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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九章 冤家过招第二回合

    哈哈哈!

    今天,万人迷的心情非常之好,不是因为今天是星期日,也不是因为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普照,而是他一口气撮合了七对情侣。更令人兴奋的是,这可是紫微千挑万选出来的「不可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名单,万人迷却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让名单上的每一对情侣有了令人满意的发展,无论是如黄竞德、邱筱琪的准备步入结婚礼堂,或是林修巨、颜燕玲的折磨多年,终于有一方愿意跨出第一步,都让他有高度成就感。而且,说句实话,比撮合神话中的情侣,还要来得有趣,也更具挑战性。

    他翻开《爱情笔记本》,上头的编号,一口气跳到了十八;今天才一月十三日,他的进度已遥遥领先,至少有五天可以喘息的机会。不过,他没打算要休息,既然手气正顺,他可要趁胜追击,干脆把维纳斯的「抢救爱情大作战」名单里的神明一并解决,好在今天完成一月的所有业绩!

    啊,他突然觉得有点困。因为昨晚哭了一整夜的关系吗?真傻,早该知道丘比特没这么狠心,或许他该睡一觉,等下午起床后,再做打算──

    「叩──叩──」

    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万人爱。

    「我要睡觉,别吵。」

    但见万人爱眨眨眼睛,给他一个甜蜜的微笑。「哥,听说你跟《校园注意报》的命理专栏作家紫微很要好,是不是真的?」

    他们哪里好?如果不是拜紫微的矜持所赐,万人迷昨天的任务会失败吗?不过,也幸好他的任务失败,不然不会换得丘比特修改见习爱神规则的首肯,正应验了一句老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本想坦承告知的万人迷,瞧见万人爱眸里闪动的期待,故做神秘地咳了两声。「妳的消息还算灵通!」

    「那……那哥,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哇,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一向以欺负哥哥为乐的万人爱,居然低着头,用客气的口吻向他拜托?

    「妳先说是什么事。」万人迷试探道。

    「我想请她帮我算桃花。」

    桃花?天天有人追、手机热线总是不断、电子邮件信箱只要一天不收信,就会被爱慕者信件塞爆的万人爱,还需要算桃花?「妳要算什么桃花?」

    「当然是正桃花。欸,我身边的都是一堆烂桃花。」

    没想到「万人爱」的万人爱,会有这样的烦恼。没人迷的万人迷,却好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有如此的烦恼。

    万人爱怯生生说出口后,一抬眸,发现万人迷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小脸瞬间胀红。「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万人迷看着她,笑着说:「求人的态度,应该诚恳和悦哦。」过瘾哪,从小到大,总是被万人爱吃得死死的自己,终于可以仗着紫微的名气,在嘴上讨点便宜。

    万人爱立刻双手合十,撒娇着:「拜托你,亲爱的哥哥,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没问题,拿五百元过来。」

    五百元?

    「太贵了吧。」万人爱咽下了「对自己的妹妹,也敢狮子大开口,你一定会下地狱」的诅咒。

    「不贵。这是紫微算桃花的价码,五百元拿来,否则免谈。」

    「原来,你是让她算过命,不是和她有什么交情!」万人爱气极了,她怎会误信谣言,以为万人迷和紫微交上了朋友,才会俨然以她的代言人身分,向多对情侣传递祝福。这么无聊的谣言,到底是哪个白痴告诉她的?等她查出来后,一定会跟那个白痴断交,一定!

    「随便妳怎么想。周公找我下棋了,别吵我。」痛快地出了口怨气的万人迷,在万人爱「你去死」的咒骂声中,心情愉悦地走进房间。

    哈哈哈!谁说「十三」是不好的数字?他就觉得今天的一月十三日是好日子,让他享受到好运连连的快感。

    对了,紫微应该收到今天那七对情侣的道谢信了,这是他特地拜托他们寄的。他已完成她交代的十对「怨偶变佳偶」任务,她理应给他些回应。

    开机、收信,果然看到有紫微寄来的新信,点阅内容,又是一长串的「怨偶」名单。

    她真是固执,也难怪她和钱家恩的感情进度慢如蜗爬。好吧,为了让她彻底投降,万人迷暂且搁下维纳斯的「抢救爱情大作战」名单,先来进行她紫微的第二次挑战名单。

    他悄悄地依着名单上的代号,用「天眼」看到他们的所在位置,然后进行起他的抢救恋爱大作战。

    几乎是第一眼,「悟空」就发现自己爱上了「三藏」。

    当然,这并不是《西游记》的场景,而是一家叫做「午夜之吻」的酒吧里,在营业时间内,供客人们取乐的角色扮演游戏。先来的人,有被允许先挑选角色的特权;一样的道理,无论你昨天扮演的角色是谁,只要你今天来晚了,你心仪的角色被人挑去,就必须换个角色。

    有原则,必有例外。一个角色的固定月租是十万元,出得起钱的大爷,可买下任何他想要的角色。

    「三藏」,正是一位有钱的大爷。他买下了「三藏」,每晚在西游记的包箱里,当起取经的高僧。而「悟空」,并不是用钱买角色的,他离开「午夜之吻」后的身分,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但,他有毅力,也比较愿意花时间,所以每一晚,他都是「悟空」。

    有三藏、有悟空,仍组不成前往西天取经的队伍。所以,「八戒」、「悟净」、「西海小龙」也是必须存在的角色;而众妖怪们,则要视当天的客人数多寡,否则即使是角色扮演,客人们往往会先挑选「哪咤」、「托塔天王」、「二郎神」等神明的角色,彷佛透过换装的程序,自己俨然成了天庭的一份子,连喊着:「大胆妖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都是扯开了喉咙喊的。

    如果只是单纯的角色扮演,那么「午夜之吻」,不过是一个和别家酒吧没有两样的普通酒吧,但事实上,「午夜之吻」是同性恋酒吧。在这里,男同性恋与女同性恋者,被一视同仁地欢迎;走进「午夜之吻」后,外面的世界已不再重要,每个人都必须抛弃原来的身分,在自己选定的包箱里,扮演起故事中的角色。而「午夜之吻」的另一个意义便是,到了午夜,就是「吻」的时刻,想吻得多激烈,都不会有人在乎;但地点限定在「午夜之吻」里,如果要出场交易,虽不能严格地禁止,一被察觉,便要遭到终身驱逐出境的惩罚,谅是再有钱的大爷,也不能用钱换得免刑。

    于是,在第一次被「三藏」进行午夜之吻后,「悟空」确定自己爱上了他。虽不明白在自己身上抽刺的他,真实的身分为何,他的一颗心,仍情不自禁地为他沉沦。但没人规定午夜之吻的对象,必须是固定的伴侣,正如每天到这家酒吧消费的顾客,体内多半有喜爱尝鲜的因子,否则他们不会乐此不疲地更换着自己扮演的角色。「三藏」虽不变换角色,但他的对象不只是「悟空」,「悟空」只能等到他想要时,才能和他「午夜之吻」。

    何其悲惨啊。每一次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就是挑选今夜伴侣的时刻。暧昧的音乐总在烟雾缭绕中,有意地挑逗着人们的情欲,舞池中央的地板上,会挤满一对对身体纠缠在一起的男男女女。迫不及待的人会在地板上欢爱着,纵情的呻吟声,代表不在乎旁人;如不想进入午夜之吻阶段的人,可以在此时径行离去;其他人,便可凭借自己的本事,挑逗自己看上眼的对象;看对眼了,请自行到包厢解决;勾引不上手,代表本事太差,「午夜之吻」严禁任何的强迫手段,一经发觉,立刻有剽悍的保镖们伺候,通常是痛殴一顿后扔到街上,任其自生自灭。

    每一天,「悟空」总在午夜十二点时,等待「三藏」的宣判。今天,他是他的仙履奇缘呢?或者,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灰姑娘?失望的日子,往往比开心的日子来得多,他渴望爱情的心,总是在结果揭晓时抽痛着。

    好笨。他嘲笑着自己,可他笨得心甘情愿。就算「三藏」一辈子不爱他也没关系,爱着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等待他蓦然回首,在灯火阑珊处发现有个自己在那儿守候着,随时拯救他的寂寞,不也是一种幸福?

    「悟空,在发什么呆?」

    啊,「三藏」发现他的神游了。「悟空」道歉着:「对不起,师父。」

    「再胡思乱想的,我就念《紧箍咒》,让你头疼。」

    明明知道紧箍咒是小说里才有的法宝,「悟空」仍抱着头大喊不敢,是让「三藏」开心、是让观众满意,也是暗示着「三藏」,他早就被他用爱情的绳索捆住了,哪还需要什么法宝来控制?

    也许男同性恋在思想开放的现代,顶多只是遭到异样的眼光。但陶醉在「午夜之吻」里的自己,是否已全然放弃外面的世界?他只想当「悟空」,「三藏」大师专属的「悟空」高徒……

    迷人的音乐响起,告诉他,午夜十二点钟来临。还不待走进舞池,「三藏」便拉住他。「徒儿,为师今夜要教你诵《金刚经》。」

    「啊!」

    交合的时候,几乎要昏厥般的快感,让「悟空」沉浮在快乐的欲池里蠕动、呻吟。他完全迷失在肉欲里,头发被「三藏」紧紧抓住,「三藏」用力地让他的身体倾后,冲刺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入,彷佛要将自己完全烙印在他身上。

    「我爱你!」

    「三藏」一面狂吼,一面将自己的男性精华,送进了「悟空」体内。

    这,就是爱吗?但是爱是一种感觉,不是用「做」出来的。「悟空」的眼里涌满泪水,他可以问问「三藏」,他到底爱不爱他?

    高贵的「三藏」大师,可能会碍于自尊而说谎,可《爱情笔记本》不会说谎。万人迷瞅着《爱情笔记本》上的纪录,时间才刚进入一月十四日,他就将紫微给他的第二次怨偶名单撮合完毕。「午夜之吻」里的「三藏」与「悟空」,正是名单中「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最后一对。

    万人迷得意地阖上笔记本。接下来,紫微会举白旗投降呢?还是再给他新的挑战?

    终于,一月十四日来了,这天是星期一,是一周上课的开始。

    从来在每个星期一早晨,都会习惯地用赖床抵抗上学命运的万人迷,今天却是早上七点不到,便刷好牙、洗好脸、换好制服,脸上还挂着开朗的笑容。

    莫非,他是做了什么好梦?

    万人爱怀疑地瞅了他一眼。他最近真的不对劲,例如昨天一大早,看他脸色灰暗地抱着篮球出门,回来时却带着阳光般的灿烂笑容,不知在开心什么。此外,她常听到他自己一个人在房里喃喃自语,不晓得在和什么人说话,有时会大叫「丘比特」、「月下老人」这样奇怪的字眼,更令她感到害怕。

    啊,想起来了,他还说他是什么「见习爱神」的,该不会是因为遭到告白失败一百次的打击,使他终于发疯?

    「嗨,小妹!」

    万人迷精神抖擞地向她打招呼,那开心十足的表情,让她感到有种寒意,从脚底往上升,直到她的头皮。「有什么好事?」她试探道,该不会是他这个没人迷的哥哥,终于在昨天交到了女朋友?

    「嘿嘿,不告诉妳。」开玩笑,见习爱神的任务,是可以随便和闲杂人等分享的秘密吗?虽然万人爱是他妹妹,在他眼里,却比「见习龙王」赵小瑜、班代孙家虞等人更像闲杂人等,他没必要告诉她。

    对了,该把见习爱神的规则已改的好消息告诉赵小瑜,到学校后,再告诉孙家虞,相信他俩都会为他的成就感到高兴,并提出协住他顺利达成任务的好方案。

    「赵小瑜同学!」

    咦?她没出现?是因为唤错名号的缘故?

    「见习龙王!」

    咦?她还是没出现?丘比特不是允诺他,如果他高喊任何一个天神的名号,自然有神从天而降?

    大概是「见习龙王」这个名号,还没正式进入仙班。没关系,只要今天到学校告诉孙家虞,请他在与赵小瑜梦里相会的时候转达,不就成了?

    哇哈哈,他真是越来越聪明,说不定等「见习爱神」任务一结束,他的智商就能成为跟孙家虞一样的一八五。

    他翻开《爱情笔记本》,心里顿时一惊,原先在昨晚午夜十二点时,已跳到第二十八号的纪录,竟只剩下十二,比刚昨天完成紫微第一次挑战名单时还少。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丘比特!」

    这一次丘比特非常配合,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爱情笔记本》……」

    「我昨天和你说过了,我会抽查过程,如果是靠着什么舞会啦、露营啦、网聚啦的简单手法,我不会列入纪录。」

    万人迷反驳道:「我哪有!」

    「你还说你没有?你假借紫微名义撮合成功的那几对,我全给你删了。」

    天啊,靠着「紫微说你们很相配」的谎言,万人迷一口气撮合了十六对,挑战名单的二十对里,只有四对没用这个借口,孰料竟被丘比特识破,全部收回。

    「你不能这样做。」他懊恼地咬着下唇。

    「我一定要这样做。你是见习爱神,你要有你的神格,不能依赖凡人。」

    听来很冠冕堂皇,但心情宛如从云端摔入谷里的万人迷,根本听不进去。「那是最快的方法!只要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何必计较用什么方法?」

    「那你就一辈子依靠那位紫微好了。你遇到每一对情侣,都跟他们说,《校园注意报》的命理专栏作家紫微算你们命的结果,认为你们很相配,就可以达成目的了。你要神力作什么?你只要继续依附着那位紫微的名气,继续用欺骗的手法来撮合情侣,又何必当『见习爱神』?」

    「我又不会一辈子依靠她,只是碰巧而已!」万人迷不甘示弱。

    丘比特叹息着,他听不懂自己之所以大删纪录,正是要他好好地利用「神力」这项优势来撮合情侣,不必冒着谎言被拆穿的风险。在紫微没出现前,他的任务进行得虽不快,但至少扎实,每一对情侣的撮合,都代表他累积了宝贵的一点经验值。可自从他发现用欺骗的方式最省力后,几乎对每一对情侣说出同样的谎言,这种经验就算撮合了一亿对,不但没有用,要是哪天紫微跳出来澄清,该怎么办?「来说说准备结婚的邱筱琪这对好了,她和她男友……套句你们中国人的俗话,叫『八字不合』,就算现在欺瞒过去,他们不会拿去给别的算命先生看吗?要是算出不一样的结果,他们不会来找紫微算账吗?到时候,紫微一定会为了维护自己的招牌,跳出来攻击你。」

    「但月老告诉我,算命只是什么『巴南效应』。」虽不明白「巴南效应」真正的意思,万人迷一样藉此反驳。

    「算命确实是巴南效应。但八字合或不合,有一套从古沿用至今的公式,可以任你随便乱说的吗?」

    「我……」

    「月下老人,麻烦你了!」

    眼见他又要反驳,气极了的丘比特,一眨眼,便消失在房间里。一抹朱红色的身影,则交替着出现。

    「万公子,丘比特是为你好。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用心良苦。」月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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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月老也替丘比特说话,生气的万人迷吼道:「把我的成果一笔勾消,算什么用心良苦!」

    「那十六对确实有红线相系,只是你太急躁,弄错了方法。」月老摇头,早知道他会用投机取巧的方式,当天他就要先挑明,千万别拿紫微的算命当作幌子,「骗」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然呢?还有什么方法?」

    「你忘了,为了达成任务,你可以有想要的神通。例如情侣们出外郊游时,你可以请龙王来阵及时雨,将他们困在山中的木屋中独处;或者是请风伯刮起强风,让一人躲在另一人怀里取暖。这么多方法,你为何不用,一定要撒谎?」

    「因为我觉得这样好快,又保证成功,所以……」越说越心虚的万人迷顿觉语塞,把头垂得低低的。

    「没关系,这只是你迈向爱神路上的一块小石子,是绊了下,还没让你摔跤。赶快站稳脚步,继续前行。老夫会为你向丘比特说项,如果你愿意,再用你自己的方式,解决这十六对情侣的问题,便承认你的努力,不要删除,你意下如何?」

    「真的可以吗?」万人迷嗫嚅道。

    「别紧张。今天才阳历一月十四日,到一月三十一日前,你有的是时间。」

    说得也是,万人迷惴惴不安的心,总算安稳地回到原位。接下来,他要加倍努力,以追回失去的业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