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停一下，天这么热，吃个西瓜再说。”
徐翠云端着果盘放到桌子上，然后拿起一大块最甜的西瓜芯，用水果刀去了瓜皮，插上牙签递给应冬儿。
“来，冬儿，吃西瓜。”
“谢谢徐伯母。”
应冬儿乖巧地把西瓜接了过去，小口啃咬着。
“妈，我的呢？”
陆小川伸出手。
“在桌子上，你没看见呀？”
徐翠云越看应冬儿这丫头就越喜欢，瞧瞧这小模样长的。
也就是这几年因为瞎了眼，才没人上门提亲。
等她眼睛好了，媒人非得踏破他们家门槛不可。
被儿子一打岔，顿时头也没回，不耐烦地说。
陆小川愣了下，埋怨地说“你帮我拿一下能怎么了？真是奇怪了，对外人那么好，就差没喂嘴里了。你自己的亲儿子，反倒不管不顾的。”
徐翠云虎着脸转过头来“谁是外人？你才是外人呢！”
“我要是有冬儿这样的闺女，做梦都能笑醒。”
“你这个小畜生，除了让我担心，就是气我。”
陆小川咬了口，连连摆手“行行行，我的错，悔不该生为男儿身，让我亲妈不得安宁。”
“噗嗤。”
应冬儿听他们娘俩斗嘴有趣，忍不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冬儿，我给你擦擦。”
徐翠云捏着一张抽纸，细心又体贴地把她嘴角的汁水拭去。
“呦，你这皮肤跟鸡蛋清似的，又白又嫩，还滑溜溜的。”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对方娇俏的小脸儿，笑得眉不见眼。
应冬儿羞红了脸，总觉得陆小川的妈妈今天对自己特别亲切。
“行了，妈。我们还要干正事呢。”
陆小川几口啃完了西瓜，催着母亲离开。
把卧室门半掩上，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妈就那样儿，你别介意。”
“伯母人挺好的。”
应冬儿笑着说。
陆小川摇了摇头，继续坐在小板凳上，给她按摩治疗。
很快，半个小时过去。
郭巧云不放心自己的女儿，和陆安国夫妇说话都心不在焉的。
这时候，看到陆小川领着应冬儿出来，终于舒了口气。
“天色不早了，我带着冬儿先回去啦。”
“小川，我跟你爸互相留了电话。以后等你有空的时候，你去我们家，或者我带着冬儿过来都可以。反正咱们两家离得也不远，就在邻近的村子。”
郭巧云还不忘叮嘱道。
“哦，好。”
陆小川不好意思地说“只要我有时间，都会过去的，您放心。”
郭巧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高高大大的，相貌朴实端正，性子也算本分老实。
还有一身高超的医术。
家里世代行医，父母为人正派、和气。
和冬儿倒也般配。
陆小川被她看得摸不着头脑，还以为自己嘴角沾了西瓜籽呢，赶紧伸手抹了抹。
“小川，你快去送送人家。”
徐翠云连忙吩咐道。
“哦。”
陆小川点点头，跟上了她们娘俩。
三人走后，屋里只剩下陆安国和徐翠云夫妇俩。
“老陆，你觉得怎么样？”
徐翠云低声问道。
“我觉得行！应冬儿不比徐香雪差，不对，是比她强多了。”
陆安国十分满意，嘴角带笑。
“我也这样觉得！”
徐翠云高兴得合不拢嘴，“还有呀，我瞅着郭巧云那意思，好像不赞成也不反对，犹犹豫豫的。赶明我正儿八经跟她说说，要是她点了头，这事儿咱们就算定下了。”
“行倒是行。”
陆安国迟疑地说“就是小川这孩子……我怕他忘不了徐香雪呀。”
“哎呀，有什么忘不了的。”
徐翠云满不在乎“冬儿那么漂亮。你放心，小川和她处上一年半载，连徐香雪长什么样都忘了。”
陆安国赞同地点点头。
老两口齐心协力，非要把陆小川和徐香雪拆散不可。
另一边。
郭巧云拉着应冬儿的胳膊，走在安静的乡间小路上。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应冬儿一路上都没听到母亲和自己说话，忍不住好奇地问。
“啊？哦……”
郭巧云犹豫了下，最终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冬儿，你看小川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应冬儿不明其意。
“就是……你对他感觉怎么样？包括相貌啦，性格啦，还有……”
郭巧云又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
毕竟在她心中，女儿依旧是那个高三的学生，离结婚嫁人还早着呢。
“妈。”
应冬儿羞红了脸，“我对他能有什么感觉呀。上次看见他的样子都好几年前了。”
“也就那样，傻头傻脑的，看着就不太聪明。”
郭巧云不满地说“小川的医术比他爸厉害多了，人家能傻？哦对，过去是傻过一段时间，这不是已经好了嘛！”
“你说小川这病，不会遗传吧？”
她突然忧虑地说。
“妈，你到底琢磨什么呢？”
应冬儿现在哪儿能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闺女呀。”
郭巧云压低声音“老陆两口子好像看上你了，想让你当他们家儿媳妇。”
应冬儿的脸色霎时间红彤彤一片。
“你别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她和陆小川？
根本就不熟悉好嘛！
怎么突然之间，就要当陆小川的媳妇了！
“真的。”
郭巧云严肃地说“妈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他们表现的又那么明显，我能看不出来？”
“你想啊，陆安国两口子刚和周萍闹掰了吧？”
“他们肯定害怕自己的儿子对徐香雪一直念念不忘。”
“这不就把主意打到你头上了吗？”
应冬儿思索片刻，越想越觉得靠谱。
“我不干！”
“凭什么陆小川和徐香雪闹掰了才想到我呀，把我当成什么人啦！”
她不满地嘟着小嘴儿。
郭巧云看了一眼孩子气的女儿，心里五味杂陈。
“我是觉得，其实陆小川家里条件也挺不错的。”
“他跟你是同学，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身高超的医术。”
“老话说得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老陆家这饭碗甭管啥时候，都丢不了。”
应冬儿急道“妈，你不会是答应了吧？”
“我，我……”
她跺着脚，气得说不出话来。
“没有，没有！”
郭巧云连忙解释道“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敢随随便便答应。”
“那……”
应冬儿心情放松了些许，“以后你也不许答应。”
“闺女，你没看上陆小川？”
郭巧云问道。
“我才看不上他呢。”
应冬儿骄傲地仰着小脑袋，“随随便便就说让我给他当媳妇，美得他！什么时候我乐意了再说吧。”
“哦~”
郭巧云意味深长地应了声。
知女莫若母。
她知道女儿不是真的看不上对方，而是等着陆小川主动追求她呢。
啧，这不还是看上人家了嘛！
真是的，小女孩家就是扭扭捏捏的。
“走啦，回家，我跟你爸商量商量再说。”
郭巧云拉着女儿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你跟我爸说什么呀，多难为情啊！”
应冬儿又羞又急。
“女大不中留，我和你爸提早商量商量怎么啦。”
“再说，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嫁人，你急什么呀。”
郭巧云不满地训斥了几句，拖着她加快了脚步。
——
徐家村。
天色将暗。
散养的鸡犬各自回了自己的窝，各家各户的烟囱里炊烟袅袅升起。
“妈，我出去一趟，等会儿就回来。”
陆小川纠结再三，还是下定了决心。
“都快吃饭了，你去哪儿啊？”
徐翠云不放心地从厨房探出脑袋张望。
“出去逛逛，就十几分钟一定回来。”
陆小川一边挥手，一边快步出了家门。
“这孩子，一天天的不知道着家。”
徐翠云摇摇头，继续烧火做饭。
陆小川一路上做贼似的东张西望。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实在不想在傍晚的时候，去村里出了名的美艳寡妇家里敲门。
是的，他要去找于春芳。
当初跟刘福生定好了，每天两桶树莓。
今天有事耽搁了，一粒树莓都没给人送去。
明天呢？
大丈夫一诺千金，陆小川不想在生意刚开始，就给人不守信诺的印象。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埋着头走了五六分钟，破破烂烂的土坯房出现在眼前。
它的上半部分已经开始向外倾斜，看起来摇摇欲坠。
陆小川知道，于春芳家里一开始是有套新房子的。
后来她的男人出了事，每天的医药费开销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没办法，连家里的房子都卖了，也没救回丈夫的命。
剩下一个瞎婆婆和她搬到了这栋有百年历史的老房子里，相依为命。
砰砰砰！
陆小川敲了几下门，然后紧张地东张西望。
这时候要是被人看见，怕不是多少要招来闲言碎语。
“魏婆婆在家吗？”
他压着嗓音喊了一声。
于春芳警惕地拿着镰刀等在门口，听到声音后，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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