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一个多么美丽而残酷的词啊。
萧灵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自己那位神秘的母亲，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能够惹得上头大怒，一味的对昔日的民族英雄大加杀手呢？萧灵百思不得其解，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
关于韩越川的实验，失败了。
实验的结果并不如萧灵和胖夫人之前预计的，被人工添加转移的生育基因，并没有在韩越川的骨髓造血干细胞中存活，二十四小时过去了，也没有能够在韩越川的身体里头大量演变，亦或是那些演变的细胞之中，生育基因却没有在这其中。
不论如何，这个实验失败了。萧灵简单将其中原委讲给欧女士听，倒是引起了她好大的兴趣。
“或许你可以变个方法。干巴巴的把生育基因移植进人体不奏效，那就让人想办法吃下去，真正吸收了。”
萧灵觉得这个提议有些荒谬，这生育基因在细胞里头就是dna，是可以遗传的信息素。可要是被人吃进去，那不就成了蛋白质，跟肉有什么区别？
这是个课题，也是横在萧灵脑海之中的第二个大问题。胖夫人身负重伤，依然昏迷不醒。萧灵真实已经受够了她们一个一个昏迷不醒的时光，也并不把真相寄托在胖夫人亦或是欧女士的身上。
距离上一次与肖子雅通信，好像应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自后便是音讯全无。
萧灵觉得很累，若是张雨辰能够在身边，或许也能够有个知心人说说话。但现在，她独自一人站在离基因理疗学院不远处的一块高地上，感觉到身心俱疲。她今年不过二十三岁的年纪，却好像已经老了，禁不起一点折腾。
但该做的事情还要做。萧灵虽然身体疲惫，但脑子还不糊涂，她很清楚，事情的根源必须要搞清楚，还是得从二十多年前发生的那件大事说起。
对于这一件大事，知晓前因后果的，一个是凌上将，再一个，便是崔校长。
萧灵想着，总不至于要绕过这块大石头。于是就安排好了审判的日期。
崔乃文再一次的来找萧灵，萧灵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她实在是不明白，面对那样一个父亲，崔乃文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
但后来她明白，大抵就像自己对待她一样，都无法真正的心狠起来。
“你放心吧，归根结底，我不会伤害他的性命。可是，他也总要为他所作的，付出一点代价。”
有了这个承诺，崔乃文的确芳心许多。如今的萧灵，已经不是那个弱质女流，在指挥中心她虽然动辄得咎，但碍于她那不可言说的身世和顺应民心的势头，所有人都对这个二十三岁的小女孩有所忌惮。
既然她说要审，那就审吧。当然，指挥中心的人并不是都十分同意萧灵的审判意见的。
那些董事和当权者们大多分成了两派，一派人是持中立态度的，另一派则是严格不同意的。这事并不让人惊讶，真正让人意外的，是黄贯中，竟然是这些委员之中，唯一同意让萧灵进行审讯的。而他列出的理由也很奇葩。
“既然抓住了，又关起来了，那就总要有人审。由外人去审，比我们自己去审，要体面一些。”
这个理由非常站不住脚，遭到了大量的抗议，好像这个提议的作用就是为了得到这些反对意见似的。
既然大多数人都反对，那么萧灵如何得到这个机会的呢？原因很简单，凌上将同意了。
关于他们二人的关系，有许多人都听说或是知晓了。本来大家觉得，上将这些年都不将人认祖归宗，便是放弃了这个后代的意思。却没想到，他突然而来的这些纵容，也是无话可说。
萧灵才不会承这个情。那些鄙夷她的人并不知道，在崔校长的身上，背负着凌晨将军的性命。
在审讯之前，萧灵特意拿出一天的时间，到武装部队去，久违的肖子雅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呆了好一会儿。
相比于指挥中心那个隐藏在角落里头深宅大院似的所在，萧灵更偏爱这个土里土气充满军人粗狂风格的所在。其实她很不喜欢那些士兵的戾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对武装部队还抱着颇深的偏见。后来萧灵明白，皆是因为肖子雅的缘故，因为这里有肖子雅的气息。
在心里，萧灵非常惧怕将要发生的一切，她害怕崔校长将要说出的话，会再度引起她的幻想，甚至是将她短暂的带回二十年前的那个世界。
“我该怎么办？”
萧灵不知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她向来脾气火爆，又容易情绪化，她甚至不知自己是否应该以凌晨女儿的身份去面对他。
萧灵坐在肖子雅的办公椅上，逼仄的空间让她只能直视他的办公桌，那上面竟然有一面自恋到极点的肖子雅的半身照。
照片上的肖子雅端正的坐在一把实木椅子上，看上去该是在指挥中心的。照片上的肖子雅看上去更年轻一些，脸上的笑容也十分明亮简洁，不见后来常能看到的疲惫和沧桑。
这样的肖子雅看上去有一点陌生的，却很合萧灵的胃口。她端起那相框，仔细端详起来。看的时间长了，便好像出现了幻觉，觉得眼前人笑了起来。
萧灵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太长时间没睡觉，真出了幻觉。可等她使劲眨了眨眼睛，再抬头看去，照片上的肖子雅确实实在微笑，甚至也学着她的样子眨了眨眼睛。
这下萧灵傻了。她越是想要看清楚，越是发现肖子雅的眼睛内有乾坤，里面好像是一个漩涡，越来越深邃，将要把人吸纳进去的样子。
萧灵想要一探究竟的，便真的陷入进去了。萧灵惊恐的发现自己陷入了照片中肖子雅的眼睛里面，那漩涡式的深邃的眼神似乎具有一股极大的吸力，将她整个人都拉了进去。先是眼睛，头，然后是肩膀，以及整个身体，最后萧灵能够感到自己整个的下半身先后提起，慢慢整个人变成了水平状态，平行的往前移动。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萧灵感觉自己好像是变成了一根针，直愣愣的向肖子雅的眼睛刺过去。
肖子雅的眼珠里头是一片让人眼花缭乱的色彩，萧灵感觉自己周身凉凉的，整个人轻飘飘的似乎不存在一样。
不过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时间，很快，萧灵身上的轻盈感便消失了，双脚放下来踏上坚实的大地，眼前看到的是一片连绵不绝的黄色沙漠。
萧灵不明所以眼前的一切，这里看上去风沙四起，极度干旱，硕大的太阳照射下来，连远方的沙丘都有了曲线的轮廓。但是萧灵却感受不到意思炎热，甚至是太阳照射下的刺眼感觉。
她十分茫然，不知自己是通过肖子雅的那张照片，穿越到了什么地方。
“我们的飞行机甲损失了三架，再这样下去，便不够载我们回到首都的了。”虽然对周围的环境全无感应，但萧灵很确定的听到了张雨辰的声音，因而惊喜的转过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这一看便傻了眼。
原来在萧灵的身后，就是整个武装部队的士兵，从他们所长在的这里死一片荒漠的高地丘陵之外，远去的那一片都是茂密的绿洲，围绕在一片溪流旁，散落着密密麻麻的士兵，和许许多多大型的战斗机甲，正在原地修真着。
看到这一切的萧灵难掩自己心情的激动，她眼前正是刚刚走过去的张雨辰，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袍，从肩膀往上套着一条头巾，包裹在头脸上，以抵御那四处飞散的砂砾。
张雨辰与萧灵的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萧灵忍不住伸手去捞，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的手径自穿越过张雨辰的肩膀，忽然就变得透明了起来。
萧灵惊呼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她说话的声音之大，足以让张雨辰能够听到。对方却无什么反应，只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凉意，打了一个激灵，有些疑惑的回头，往萧灵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却又转了过去。
萧灵这才明白，原来她只有意识穿越了过来，根本没人感受到她的存在。
有了这个认识，她反而更放松了一些。
“怎么了？”
张雨辰拿着一些药品正在往一个临时搭建的金属屋子里面走去，里面的人见张雨辰还未进来，便一声回应。
那声音闷闷的，从金属制的门传出来，便有一些改变。
萧灵还不敢辨认，可接着下一刻肖子雅推门走出来的时候，她便再没有迟疑了。
肖子雅看上去沧桑了不少，他和张雨辰都被严重的晒黑了，脸上甚至出现了许多皱纹来。
那一刻萧灵庆幸自己的存在不被任何人所发现，便可以肆无忌惮的，贪婪的去打量肖子雅了。
张雨辰摇了摇头“没什么。几个伤员的病情都稳定了，司令，为了大局着想，我想现在我们应该返航了。”
肖子雅不语，只将张雨辰让进了屋里。
萧灵本想这下子坏了，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然而肖子雅并没有将门关死，可以说是故意留了一条缝隙，甚至还主动扭头看了一眼。
在那一刻，萧灵确认，他们对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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