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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3章 佐命二臣之王殷

    王峻曾在后梁外戚赵岩手下做事,很受赵岩的恩宠和提拔,现在王峻发达了,便想奏请郭威为赵岩追赠官职、立碑纪念。

    他的幕僚赶紧劝阻,说赵岩虽然对您有恩,但他的名声确实不好,靠裙带关系上位,以阿谀谄媚受宠,更要对后梁的灭亡负很大的责任,您给他立碑,到底要纪念什么?难道就不怕招致非议吗?

    王峻这才打消了赠官立碑的念头,但他仍然奏请给赵岩的侄子赵崇勋安排工作、赠田宅。郭威一一准奏。

    户部侍郎赵上交负责本年的科举取士,王峻给他带话,让他务必好好照顾某位考生。想通过自己的关系往文官集团中安插嫡系。

    赵上交耿直忠正,没有理会王峻的“打招呼”,秉公办事,最终,那位考生凭实力名落孙山。

    王峻大怒不已。

    按照流程,张榜之后,主考官(知贡举)要领着金榜题名的考生来中书省报到,毕竟以后就是同事了,先来混个脸熟,彼此客套一番。

    赵上交领着考生们来到中书省,还未进门,就迎来王峻的高声叫骂,王峻大声吼道:“这次考试不公平,必须重新考!”同事们赶紧劝解,结果王峻的声音更大了,指着赵上交,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得也更加不堪入耳。

    王峻原本就是草根歌手,有一副好嗓子,又是从军多年的大将军,声如洪钟。据记载,他骂街的声音从中书办公厅一直传到大街小巷,恨不能半个汴州城都能听见。

    第二天,王峻就上了一道奏折,指责赵上交营私舞弊,考试不公,应该作废重考,另外,必须取消赵上交知贡举的资格,交给有关部门严办!

    在王峻的巨大压力下,郭威点头同意。

    王峻贪财、嗜权、骄横、跋扈……郭威都可以隐忍姑息。但他把郭威的隐忍当成了懦弱,得寸进尺。他不懂分寸,因为有些事情是可以退让的,但有些触及红线的事,是郭威绝对不可能退让的。

    王峻打压柴荣,已经是游离在红线上了。因为他并非是跟柴荣争权夺利,而是在挑战郭威在皇位继承人上的选择权。

    这,郭威尚且可以忍,但王峻开始过多的干涉朝廷的人事任免,瓦解郭威的文官集团,并安插自己的嫡系,丰满自己的羽翼,培植自己的党羽,这就是触及到了郭威的高压线。

    广顺三年(953)的2月,这个寒食节注定是王峻政治生涯的终点。

    当吏部把人事任免名单交到王峻手上时,王峻非常不满,因为上面几乎没有他的人,而全是郭威的人,于是故技重施,怒斥吏部存在营私舞弊、托关系、走后门的不良之风,提起笔来,就把三十多个人的名字抹去。

    粗涉科举取士;粗涉朝廷官员任免;粗暴地要求把宰相撤换成自己的亲信……王峻在作死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之所以说是“粗暴”,是因为他不是向郭威“奏请”,而是“命令”、“通知”郭威。

    郭威口头答应了他将赵上交贬出朝廷,又许诺他等寒食节假期过后,再更换宰相。

    王峻,郭威不会让你等到寒食节假期结束的。

    2月13日,郭威召集宰相、枢密使等高级官员入宫开会,说有重要的事要跟大家商量。

    王峻以为是宣布更换宰相,于是欣然前往。结果殿内忽然涌出一群武士,将其当场逮捕,秘密囚禁起来。

    随后,郭威流着眼泪对宰相们说道:“王峻实在欺君太甚!他想赶走所有的文官。我现在只有一个儿子(柴荣)了,他竟然极力打压,前几天柴荣来京师办事,只是短暂地住了几天而已,王峻就怨天恨地。王峻已经身兼枢密使、宰相了,还要再兼任一个地方重镇,自古以来,哪儿有这样的?我看呀,他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的野心可不止于此。”

    次日,郭威下诏将王峻贬为商州司马。

    王峻被贬到商州后,得了腹疾病,肚子疼。郭威感念其昔日佐命之功,特意放他的妻子去商州探望。夫妻二人在商州团聚后,王峻就因病医治无效,病逝于商州。

    是真的碰巧病死了,还是被郭威毒死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史书对王峻的评价非常低,说他“才疏位重,轻躁寡谋,听人穿鼻,既国权在手,而射利者曲为指画,乃啖饵虎臣,离间亲旧……”

    王峻获罪后,同为佐命功臣的王殷非常恐惧。郭威为了防止王殷猜疑,特意把他在京师的儿子王承诲派去魏州,向王殷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王峻死了,王殷还会远吗?

    2,王殷

    萧墙之变时,刘承祐派舅舅李洪义先到澶州杀王殷,再去魏州杀郭威和王峻。李洪义虑事不果,主动向王殷泄密投诚,王殷便带着李洪义紧急向郭威泄密,郭威这才在王峻和王殷的拥护下,领兵南下,入主汴州。

    郭威称帝后,任命王殷为魏州留守、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检校太傅、加同平章事,出镇魏州,同时还是禁军总司令,身兼宰相衔儿。恩宠一时。

    王殷赴镇魏州后,就成了郭威的翻版,虽然坐镇魏州,但黄河以北的全部事务全听王殷节制,河北的无冕之王。

    王殷没有抵挡住权力的诱惑,在河北大肆搜刮百姓财富,贪污受贿,声名狼藉。郭威听说后,非常不高兴,派人给他传话,大意是说天下就是你帮着打下来的,你与国家同呼吸共命运,国库的钱都是你的钱,想用多少就用多少,何必再去骚扰百姓呢?

    然而王殷不听劝告,依旧我行我素。这个道理就跟富人盗窃一样,他盗窃的目的不是为了钱,而是享受行窃的过程,追求那种刺激紧张感;又比如出轨,享受的是出轨的过程,而非出轨的对象。

    如郭威所说,王殷的合法收入已经富可敌国,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然而他还要通过不正当手段去敛财。合法的钱不香,要靠自己的努力“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