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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页

    “潭默!”

    对方那声熟悉的叫唤,让潭默震楞。这,是尧天的声音啊!“你是……尧天?”

    “是啊。”尧天点头,而后似想起了自己此刻还是易容的装扮,于是便开口解释:“我易容了。

    进城不容易。”随后,尧天很自然的看见了对方眼底的震惊,也很自动的忽略了过去。

    “潭默,我有急事要跟你说。”现在不是一惊一乍的时候,他连日赶回来就是为了朝廷的事。

    “何事?”虽然本就接到皇上的信件说尧天要来堡中,和他一起处理洢水宫的事,可看对方如此匆忙紧张的神色,会是什么紧急之事?

    “朝廷要围剿擎天堡,你可知道?我早该提醒秋了,一定是他为擎天堡主的身份被漆国皇帝知道了,一定是范衍星说的!”最后一句,尧天说的咬牙。

    “尧天,你先坐下歇歇。”潭默并没有如反应中的激动,反而是平静的命人去泡茶,而后才冷静的说:“首先,我并不知道朝廷要围剿擎天堡。其次,虽说江湖和朝廷不是毫无瓜葛,可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不得随意插手,这是长鲁大陆从开始起便沿袭的默认规则。擎天堡既没破坏漆国秩序,也没有企图对漆国不利,那若漆国围剿,便是打破了规则,便是与整个长鲁大陆的江湖帮派为敌。这样对现在的漆国来说无疑是对了一个强大的敌人,试问他又怎么会这样做?若真

    要说围剿……”

    潭默的话锋一转,语气也变的有些森冷:“若真要围剿,那也该是围剿洢水宫吧,他们才是逍遥侯的走狗,才是被命令去各国进行暗杀的傀儡组织!”

    尧天此刻才稍稍冷静。“这么说,已经查到洢水宫的幕后主人了?”又是范衍星!

    “正是。而且,我还查到,原来他们也曾派人潜入依国,对依国前任皇帝试图进行行刺,只是未果。”

    手猛的用力,生生扳断了红木椅子的扶手。眼前的尧天,那未被黑发遮盖的另只眼底染上了死死的红,叫人寒颤。这是极度愤怒的反应。

    “少主!”几人心惊,却不知如何是好。潭默本就知道他和依国间的羁绊,只是自他回皇上身边后,自己就一直忽略了,也以为他和依国的羁绊减轻了。却不料,尧天只是把它深埋在心底深处罢了。

    “我没事。”努力的克制自己内心的杀意。冉毅,即便知道曾经的你利用了自己,却始终不信那每个笑每句关怀的问候会是虚假,你并非无情之人,只是生在了一个无情的家庭,坐在了一个不得不无情的高位。

    “若这么说,那为何会有漆国要围剿擎天堡的流言呢?”潭随想借机转移刚才那恐怖的气氛,也正好说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尧天也心存疑惑,却百思不得其解。皱眉苦思之际,只听一人声响起:“因为,我想让你们都看出好戏。”

    抬头,说话的竟是潭回。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往日的严肃木讷,微嘲的笑容自唇边绽放,深沉的眼神偶尔闪过狠戾。“陈尧天,我奉主上之命,今日是最后期限,带你回去见他。”

    “回,你在说什么?”潭随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他是潭回吗?是那个自己自小便认识的伙伴吗?

    “说什么?说的便是要带陈尧天回去。顺便……”不知为何,说到最后的几个字,潭回犹豫了。

    “顺便如何?”尧天在最初的诧异后,已经恢复了冷静,可心底的钝痛却源源不断的袭来。第一次,他尝到了被人背叛的滋味,眼神却更冷了,他不会让自己的脆弱显现在这样的人眼前。

    “顺便,毁掉擎天堡。”潭回还是说了,或者说他早已经不是潭回了。

    “毁掉擎天堡?你可是在说笑?”潭默也从刚才转变中回神,此刻的他,看着眼前的人已经不带一点感情。对他来说,不管是谁,伤害潭度秋,企图对擎天堡不利的人,就唯有——杀。

    “是否说笑,你不妨看看?”随着话音降落,一批黑衣人顿时从厅堂门口涌入。

    “回!你这是干什么!”潭随似乎还是不明就里。

    “住口!”潭回突然凶狠的对着潭随大吼:“别再叫我回,我不是什么潭回!我是尹笑伊,是衍剑山庄的三剑侍之一,也是当今漆国逍遥侯的属下。从当年月部被灭的那日起,就没有潭回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面对这样的突变,最受打击的就属和潭回自小朝夕相处的潭随了。

    “有什么不可能!”潭回看着眼前有些歇斯底里的人,心在抽疼,可是话却接二连三的出口。

    “你可知道,月部会全灭本就是我在暗中做了手脚,下了泻功药?又可知道,当年南宫枫之所以会被识破,也是因为我?而在岚城之战中的漆国奸细也是我安排的,人也是我放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说,我还是你口中的潭回吗?”笑,残冷的笑。恨吧,若背叛会带来无尽的痛,那就用恨意来掩埋,让恨来冲淡一切。潭回,不,应该说是尹笑伊宁可眼前的潭随恨自己,也不愿他忘记自己。

    “原来一切都是你,是你在暗中接应,是你让范衍星一次次的有机可乘!”尧天不得不否认,这一次,自己和秋都失策了,也都看走眼了。谁会料到,眼前的人,原来本就是范衍星的手下。

    “那么,难道洢水宫偷袭之事也是你所为?”

    “不错。”承认吧,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背叛一次与无数次又有何区别。

    “好,很好。你给了我足够杀你的理由。”潭默踏出一步,刚运气内力,身子突然一阵,随即愤恨的直直看向对方。“你是何时下的药?”

    “何时?你以为洢水宫偷袭后就没留后路,等着你们找上门来灭宫吗?”言下之意,自然有内应。

    尧天不动声色的自怀中取出一物,刚想交给潭默,却被尹笑伊的话拦下。

    “你别妄想给他解药。即使你解了他一人的,也解不了整个山庄那么多人的。何况,你身上的毒未解吧?那三味药引还保存在我这呢。”

    尧天转过身,无言的注视着眼前的尹笑伊。其实,自他自爆身份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输的彻底。可是,即使是输,他也不会赔掉一切。“我要你给擎天堡所有人解药,并且带着你所有的人离开这里。我自然会跟你走。”

    “不可以!”潭默和潭随一边一个拉住尧天,语气中透露的坚决的不赞同,却被尧天挣开了。

    “我做的决定,谁也无法改变。”高傲的语气,强硬的态度,绝对的气势,让两人无法再继续言语。

    “哦?你凭什么?”他有资格和自己谈条件?

    尧天笑了,平凡的脸突然带上了万霞光,让人移不开视线。平淡的语气却透露着傲气与自信:

    “你不得不答应我。若你不想带回去的是具尸体。”可悲,他竟然也有用自己最珍视的性命来相要挟的一天。

    尹笑天的笑容淡了,转而换上一脸的肃容。“好,我答应。”

    尧天走近尹笑天,脸上的笑容加深,带出的却是更为聂人的阴冷:“尹笑天,你真是好样的,可千万别被落到我手里啊。”不然,单是让他尝到背叛痛苦的后果,便不是他能承受的起的。

    受辱

    那一日,潭默和潭随永远不会忘记,或者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忘记。那个站在血泊中依然笑的倾过天下的人,那个浑身颤抖却依然屹立着的人,用如此平缓的语气陈述着仿佛与自己无关的话。

    “要我废了武功是吗?如此可以了吗?”

    口中喷出的鲜血,瞬间外泄的真气,颓然下倾的身子,刹那间,满头白发。没有了内力,体力的剧毒便再也压制不住……

    尧天很快自己站直了身子,眼神中的一如既往的平静。“现在,给所有人解药,我跟你走。”

    于是,潭默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消失在自己视野中;潭随耳中回荡着那人最后的笑语:“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们去死,用我一人的武功换得整个擎天堡的暂且安宁,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