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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放开你的心

    付桓旌来到了玄武之岩的面前,神色玩味,像是在盯瞧着一位花魁女子一般。

    死战!不退!

    不以风骚惊上天,但求问心无愧地。

    付桓旌终是忘不了她,那个青梅,亦是竹马。

    王座的大妖觉远隐匿行踪,甚是难觅,蜻玥儿御剑飞行的疲累,便落在了终南山顶。

    “仙家,这是要出门?”蜻玥儿眼见一枯瘦仙翁走出茅舍问道。

    “与子无碍,切莫深究!”老仙翁没好脸色道。

    蜻玥儿十分识趣,毕竟以往的打脸场景,仍然历历在目。

    盘膝而坐,运行脉络气府,环游人身小天地。

    大妖觉远一路躲闪逃离,并不是惧怕她蜻玥儿的噬骨钉,而是隐匿在其身后的洞玄真君付桓旌。

    半路停歇的是她蜻玥儿,洞玄真君付桓旌可是一直搜寻大妖觉远的气息脉存。

    ————

    一座砚山坑洞周边,付桓旌追到了大妖觉远。

    “当真要不死不休?”觉远一记术法神通朝付桓旌打砸过去道。

    “紫轩阳正在云顶剑派等我饮酒,可是蜻玥儿必须要打杀你,才可以名正言顺的重返飘渺宗门。我也是被逼的呀!大哥!”付桓旌难得剑仙风流一次道。

    “以一消一,当真不是最佳选择。比如,当初你不惜身死道消,以求得挚友魔尊秦笃涯的苟活。可是呢!他秦笃涯祸害六界依旧,当初他对你许下的誓言,竟如此的不堪一击。”大妖觉远谴责付桓旌道。

    “自古正邪不两立,可能这就是气运流转,大道显化吧!”付桓旌一剑破万法道。

    随着轩辕古剑的一记凌厉剑光闪现天际,大妖觉远神魂剥离,独留下一具仙人遗蜕。

    神识超然的蜻玥儿,感应到了王座大妖觉远的身死道消,便屁颠屁颠的御剑重返飘渺宗。

    ————

    一日,本就不太家境富裕的翎雁宗,又要被无涯剑才左寒秋雁过拔毛一把了。

    “韩宗主,翎殇山景色秀丽的紧呐!”左寒秋对挚友韩彬笑颜道。

    寒秋一笑,生死难料。

    此时的韩宗主,心里有苦,难言的很。

    “左武神,大驾光临,实乃本宗门之大幸啊!”韩宗主抱拳作揖道。

    “不作过多闲聊了,此行意欲结那百世之好。此事若成,你我两座宗门,山上山下,便要太平万世啦!”左武神一点儿也不见外坐主座道。

    “不知左武神所言之事,究竟是哪一件呢?”韩宗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

    “韩宗主,还能有哪一件,就是后辈们的一件喜事,大喜之事!”左武神难得笑的合不拢嘴道。

    “喜事?请左武神恕在下愚笨,何喜之有啊?”韩宗主更加迷惑道。

    “韩大宗师,蜻玥儿和呼韩殇,两情相悦,您老人家总不会,做那棒打鸳鸯之人吧?”左武神略作威逼之势道。

    此事必须要成,不然他左寒秋在徒孙呼韩殇的面前,日后怕是要难以挺直腰杆吹嘘过往啦!

    “左武神,飘渺宗是上宗,我们家徒四壁的翎雁宗是下宗。这哪有下宗命令上宗宗主掌上明珠,嫁作他人的道理啊!”韩宗主叫苦不迭道。

    “韩老二,道理我都懂,你压境久矣!这一方江湖里,你欺瞒得了他人,想要骗诈本武神,怕是想多了吧!它飘渺宗上宗又如何?百年内,出过一位飞升境的宗主大人?怕是没有吧!你老人家偷偷摸摸跻身飞升境多年,外人不知,我还能不知道?”左寒秋言语加重几分道。

    “左武神,这是铁了心要雁过拔毛啦?”韩宗主脸色微妙起来道。

    “切磋切韵?比划比划?”左寒秋轻弹雪饮殇刀道。

    ————

    徒孙呼韩殇,心怡蜻玥儿久矣!因其修行境界低微,刚结金丹不过两年,没有脸面去言表爱意。

    左寒秋所谓的“两情相悦”、“佳偶天成”,只是为了让徒孙尽快跻身仙人,继承他手中的雪饮殇刀。

    就目前而言,蜻玥儿情陷洞穴真君付桓旌,付桓旌要不日去往天外天,接回大师兄阴神粒子。

    紫轩阳如今仍然身体虚弱,需要在天涯海阁洞天修养一旬光阴。

    魔尊秦笃涯屠戮六界的脚步,依旧在加快,大有那势不可挡的姿态。

    众人都在等那个曾经的救世主,洞玄真君付桓旌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救天下苍生。

    可是,近来洞穴真君付桓旌忙碌的紧,有更大的异界大战,正在等待着他。

    也就是说,六界的山河陆沉,他付桓旌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啦!毕竟分身乏术的嘛!

    ————

    山上仙师人人自危,个个想方设法,以求苟活。反而,山下的庙堂官员却看淡生死,得过且过了起来。

    人心不可以依靠,唯有法纪才可以依靠!

    没有了人,何来法纪,又会有谁去遵循法纪呢?

    消息已经传到焰狨堡的境内了,付桓旌离开了大骊,这对于魔尊秦笃涯而言,实在是太过千载难逢的机会啦!

    天外天的大师兄阴神粒子,付桓旌不可能全然不顾的,大师兄一生鞠躬尽瘁,太过辛劳啦!

    蜻玥儿没有按照既定路线,重返师门,反而绕道幽冥鬼蜮,实在是作死之举。

    天晴啦!雨停啦!你蜻玥儿又觉得你行啦?

    心忧不已的洞玄真君付桓旌,也是无可奈何,随她去吧!

    钟声阵阵,山水涟漪,佳人依旧,岁月安在。

    “盗圣大哥,他付桓旌当真没有私吞至宝珏魂颖珠?”蜻玥儿不敢相信道。

    “他啊!记得当时我都快跪在地上求他收下,他硬是忍心损毁自己的咫尺物,也没有收下。倔的很!”尹留别浅笑道。

    “这可不像他的所作所为啊!前不久的武林大会上,他可是恨不得将八大宗门的镇宗至宝收入方寸物,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蜻玥儿还是不信道。

    “因人而异吧!在我面前,他可大方的紧。每次饮酒,必须仙人酿,不醉不归。当然,每回都是他主动付支酒钱。醉仙阁那次…………”尹留别欲言又止道。

    “那次怎样?”蜻玥儿听入神道。

    “以后再说吧!总之,他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势利小人。而且,济世为怀,慷慨大方的很。”尹留别匆匆走离道。

    ————

    醉仙阁,是一个人人忌惮万分的地方,血雨腥风之所。

    十年前,少年模样的付桓旌,无意闯入醉仙阁,差点丢掉了小命。

    入赘豪门世族,是付桓旌万万没有想到的。

    赘婿的百般滋味,付桓旌也是听闻一二的,不会太过好受。

    说来也是奇怪,飞升天外天,接回大师兄的阴神粒子,多么简单的事情。

    硬生生被他付桓旌整复杂可怖了,竟然化身成为一位刚刚入赘豪门世族的赘婿。

    “李葭,赘婿可不好当啊!”挚友章甫感伤道。

    惊雷响彻琼瑶殿,谁人知晓赘婿艰?

    仅仅三年的赘婿生涯,已经令章甫万念俱灰,没了那金榜题名世人知的豪气。

    破而后立的轩阳宗,没了开山老祖紫轩阳,竟然想到了“炼祭山河”的愚蠢法子。

    水运奇差的轩阳宗,只得采取火焰蝽的灵婆,用以连结天道运转。

    此时此刻的轩阳宗,大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味道了。忍气吞声百年啦!自从中兴之祖紫轩阳身死道消后,轩阳宗百年内没有一位济事的嫡传后辈,一个比一个不如,相差甚远。

    久而久之,没有本事,却成了轩阳宗最大的本事了。

    没有他人的虎视眈眈,轩阳宗得以存活至今。不争不抢,静候下一位中兴之祖的出现,此事做的极为聪颖过人。

    一山一水,一朝一夕,付桓旌万万没有想到,仍有与故人山水有相逢的一天。

    松狨坡的姚老前辈,见恩公风尘仆仆,赶忙好酒好菜招呼了起来。

    如此的热情款待,确实有点儿折煞付桓旌了,真的受之有愧啊!

    往日,只是一时兴起,顺手推舟而已,姚老前辈过于在乎了。

    付桓旌作揖致谢,恭敬不如从命,饥肠辘辘,那是真的饿啊!

    付桓旌御剑万里,停落在了飘渺峰顶。

    “你来了,酒带了没?”一披头散发的邋遢老叟问道。

    “如此作践自己,何苦呢?”付桓旌扔过去一壶仙人酿问道。

    “我乐意,你管我啊?你有那个本事吗?”剑圣马笃弋大口喝酒道。

    从小便照顾历代星河的剑圣,内心的苦,又有谁知啊!

    “心软了,剑慢了?”付桓旌没来由一问道。

    “慕容鸾婕,何以不死,别人不知内情,你小子心里还没有点儿数吗?”剑圣前辈大笑道。

    “感谢剑圣前辈手下留情!”付桓旌又十分大方的掏出一壶仙人酒酿道。

    江湖上,有些恩情,仍有机会去报答,有些却…………

    一切的一切,都归于平静,仿若不曾发生过一般。

    太过诡异,以至于付桓旌久久难以释怀,总想要补救些什么,却无从下手。

    秦笃涯没来由做了一件事,纯属巧合,那是没有人会信的。

    如今的武林盟主鸦磐,一夜之间,莫名其妙被魔道众人屠尽九族。

    他秦笃涯当真以为自己是那九五至尊,甚至比那人还要地位稍高一些?

    秦笃涯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了,天庭共主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

    一切的一切,都归于平静,付桓旌难得闲适了下来。

    岁月静好,无忧花开,也不是梦中才有的景象嘛!

    闲庭信步的付桓旌,回首往事,笑颜阵阵。

    付桓旌去过紫沅茗府、北海酆都、天涯海阁、幽冥鬼域…………

    唯独没有去过倒悬山,哪怕它紧挨着终南山,付桓旌在御剑远游拜访老剑圣独孤前辈的间隙,终究还是没有腾出空闲时间来,去倒悬山一趟,哪怕一次也成。

    付桓旌总是对身旁的红颜知己慕容鸾婕说,倒悬山就在那儿,又不会长脚自己跑了,日后会有时间去一次的。

    时至今日,付桓旌踌躇不前,去是真心想去,不去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身旁的红颜知己慕容鸾婕,身死道消久矣。没有了她,付桓旌一直提不起兴致,御剑远游一趟倒悬山。

    可是,不去倒悬山,付桓旌终究还是会感到很遗憾的。

    “可不是嘛!终是慕白首,不似少年游。”身旁的琉璃接着话茬聊道。

    “你我终究还是成为了那些羡慕别人白头偕老的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一对此生只愿逍遥游曳人间的少年。”付桓旌没来由重复一遍道。

    “对呀!我琉璃不再是当年那位可以肆意妄为、乘风破浪的姐姐,你付桓旌如今也不可能如往昔那个行侠仗义、劈荆斩棘的哥哥了。”琉璃哀叹道。

    “江湖老了?”付桓旌诧异道。

    “不,是你我老了罢了。未来永远属于少年,从未属于过我们这些老古董一时半刻过。大人,醒一醒吧!时代变啦!”琉璃释然道。

    “说得对呀!现如今耳目下的侠女韩红绫,一如昨日的你一般无两,巾帼不让须眉的紧呐!日日叫嚣着要改一改江湖的老规矩,江湖上应该出现一位女子武林盟主啦!男子垄断这个江湖要职太久啦!”付桓旌偷笑道。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吧!你了解我的,我是不会收她为徒的。雄狮不会去理睬豺狼的嘤嘤狂吠,女子武神之路,我也是亦步亦趋走过来。她如果真是下一位天道气运认定的女子武神,你认为她当真需要我这根‘拐杖’,在一旁扶持帮携吗?”琉璃摆手拒绝道。

    江湖事,江湖了。

    庙堂和江湖的关系,已经到了不可修补的地步很多年了,心照不宣的人太多,互相看不顺眼的事也不老少。

    付桓旌要走一趟庙堂高阁,见一见那位孱弱的新皇李镇,究竟打就打啊!还是有话好好说呢?

    四方天下,烟雨楼内无烟雨,风波亭中少风波,一幅太平盛世的锦绣画卷空悬浮动。

    “究竟会不会打得起来啊?”秦笃涯问道。

    “魔界不会又坐山观虎斗吧?你不讲究啊!”神帝诸葛云霆疑神疑鬼道。

    “哎!你老人家,别总说我的不是啊!私底下你缺德的事,干的不比我少好吧!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江湖亦然。你为了天道轮回运转,偷偷干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别以为天衣无缝的无人知晓了。切记!人在做,天在看。”秦笃涯反驳道。

    许久没有露面的呼韩殇,突然出现在了怡莱客栈。

    听江湖传言,是那昔日云顶剑派“三叉戟”,其中的一位飞剑传信,江湖告急!

    付桓旌、秦笃涯、呼韩殇,昔日的云顶剑派“三叉戟”,打死他们都想不到十年后的自己,会活成这么一副人模狗样。

    紫轩阳远在天外天,力敌化外天魔,无暇出席此次的武林大会。反正紫轩阳此时此刻的身份,早已瞧看不上人间的虚名空利了。红尘仙的逍遥自在,蝼蚁又岂会知晓一二。

    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只不过换了一批又一批的江湖人罢了。

    剑起轩辕,花落霓裳,已经成为了江湖旧闻。

    剑起轩辕,是洞玄真君付桓旌问剑鬼域谷谷主刁蛮鹰,声势浩荡宏大的紧呐!

    记得当时的江湖百晓生蔡睿,四处奔走相告同道中人,那付桓旌是以破境之姿问剑的刁蛮鹰。

    武运齐聚苍穹,只见一道亮丽无比的光柱,笔直照落在付桓旌的头顶。

    “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洞玄真君,莫不是要跻身武神境?”严嵩大惊失色道。

    “可能是吧!”见惯了大场面的蔡睿打着哈欠道。

    在此之前,武夫修行问道,一直是一条断头路,女子武神已是凤毛麟角,不过三人。男子武圣,更是不曾有过一人。

    付桓旌此举有重开武夫渡劫飞升之路的味道,至于能够走多远,成不成,意义不大了。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付桓旌不知不觉到了,需要用酒水为自己提提神的年纪了。

    真君老矣,尚能饭否?

    阴阳怪气付桓旌一辈子的远竺道人,近日来笑颜不少,难得难得。

    大战落幕,斩龙一役,各大宗门皆有所折损,需要论功行赏,抚慰一下。

    洞玄真君付桓旌,去做这件苦差事,那是公认的理所应当。

    没了慕容一脉的云顶剑派,付桓旌扛起了大旗,有了几分中兴之祖的担当。

    琉璃与付桓旌叙旧不多久,便推脱有事,告辞离去了。

    此去天涯,佳人如梦。

    琉璃谈不上有多么喜欢付桓旌,只是相处的日子久了,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依赖感。

    这也是此次琉璃下定决心远游另一方天下的原因,她怕自己陷得太深,最后落得个一场空。

    付桓旌也不是一颗榆木疙瘩,还是开点窍的,只是不宜说出口。

    各自安好,江湖依旧。

    什么“江湖路远”的嘘寒问暖之词,付桓旌实在是说不出来,也不擅长表达出来。尤其是对琉璃诉说,那可是其父留给他的最后一名谍者了。

    要说付桓旌到了这把年纪,有什么遗憾可言,那就唯有“周剑李婚”了。

    周家的名剑,付桓旌无处归还了。

    李家的一纸婚约,如今也就只是“一纸婚约”了,岁月依旧,佳人何在?

    阮晴婷为了渡劫飞升,成为四方天下的第一位女子剑仙,下手过于毒辣了,竟然雨夜屠灭了周家一百六十八口。

    这下子,付桓旌远游归来,手执淄渊剑,却再也见不到它的旧主人了。

    李家的婚约,那位佳人曾几何时,令天之骄子的洞玄真君付桓旌如痴如醉。

    现如今与其相处,那可真的是如履薄冰、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啊!

    人生啊!不可预知的事情,太多太多,给过的承诺,有朝一日亦会如风沙般易逝。

    五月初五,又是一年端午节来到。付桓旌每逢五月五,都会到端阳门远眺一会儿。然后,他随手漫不经心的门插艾草,使得落魄不已的方寸山香气满山。

    接下来,午时吃粽子,上好的仙家酒酿里洒些白糖,滋味醇美无比。

    不再斩龙,没有和魔道中人的苦大仇深,魔尊秦笃涯还是挺待见付桓旌的,二人御剑轻划着龙船下水,喜洋洋的紧!

    四方天下张灯结彩,人人笑颜不断,着实有了几分详和盛世的景象。

    今日是端午佳节,付桓旌盼四方天下风调雨顺,愿芸芸众生彼此安康!

    可是,远在天外天之地的紫轩阳,想要吃到一枚粽子,都难于上青天啊!

    哪里有人见过化外天魔吃粽子的,紫轩阳也只能长吁短叹片刻,继续斩杀妖物啦!

    呼韩殇远游迟迟未归,让付桓旌有了几丝忧虑,该不会是路上遇到个硬茬了吧?

    付桓旌离开幻界的方寸山,不知不觉一个甲子过去了。

    望君返乡,成了盗圣尹留别的临终遗言。

    付桓旌上了山,修了大道,驻颜有术,岁月奈何不了他。

    反观仍是凡夫俗子的尹留别,自然禁不住岁月的摧残,没能够长命百岁,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在等什么?

    付桓旌没有回答自己这个没头脑的问题,证道求长生?

    自欺欺人,付桓旌向来不是很擅长,就不勉强自己了。

    返乡,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萦绕在付桓旌心头足足一个甲子,能够返乡,恐怕他早就御剑远游返乡而去了。

    至于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致使他不能够返乡,相信时间会回答这一切的一切。

    缘分二字,实在太过难懂,付桓旌头大的厉害。

    “师傅!师傅!您有做饭用的烧火棍吗?”严蕊问道。

    “没有,为师身无长物,你何故此问啊?”付桓旌不解道。

    “那师傅您老人家,是怎么在武林大会上燃爆全场的?”严蕊笑颜道。

    抬手不打笑脸人,付桓旌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武林大会落下帷幕,付桓旌一如既往成为了,那个最闪耀的重中之重。

    武林盟主这个虚名,付桓旌一直都不是很放在心上。

    说来也是,红尘仙不比武林盟主香吗?

    没了琉璃的一旁闲聊,付桓旌带着顽劣不堪的徒弟严蕊,此行去往云深不知处,会一会那位深居简出的云林姜氏。

    蔫儿师尊说过“你就算是相信一个修道之人,中间也难免藏了一个难以启齿的谎言。你与他就算是朋友,还是免不了会有结束友情的那一日。你们就算是一双道侣,还可能会终结情爱。你就算是他的妻子,心里也夹杂着如果。欣慰的是,即便你们终究是忘记彼此,也曾经得到过那份幸福。”

    付桓旌对于爱徒严蕊的这番话语,不置可否良久,终究没有应答一字。

    ————

    远在天涯海阁的女子剑仙林雪舞,仍然在生着闷气,自然是他洞玄真君付桓旌的闷气。

    付桓旌早就知道,那根姻缘红线连的是呼韩殇,却故意一剑斩之。

    有一种悲伤,是眼泪从左眼流出,划过鼻梁,再流到右眼。

    很明显,林雪舞要的人间情爱,付桓旌给不了,却故意吊着她。

    ————

    不是当初的鲁莽行事,月老红娘的姻缘铺子,付桓旌应该会让它们还健在吧!

    乱点鸳鸯谱,秦笃涯和阮晴婷,二人无缘无故成了一对山上的神仙道侣。

    如此一来,梦王朝的刁蛮公主梦颖嫱,倒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女帝二字,梦颖嫱当的很是不适,难熬的紧!

    有一种悲伤是明明喜欢着对方,总是没心没肺的假装。明明自己想哭却还能笑场,他突然的无措会让你很是懦弱。连给你擦泪,他都不敢。僭越二字,仿佛一道天堑,将你和他远远隔开。有一种悲伤,是我们都有悲伤的过去,我们都有失去的曾经,却无法遗忘。

    梦颖嫱在外人看来,拥有了一切。可在她自己眼中,自己与路边行乞,又有何异?

    ————

    盗圣尹留别,就那么离开了这座血雨江湖,竟然是无声无息的那一种。

    有一种悲伤是笑着跟你说再见,背后抱着你的画像泪流满面。你在我的过往,无法散去。失去,放弃,你手心那种温暖,我无法遗忘。

    独孤婼,马背上纵横了一生,偶遇盗圣尹留别后,便很少骑马厮杀了。

    原来再凶悍的女将军,也是需要一个宽厚的肩膀去依靠停憩的。

    ————

    镶元城下,青衫剑仙紫轩阳,来赴那甲子之约了。

    在酒铺内,刚刚饮了那碗仙人酒酿。紫轩阳一个大老爷们,还是忍不住,在最后哭泣了起来。

    那是一壶陈茗六十年为他亲手酿造的桂花酒,取自“轩阳风起,桂花捻手。”。

    陈茗毕竟是凡胎,又不是如他紫轩阳那样的山上人。生老病死,在所难免。

    一阵微风拂过,这是轩阳五年的盛世灵风,果然变了天下。

    酒铺门外一侧的桂花树,桂花飘落下来,如认主般粘贴着紫轩阳的右手。

    佳人诚不欺我,桂花捻手,可佳人何在啊?

    悲痛欲绝的紫轩阳,又狂饮几杯壶中陈年老酒。

    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任谁也没有办法取代的。阳哥哥,你知道吗?我要的,不是寒冷夜晚中,送我热水暖饭的人。而是一起陪我淋雨玩雪,吃着冰糕,吃到牙痛跺脚的人。我要的,不是守护我一生无虞的人,而是愿意一起陪我去四方天下冒险远游的人。我要的,不是别人,而是你,紫轩阳。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只要能够一直待在你的身边,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对不起!我仍然喜欢你。

    这六十年的天外天,斩杀化外天魔,陈茗深知他紫轩阳的不易。

    故此,这封飞剑传信,一直都没有拜托大哥付桓旌传送到天外天之地。

    ————

    有缘无分,的的确确是这世间最毒的仇恨,让人防不胜防啊!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如今的迷雾森林,哪还有那些参天大树,独留下马蹄阵阵,人流不止啦!

    迷雾森林已经是老人们的叫法了,如今高墙林立,早就改名为雾都喽!

    秦笃涯和林雪舞,二人十指紧扣,不愿撒手,更加不愿别离。

    生怕这一别,便是永别啦!

    想到这里,二人痛哭流涕了起来,像极了三岁稚儿。

    修为境界于我无意义的林雪舞,遇上老秦人独苗秦笃涯,本就是看起来很不合适的道侣。

    仙凡有别,自古以来,还真就没有哪一对有过好下场的。

    这一别,可就是一辈子啊!

    十年前,秦笃涯因破境大损修道根基而失明,所以他并不知道如今的林雪舞长什么样子了。

    同年,林雪舞也得了十分稀罕的病痛,寝食难安。身死道消之前,林雪舞将她的明亮双眸,给了秦笃涯。

    秦笃涯恢复光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林雪舞的近来画像。

    然而,秦笃涯只在触手可及的桌椅上,找到林雪舞留给他的一封信。信里有一张女子画像,画像上写有这么一句话:“别再想我会长成什么样子了,那样的话,你太辛劳啦!我不愿意看到如此疲惫不堪的你,下一个你喜欢上的女子,就是我的模样。”

    有一种悲伤,就是我们都错过了对方。更加遗憾的是,我们二人连一张画像都没有留下过。

    这次远游,让呼韩殇想起,前些年因病离世的大髯游侠袁崇志。

    他向来对呼韩殇很好,很是体贴照顾。武林第一的高位,他为了成全呼韩殇,也是二话不说,不要也就不要了。

    分离很多年后,他一直默默关心着呼韩殇,多方打听着挚友的消息。知道呼韩殇高处不胜寒,时常会心情不好。

    当挚友遇到挫折磨难时,他总会一袭黑纱遮面,出现在呼韩殇身前,替挚友解决问题。

    我跟他谈了呼韩殇一路南去远游,结识了很多新朋友。他就会一言不发,在呼韩殇背后默默看着这一切。

    其实,身为朋友的朋友,我都知道。他大髯游侠袁崇志啥也不缺,就缺一个喝酒的人。一个能让他敞开心扉,愿意喝个酩酊大醉的人。

    无事生非,是大髯游侠袁崇志多年前,最见不得挚友呼韩殇去做的事。

    可如今,他多么希望呼韩殇能够多无事生非几次,让他可以多快意恩仇几次。

    时日无多,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如今心中有了一个牵挂的人,便想要多活几日,哪怕半日也行啊!

    算了,这两个字对人的打击,可要比那五劫天雷厉害多了。

    所以,付桓旌遇人常说,慢慢来。

    偌大的骊国,不是一天建成的,虽然它已经成为了历史。

    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一天学会一个剑招,日积月累,那可是要成为剑仙的必经之地。

    收嫡传弟子,付桓旌不是很着急,慢慢来。

    至乐莫若读书,至要莫若教子。

    付桓旌如今耳目下,读书是不想去读了,教子也没有个一儿半女去教啊!

    四方天下,都不够他付桓旌去得瑟的,下一站非天外天之地不可啦!

    身为幽冥鬼蜮之地的酆都,紫轩阳看着不太欢迎秦笃涯的样子。

    但是,碍于秦笃涯魔尊的名号,紫轩阳只得忍气吞声。

    呼韩殇不再关注这三人的插科打诨,如今的重中之重,可是那修补气运福泽之墙。

    江湖,刀剑英雄粉墨登场与黯然离场的地方,付桓旌终究只是一位江湖过客。

    有了紫轩阳和呼韩殇,还有秦笃涯的江湖,还真没他付桓旌什么事了。

    斩龙一役,要是论战功多寡,付桓旌好像都没有脸皮去倚老卖老,分一杯羹喝吧!

    斩龙前后,付桓旌始终没有露面,败了大家的兴致。

    付桓旌总是自我安慰,江湖过客,好歹也是一位过来人啊!

    说来也是,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付桓旌的大名,如今谈不上响当当,也是有那么几个人愿意买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