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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上海那么大,有没有我的家?

    坐轮渡过江。虽然是周末,但是船上行人却并不多。

    “这个点,估计都去看电视了。估计,家里人这时候也正在看那部电视剧的。”王建东心里笑道。刚才坐公交车的时候,乘客也不多。这与往常周末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部电视,确切的说,是指的最近电视台正在播放的二十集电视连续剧《孽债》。

    江风吹面,阵阵寒意。

    月亮还是那样的又大又圆。月光洒在江面上,一闪一闪的随着波涛摇曳。

    公交车转公交车,再转驳轮渡,耗时费力。但是王建东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今晚上最后何萍在大学校门口吟诵张爱玲小说里片段的真正意思。

    如果那段话一个个拆开来,那些一个个的字面上的意思,王建东觉得自己都很明白。

    可是把那些文字串联在一起、又从何萍的嘴里抑扬顿挫充满感情的成段背诵出来,并且是在那样的情境下,王建东却又觉得自己似乎完全都不明白了。

    一直到现在,王建东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彻底想明白,何萍到底为什么毫无来由的突然间要背诵那一段文字?

    背诵那么一段长长的文字的意思,又是什么?

    她为什么要单单挑选张爱玲的那一段话?

    或者说,她到底想借张爱玲的那段话来表达什么?

    仅仅是因为今晚上的月亮,和张爱玲的那一段话相契合?可是,和月亮相关联的名言名句,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为什么却独独是张爱玲?

    王建东自然不会简单的只那样认为。

    还有,何萍当时在背诵完这段话后,稍微在院墙根上站了一小会儿,再抬头看了一会儿月亮,就离开往前走了。

    此后,一直到车站告别的时候,何萍却再也没有和王建东说过其它的任何话,只一直低头走路。

    甚至在王建东上车以后,何萍也只是和他挥了挥手,罕见的没有与往常一样说再见。

    而且,一直到车开出去很远,王建东回头,还能清清楚楚的看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何萍,然后她的身影在月色下越来越远,越来越变小,直至最后完全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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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建东紧紧衣裳,闭上眼睛。

    既然这么长时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暂时先不去想了。

    不过,在王建东自己看来,不说其他,自己这一段时间就很有必要去找来张爱玲的这本书,看看里面到底写的是什么内容。

    尽管自己对这部小说没有印象里没有阅读过,但是从何萍当时背诵的流利程度来看,至少她的记忆力还真是不错。

    呵呵,怎么想到记忆力这个本来风马牛不相及的角度上来了?

    王建东自己心里都不禁笑出声来。

    汽笛声声。

    抬头望,江面开阔,各式船只穿梭而过。不远处东方明珠电视塔熠熠发光。

    月亮的光芒明亮而柔和,似乎也没有刚开始那样的显得清冷和遥不可及了。

    到家的时候,推开门,却只有胡晓辉一个人在家正在看电视,声音放的很轻。

    “姆妈和阿姐她们呢?”王建东一边换鞋,一边问。

    “哎哟,你离我远点,一身酒味。”

    见王建东进来,胡晓辉似乎有些不情愿的从矮凳上站起来,到门口迎接:“你做啥去了,和你同学吃完饭去这么久?”

    但是说归说,胡晓辉把棉拖鞋递给王建东,嗔怪道:“今晚上老酒没有少吃吧?”

    “还好还好。”王建东应付胡晓辉,“你给我泡一杯浓茶吧?”

    “等会等会。让我看完这一集好伐?马上要到结尾了。胡晓辉拿开水瓶往脸盆倒水,说道,“你先洗一把脸。外面风大,路上灰尘多。”

    王建东洗脸,胡晓辉则边泡茶,边仍然不忘盯着电视看。

    胡晓辉端茶过来的时候,靠的近了,王建东发现她眼圈里红红的,明显有出过眼泪的痕迹,于是笑着调侃:“怎么,又在看《孽债》?”

    胡晓辉点点头。

    后退几步,她往沙发沙发上一躺,说道:“马上这一集就要结束了,你不要来打扰我。自己拿擦脚布洗脚。”

    王建东笑了笑,不做声。

    洗好脸,把洗剩的水倒到另一个小木盆里,开始脱袜子洗脚。

    “美丽的XSBN,留不住我的爸爸,上海那么大,哪里有我的家?”随着音乐声响起,电视画面转换到了美丽的XSBN,傣族少女们站在河边梳洗着长发,流水潺潺,树影婆娑,一旁的小路上,从上海来的少年骑着自行车经过……

    刚刚好,这时候这一集的《孽债》进入片尾。

    《孽债》是上海电视台拍摄的20集家庭伦理类电视连续剧,根据知ZHIQING作家叶辛的同名小说改编,主要讲述的是五个孩子从XSBN到上海寻找自己多年前返回上海的亲生ZHIQING父母的经历。

    故事的梗概,讲述了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几十万热血知识青年响应国家号召,来到了云南边疆。

    在这片飞红流翠,风光旖旎的XSBN土地上,他们不仅度过了“无悔的青春”,留下了汗水和泪水,还有爱情的结晶。

    十年一梦过后,大返城的汹涌狂潮又把这群已不再年轻的知识青年带回卷回高楼林立、繁华热闹的东方大都会上海。这些人各自有了稳定的工作,并重新组建了家庭。

    地域的反差,时代的变化,使他们走上了迥异的人生旅途,扮演着不同的社会角色。

    在边疆,他们抛下的不只是红土地、流沙河、橡胶林,还有他们的青春情怀和爱情结晶——孩子。

    随着时间流逝,他们渐渐淡忘了远在云南的记忆和儿女。

    岁月荏苒,光阴似箭。历史走到了九十年代,孩子们长大了,懂事了。有的隐隐约约知道了自己的生身秘密。于是他们中一些胆大的便呼群结伴,瞒着养父母偷偷踏上了开往上海的列车,去探究自己的生命奥秘,只为寻找到生养了他们、却又将他们抛弃的亲生父母。

    然而,让他们寒心的是,上海的亲生父母都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儿女。

    千里寻父的孩子们哪里知道,他们的到来就像一枚枚炸弹,将给父母的家庭掀起多大的冲击波澜。于是便发生了一系列情与理、情与法的难分难解、无可奈何、令人怦然心动的故事。

    不仅没有得到亲情的慰藉,反而遭受了各种的白眼和歧视。

    如此冷漠的现实,严重的伤害了孩子们的感情。

    身心俱伤的五个孩子最后的结局让人无限感慨:四个返回了XSBN,一个误入歧途,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这部电视剧在上海一经播出,就牵动着无数普通人的心,引起了观众的极大关注和追捧。

    在播出时甚至引发了万人空巷的局面,创下了42.62%的收视率奇迹。

    因为这部电视剧,中间甚至还发生了这样一件值得一说的事情。

    上海电视台曾因播出“群星爱心演唱会”节目而把《孽债》停播一天,尽管事先电视台多次打出字幕向观众说明,但观众根本抑制不住强烈的收视渴望。

    不少人打电话询问电视台,并说明只要当晚播,再晚也没意见,上海电视台当时不顾整整200万元的广告损失,将每晚播一集改成两集,这才让观众解了馋。

    如此高的收视率及红火现象,不仅首开了电视台晚间电视剧两集连播的先河,而且在当时、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一部戏打破过这个纪录。

    剧中几个命运苦难的小孩千里寻亲的故事,触动了亿万观众尤其是上海人的神经。

    这部电视剧在上海为什么会这么火?

    很简单,因为它承载了一代上海人的集体回忆。

    可以这样说,这部电视剧触及了ZHIQING这一代人的情感秘密和他们与子女两代人的命运。

    因此,该剧的播出之后,不仅是在上海,更是轰动了全国。

    对于《孽债》,作家叶辛曾经这样解读过名字的含义:孽,古称妾所生之子。我借用此字不是指现在这对夫妻所生的孩子。孽还含有‘罪过’之意,上海人叫作孽。

    他还说,“通过这个故事的壳子,写出的是整整一代知识青年的命运,回归当中的命运,当年SHANGSHANXIAXIANG的命运,而这个命运又和情感问题、子女问题纠合在一起。孽债这两个字太刺眼,太触目惊心,是整整一代ZHIQING难以还清的感情债。”

    “美丽的XSBN,留不住我的爸爸;上海那么大,有没有我的家?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曾经深爱过,曾经无奈过,曾经流着泪舍不得。曾经拥有过,曾经失去过,曾经艰难地选择。多少甜蜜和苦涩……”,

    一一电视剧片头歌《谁能告诉我》和片尾主题曲《哪里有我的家》,更是成为当下上海大街小巷传唱的经典。

    这两首歌,唱出了当年一代下乡知青的迷惘,无奈与悲哀以及返城路上的艰辛与苦难。

    曾经感动了无数人,也获取了无数人的眼泪。

    《孽债》的主题歌,哪怕是多年以后听起来,仍然让人心酸楚而发感慨,再联想其中到令人唏嘘的剧情,泪腺就会忍不住的一次次地被触动。

    就比方,一如现在王建东眼前的胡晓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