。

    至于三亚这个城市有多么美丽,他除了远远眺望过旅馆对面的海景,其他就再没什么了解。

    但每天入睡前给晴明的电话,却从没有忘记过。

    “嗨,在干什么?”

    “看书呢,今天刚考完试,有点累了。”

    “嗯,好好休息。”

    “你呢,在干什么?”

    “刚冲了个凉,现在坐在阳台上吹海风,看椰林。”

    电话那头轻轻笑了起来,哲太的心一如拂面的清风,沁凉而惬意。

    “唉,还要再呆十天,其实正式会议还有一次,但要留到最后一天才开,中间就是游览观光。”

    “哦。”

    “可我真想现在就回去,”哲太压低了声音,有点羞涩的说,“想你了呢。”

    “是吗?”电话那边又传来笑声,“您真是个好人呢,博……杉田老师。”

    听到晴明险些又犯那个小错误,虽然立刻被修正了,但哲太的心情却还是不由得低沉起来。

    与这个男孩子的关系,都已亲密至此,而且也已经历了不短的时日,自己仍然无力抹去那个盘在他心头的影子。被称做博雅的那个人,越来越象一道不散的阴影,略一触击,便将自己所有的好心情掩去,沉沉的无法舒解。

    “晴明啊……”

    “嗯?”

    “早些休息吧。”

    “好的,晚安,杉田老师。”

    “嗯,晚安。”

    大太阳白花花的。

    哲太头上顶了个印着“三亚旅游”的草帽,身穿短衣裤,手里捧着打开的椰子,站在海岸附近的椰树下。

    虽然景色的确很美,但他实在不太理解那些欧美学者为什么可以在气温高热到吓人的沙滩上玩的那么开心和投入。

    参加会议的成员里,只有他一个日本人,尽管他可以通过英语与那些外国人交流,但不同的生活习惯和文化背景,让他无法真正融入到他们的圈子之中。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格外思念一海之隔的那个男子,但那个人,恐怕更多的,只会念起名叫博雅的某人吧!

    哲太心里一阵抽搐,他丢掉空椰壳,沿着海岸信步走开。

    顶着烈日在海边游玩的人真不少,走了很远都很难找到一块清静的地方。

    哲太攀上石阶,走到一片巨大的礁石滩顶端,这里远离海滩,很少有人上来。

    一些极为高大的椰树和槟榔树歪歪斜斜的把浓绿的枝叶伸过来,遮在礁石上方,若不是身在此处,从下面的沙滩上,还真看不出这里的好处。

    碧蓝的大海尽收眼底,远方,一尊高大华美的观音雕像,活灵活现的端立于翻涌的波涛正中。

    不过,这个幽静的所在,并不只属于哲太一人。

    有位身穿长袍的僧侣早占据了巨石一隅,膝上摊着画架,面向观音宝像,投入的临摹着。

    哲太安静的绕到那僧人背后,专注的欣赏。

    “见笑了。”

    僧人回过头,汉语说的非常生硬。

    哲太一愣,根本没有听懂。

    “对不起,我是日本人……”

    “啊,竟然他乡遇故人。”

    那僧人立刻换成一口流利的日语,立掌行礼。

    很多天没有听过家乡语言,猛一听到,哲太觉得特别亲切,两人一见如故,就在海边的那片大礁石上聊了起来。

    “这么说来,大师是专程来此临摹观音像的?”

    “是啊,准备了多年,终于一偿心愿,贫僧立志要将世界上所有的观音像临下。”

    “真是让人敬佩啊!”

    “哪里,只是修行的一部分。天色晚了,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施主不嫌弃的话,可以去坐坐。”

    “也好,不过大师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哲太就行。”

    说着,哲太被什么牵动了心思,脸上倏地暗了一下。

    那僧人看在眼里,并没有吭声,只是笑着引路。

    僧人的住处与哲太下榻的酒店比起来,简陋寒伧的多。

    普普通通的一间民居,无论卧室还是卫生间都只有很小的面积,一床一桌之外再没别的家具,唯有贴了满墙的观音画像,使这房间显得十分与众不同。

    “坐吧。”僧人拉出唯一的椅子,把画夹整齐的摆在桌子上,自己转身拧开窗台上的香炉,焚了一枚香片。

    “屋里有些潮气,这样会好些。”僧人沏上一杯茶递给哲太,谈笑间没有丝毫窘迫。

    哲太喝了一口,这茶泛着淡淡的紫色,清香扑鼻。

    “哲太兄看上去气色不好,难道最近有什么奇怪的经历吗?”没有多余的凳子,僧人只得坐在床沿上,继续他们的聊天。

    “气色不好吗?”哲太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有所思的说,“可能是最近心事太重吧……”

    “哦?是什么样的心事?”

    僧人似乎很感兴趣,身子略略前倾,好奇的问。

    香炉里飘散出淡淡的香味,几缕清烟,在屋外渐淡的夕阳余晖中,隐隐显出浅薄的紫色。

    哲太用手撑着额头,几天来一直紧绷着的精神松驰懈怠了下来,那些积聚在心底多时,无处倾述的心事,如同开了闸的洪水,面对着这位并不熟识的年轻僧侣,一骨脑儿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