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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章 刮宫受辱

    赶场天,知青们在街上三五成堆地议论着无线电厂来招工了,机械厂也来招工了。这消息强烈地震动和骚乱着每一个知青的情绪。有人脸上显出兴奋激动,有人脸上显出焦虑不安。

    公社办公室里挤满了知青。他们围着沈主任象炸开了锅似的吵着。有人说:“沈主任,快把招工表拿给我们填嘛!”

    有人说:“要调走,大家都该调走,不调走我可不行!”

    有人说:“下乡三年了,我们与贫下中农同甘共苦,滚了一身泥巴,磨了一手老茧,已经脱胎换骨。该调回城了!”

    知青们七嘴八舌,都希望马上调出去。沈主任说:“你们别吵,招工指标少,本公社的知青又多,要按原则办事。”

    一个女知青说:“什么原则不原则?没得我就不行!”

    一个男知青说:“不拿表给我填,今天就不走。那罪我受够了!”

    其它好几个知青也都吼起来:“不调我们出去,我们就在这里呆着。你们有饭吃,我也有饭吃。

    沈主任只管说:“你们别吵!吵起不倒作用。”

    叶粒、王云霞、唐素芳随着几个知青走进公社,只见张副书记走进来大声地吼道:“你们闹些啥?谁叫你们来闹的?谁敢在这里胡闹,就休想调出去。”

    武装部长气势汹汹地走到办公室门前,大声吼着:“妈的!吵个求——调谁不调谁,得看贫下中农的评价,得看公社革委的推荐,还得要由招工单位政审。”

    刚才吵吵嚷嚷的知青们都不吭声了,大家回过神来,得罪了公社干部不会有好果子吃。叶粒、王云霞、唐素芳见办公室里已挤满了人,只得站在窗外。

    沈主任说:“你们不吵了,我就给大家讲一下招工的一些情况:目前我们公社一共有二百八十五名下乡知青。来招工的两个单位总共只招十五名。大家都要好好表现,树立扎根农村干革命的思想。下面基层不推荐,表现不好,或政审不过关,填了表也没用。”知青们鸦雀无声地认真听着。

    有知青问;“政审,到底要审些啥?”

    沈主任说:“政审主要审查你的政治表现和家庭情况。弄清三代历史:你本人、父母一辈及亲属、祖父母一辈。三代人中有无地、富、反、坏、右、资本家、叛徒、特务、海外关系等。填表时一定要填清楚。招二单位要到你原籍学校,父母单位去审查。政治表现要看是否无限热爱党和毛主席,对党的各项方针政策是否积极拥护。……”

    叶粒听着,心情沉重起来。她不想再听下去了,就悄悄地走出公社,站在公社门口等着王云霞和唐素芳。一会儿王云霞和唐素芳出来了。王云霞看到叶粒神情忧郁,知道她心里难过,就说:“看来僧多粥少,大家都不会有啥希望。”

    唐素芳表面上显得比较平静。她谈谈地说:“管他多和少,大家都该有份。”其实她比叶粒更难受。康毅逃走后,她日夜思念和担心着他。他逃到哪里去了呢?现在是死还是活?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这个样儿怎么过得了体检关?她原想即使再难,也要揣着孩子等他回来。她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反正当了知青就没有出路。可是招工,这让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将使许多知青从这条道儿上获得新生。她极其沉痛地想着:她将挺着个大肚子在生产队被人骂是烂货,不要脸!今后的生活来源呢?油、盐、柴、米啥样都要钱,自已糊口都难,拖着个娃儿怎么生活啊!?王云霞,叶粒她们走了,自己还将永远地埋在这儿。这是极其可怕的事情!她心里打寒噤,额头上冒出阵阵虚汗。肚子里的小生命成了最可怕的包袱。为了他,她将永世不得翻身!她眼圈微红,强忍着两窝泪水。叶粒和王云霞却不知唐素芳在想什么。这两个傻姑娘,并没发现唐素芳的肚子变大了。叶粒还想着唐素芳出身好,调出去的可能性最大。

    山村的夜是沉静的。一轮满月已爬上了山岗,静静地照着茅屋。茅屋里映照出屋檐茅草的影子。风吹着茅草,影子就象招魂幡似的摇摇晃晃地摆个不停。叶粒和王云霞都睡熟了。唐素芳怎么也睡不着。她盯着那摇晃的影子想着:一定得把肚子里的冤孽除掉。她知道吃中药可以打掉,可是又找不到这样的中医,怕露馅也不敢向别人打听。她还知道,市、县医院都可以做人工流产手术,可是医院要登记姓名住址,如果发现是未婚先孕就要通知原籍或单位。跨进医院妇科就有许多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你。前不久,前丰大队的一个女知青到市医院做了人工流产。公社知道后就把她当作道德败坏的女流氓来批斗,还叫民兵押着到各大队游斗。把这个女知青搞得声名狼籍,连知青们看到她也不愿打招呼。她还知道向阳公社一个女知青的事情:那个女知青认识了一个到她们生产队来购买药材的年轻采购。去年,采购给她拿来了两件花衣服布料和一块两斤多重的腊肉,两人相好了。采购走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给采购写信,天天盼着回音,眼睛都快望穿了,却等来了药材公司派来调查的人。他们说那人有贪污和耍流氓行为,他们己查看了她给那人的信,要她检举交待。她为了顾及前途和脸面,矢口否认跟那采购有过性关系,然而采购还是被开除并判了两年刑。她的肚子大得没法掩盖了,没奈何,只有半夜抱着自已的被子去敲生产队一个四十多岁的癞头老光棍的门。那老光棍一贫如洗,连被子都没有。后来,她生下了一个女儿,老光棍随时还要打骂她。唐素芳想着:她的命运也将和那两个女知青一样,不禁全身颤栗,冰凉透了。

    她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向外面走去。田野在惨白的月光中沉睡,到处黑糊糊的没有一点声响。一向胆小的她却不顾一切地象游魂野鬼似的披着头发,在田坎上、山坡上奔跑。她跑啊!跑,跑得筋疲力尽气喘吁吁,就坐在山坡上对着田地呜呜地哭起来。这种丑事,她不能告诉父母,也不能让叶粒和王云霞知道。她只有向月亮诉说自己的委屈,向旷野空山倾诉心中的悲哀。她哭够了,见东方己有了亮色,远处已有了鸡啼,才抽泣着幽幽飘忽地往茅屋走去。在离茅屋不远的山坡上,她横着心闭着眼,双手抱着头,从坡上滚下去。她巴望就此摔掉肚子里的冤孽。她滚了一丈多远,感到头发昏眼发黑,可一阵山风吹来,她清醒地摸着肚子站了起来。她跌跌撞撞地走回茅屋。叶粒和王云霞还没起来。她钻进被窝,用被子蒙着脸,大滴的泪如泉涌般滚出来。

    唐素芳肚子里的“冤孽”,任其摔打却依然长大起来。她恨不得拿刀将肚子剖开,将那砣肉挖掉。她正在走投无路之际,似乎又绝处逢生。在西龙镇过河的船上,她无意间听到一个在水力发电厂工作的人向别人讲:他们厂的医疗条件比县医院还好。他的老婆生不出娃儿,是在厂医院动的剖腹产手术,现在娃儿长得挺不错。唐素芳听到,心里一下亮了。她知道水力发电厂在大山里,离这儿有一百多里。既然剖腹产都能做,人工流产准没问题。她想到那儿偏僻,不说出自己的真名实姓,或许就能蒙混过关。

    回到茅屋,她给叶粒、王云霞说明天要回家去一趟。半夜鸡还没叫,她就匆匆上路往水力发电厂方向赶去了。那是西南很大的水力发电厂,工厂工区延绵十多里。江水汹涌澎湃,两岸山势险峻陡峭。大坝将江水拦腰截断,形成很大的落差。江水排山倒海般从大坝闸门飞泻向下,冲击发电机组,再从下面涌出,扬起千万朵雪白的浪涛。很远,就能听到江水冲击发出的巨大轰呜,和看到象小山一样高的翻滚雪涛。那宏伟壮观的气势,会让初来的人惊心动魄。可唐素芳却视而不见,她只觉得工厂很大,要尽快地找到厂医院。直到下午快六点钟了,她才看到了厂医院的门牌。她正要往里面迈时,突然又害怕起来。厂医院能给外面的人看病吗?人家问她的身份怎么说呢?她迟疑地站着,只见一些人正往外走。她才意识到已下班了。她鼓起勇气往里面走去。走到挂有妇产科门牌的外面,她双脚已经瘫软了,似乎再也走不动了。她焦渴疲累,胆怯地站在门口。只见屋子里的两个人脱下白大褂,取下口罩,将门乒的一声关上径直出去了。唐素芳倚着墙极其失望,她双脚一软慢慢地往下滑去。她被人拖往了胳膊,扶住她的是一个三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那人和蔼地说:“你哪儿不好?”

    唐素芳的眼泪快涌出来了。“我……我……想看妇科。”

    那人说,“你怎么这时候才来?”他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唐素芳跟着进去坐下。他给她倒了一杯开水问道:“你是哪个工区的?”

    “我……我……不是这儿工区的,我……住在山那边。”

    “你要看妇科?是啥毛病?”

    唐素芳的脸胀红了。但在医生面前能不说实话吗?

    “我……我……怀孕了。想做人流。”

    门外有一个女人探进头来说:“吴主任,你在这儿。姜医生到二处接生去了,今晚可能回不来了。她叫我给你说一声。”唐素芳心想他竟是妇产科主任,总祘找对了人。

    那人走了。吴主任转过头来,仔细地打量着她。见她鹅蛋儿脸,脸上虽然有些雀斑,也还秀气。身上穿一件方格格花衣裳,肩上挎着个绣有五角星的黄书包,猜想她一定是知青。

    “有几个月了?”

    “三个多月。医生,求求你!”唐素芳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我求你帮帮忙,快给我动手术!”我今后一定报答你。”唐素芳泪如雨下。

    吴主任走过去将门关上,递来一张毛巾,叫她不要哭,快把泪擦干。

    唐素芳抽泣着说:“你不帮我,我就不起来。”

    吴主任说:“我帮,我帮。你快起来吧。”唐素芳忙站起来。

    “你大概还没吃饭,样儿很疲劳,动手术没精神可不行。”他递给唐素芳一杯加有葡萄糖的开水。唐素芳感到自己遇到了大好人。她双手接过杯子,大口地喝了下去。

    吴主任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叫唐素芳脱掉裤子到妇产科手术床上去。唐素芳战战兢兢地脱掉了一只裤腿,睡到床上,将双腿张开放在床的两边支架上。

    吴主任戴上手套,摸她的肚子、Ru房和会阴,又伸手到**里摸了一阵说:“你这娃儿太大了,恐不能做人流了。”

    唐素芳听他这样说,惊慌地说:“不!不!——无论如何也得做!”

    “那样太危险了。你起来吧,我们商量一下看怎样做。”

    吴主任取下了帽子和手套,脱下了白大褂。唐素芳从手术床上跳下来。她怕动不了手术,心里很恐慌。吴主任叫她到里屋值班医生睡的床上去。说:“我再仔细给你看看。如人流不行就引产。”

    唐素芳急忙将穿好了的裤子解开,睡到了床上。这时的她,什么羞耻都顾不得了,何况是在医生面前。吴主任伸手轻轻地摸她的肚子Ru房和**,然后解开自己的裤子。唐素芳见状,大惊地叫起来:“你要干啥子?”

    吴主任说;“你别叫,我们先乐一乐。等会儿冰冷邦硬的器械进去怪痛的。我这家什,保管你舒服。”

    “不行!不行!”唐素芳挣扎着将吴主任推开。

    “我啥也看了,里里外外到处也摸了,搞一下又有啥关系?这种滋味儿你是尝过的,只要你愿意就会舒舒服服的。他搞了你,不负责任。我搞了你,还要帮你的忙。只要你不叫,就神不知鬼不觉。你要不干,就各自走,我也不勉强。”吴主任停止了在唐素芳身上的动作,站起来。

    唐素芳眼里含着泪,拿过自已的裤子穿起来。她想到了康毅,她曾经是那样炽热地爱他,可是他簿情寡义。他走了,连一点音讯也不给她留,却给她留下了这样一个沉重的“冤孽”,把她推向了黑暗的深渊。她心中升起了满腔的怨恨。心想,我何必还要为他守节而误了自身!她咬着牙,将裤子脱掉睡到床上,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吴主任扑上去,……完了,吴主任抱着她说:“你是一个美人儿,身子丰满富有弹性,还很白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难怪那小子给你搞起了娃儿。”

    唐素芳使劲将吴主任推开说:“少说屁话,快给我动手术。”

    吴主任说:“不着急,得让**流出来,不然会影响动手术。”他穿上衣服,把草紙递给唐素芳。唐素芳糊乱擦了几下,就急急忙忙地往外面手术床走去。吴主任栏着她说:“你不慌,等姜医生回来了,我叫她给你动手术。她的手艺比我好。”

    唐素芳气急了,她冲过去,用头撞吴主任,伸手去抓打他的脸。她极其悲痛地说:“原来你是个大骗子——流氓——我不想活了!”

    吴主任抓住唐素芳的手腕说:“谁骗你了?是你自愿。我看到你是知青才同情可怜你,愿意帮忙。别人要晓得你打私娃子,还会有啥出路?我不是搞妇科的,可搞妇科的姜医生得听我的。我是她男人,又是她领导,只要你不说那事,我保证叫她把娃儿给你拿掉。”

    唐素芳再也没有一点力气,瘫软地滑倒在地上。她真想悲恸地号啕大哭,但她忍了,只有抽泣着任眼泪流淌。

    唐素芳肚子里的那块肉终于被姜医生拿掉了。她拖着极其虚弱的身子回到了生产队。她怕别人知道这件让她感到极其羞耻的隐秘,只得强撑着照样干活。她身上一连好多天都象来月经似的不干净。她病恹恹的就象遭霜打雷击的禾苗,脸蛋儿变得枯黄,眼珠儿也呆滞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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