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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页

    水青魂和音狐就是这计划中的变数。

    水青魂在无意中知道他们的计划,虽然并不了解全部,但是渊泽容不得半点不安定的因素存在,虽然他知道水青魂喜欢他,但是他不确定他是不是会像若谣那样永远也不会背叛自己。

    所以他让水青魂自己选择,是要死在刑场上还是自己动手。

    水青魂当然选择自己来,他不知道,即使水青魂对雪音再关爱也是比不上对他的痴恋的,只要是他想要的,他也会像若谣那样甘愿为他付出一切的,包括生死和对雪音的欺瞒。

    因为音狐对具有强大音灵的人极是亲近,虽然那只是寄居在锁魂珠中的一魂二魄,但毕竟是乐国历史上音灵极强的神官,音狐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气息,当看到渊泽手上的锁魂珠时,就忍不住扑上去想要亲近那颗泛著蓝光的锁魂珠。

    渊泽那容得它一个畜生去碰触他心爱的女子的魂魄,一怒之下就把音狐杀了。他不後悔,其实音狐的内丹也是极有用的,对凝聚络蝶的魂魄也有用。

    他不在乎雪音会不会伤心,他只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

    对,棋子,他只是个棋子而已,渊泽眼中有慌乱的神色,他极力劝告自己,很快就又平复了心中的那份动荡不安。

    不知何时,绵绵细细的雨变得大起来,劈里啪啦,夹著冷风打在人的身上,刺刺的痛。

    守在朝殿外的士兵浑身微微的哆嗦著,但还是站得笔直,因为他们的将军和副将也一样站在这瓢泼的冬雨里,不懂分毫。

    谷荣被武田封住了行动,动弹不得,眼里布满了血丝,不甘而愤恨。

    武田直挺挺的站著,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麽事,他只是遵从王的命令,守在这里就好。

    大雨打湿了地上的桂花,东一堆,西一撮,推得到处都是,零乱颓败,凄靡非常。

    灵音殿後院的鸢尾早早的就被雪音安置在不被雨打到的地方,可是他没有料到雨会忽然间下这麽大,风也大了许多,有一些还是被打到了,即使不被雨打也被风吹得剧烈的摇摆,似乎不胜摧残,摇摇欲坠。

    花还没开呢,只打著骨朵儿。

    这不是真的,他不知道真相会是这样的,他不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因为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雪音满脸泪痕,衣领和襟口已经被泪水打湿了,心撕裂般的痛,那伤口似乎又被重新插上了利箭,鲜血淋漓,破碎不堪。

    可是他却没有泪了,也许已经流干了吧。

    三人齐刷刷的看著雪音,心里都参杂著各种不知名的滋味,堵得难受,有些喘不过气来。

    封印术和治愈术似乎正在渐渐的失去效力,暗红的血丝潺潺的从伤口往外冒,染上了已经变得厚重的白衣。

    如雪清灵洁白的纤细人儿,被鲜血浸透了,灰白的容颜,泛起薄皮的唇瓣,额上银白的五芒星也失去了光泽。

    像那桂树下的落花,如那风雨中的鸢尾,如此脆弱,如此惹人心痛,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成齑粉,消失隐匿。

    三人努力的不让自己撇开脸,攥紧了手心,微颤著身体。

    雪音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了,眼皮也变得沈重起来,目光开始对不上焦距。

    他心里一阵发慌,魂魄,魂魄还没取出来呢。

    他挣扎著撑大眼睛,用力的抓著渊泽的手,对上那双令他著迷的蓝眸,声音微弱,[泽,快,快取出魂魄。]似乎一句话就耗尽了他大半的力气,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渊泽盯著他的眼,挣扎了一下,道,[取了魂魄你就会死了,魂飞魄散。]

    25、痴狂

    雪音忽然笑了笑,那灰白的容颜似乎染上了阳光,灿烂夺目。

    他抓了抓渊泽的手,似乎瞬间恢复了不少体力,他终究还是有些犹豫了,这就够了。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愿意给你。快动手吧。]

    渊泽用复杂的眸光看著他,伸手抹去他嘴角的血丝,抚摸他冰凉的面颊,努力忽略心中的惊慌感,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个傻瓜。]

    傻瓜。

    他们这些人又有谁不是傻瓜呢?

    爱是一种执念,谁也逃不过的执念。

    执念,太过强烈的执念会伤了自己苦了自己同时也伤了别人,可是明知会这样,还是深陷了无法自拔。

    他们都没有错,怪就怪他们都逃不出这情,这爱;错就错在这执念太强烈太伤人,太难以摆脱。

    让他们痴了,傻了,狂了。

    渊泽腾出一只手召唤出泛著蓝光的锁魂珠,盯著微笑著看他的雪音一会,运起锁魂珠从雪音额上的五芒星开始游走至心脏部位停顿了下来。

    泛著蓝光的锁魂珠悬离在雪音渗著血丝的胸口,旋转著,由慢到快,随著速度的加快,一丝丝纯净淡蓝的气体状的东西从雪音的胸口冉冉升起,汇入锁魂珠中。

    胸口渐渐的发起热来,温度越来越高,似乎有一把火在受伤的胸口处灼烧,烫热难熬。雪音苍白的脸上冒出的细密的汗珠,眉头蹙紧,没有愈合的唇瓣再次被撕裂,但他丝毫没有感觉,只觉得胸口的热度,让他喘不过气来。

    是不是就要死,艰难的撑大眼睛,不让自己在痛苦中昏过去。

    他仰头看著渊泽的脸,眼里的苦涩像是要将人淹没在无尽的空无里。

    只是想最後再看他一眼,将他牢记在心里,下辈子还要记得他,找到他。即使他让自己如此哀恸欲绝,即使他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即使在最後一刻他看的都不是自己,只是那一颗珠子。

    即使,即使,从头到尾,从自己还没出生的那一刻起,在他的心里自己只是一颗棋子。

    即使,他从来都没有真心的爱过自己。

    可是…….

    心里冒出苦涩而幸福的笑容,自己放不下;自己还是幸运的,起码能那样亲近过他。

    渊泽感觉到他努力投过来的痴恋的目光,他不敢偏过头去看,他怕自己会失去控制,会压抑不住心中的慌乱惊恐。

    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只要过了这一刻,络蝶就能回到自己身边,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动摇。

    雪音希翼著他回头看自己一眼,但是他始终没有回头。

    若谣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偏过头不去看他凄凉悲戚的神色。

    际星认为自己已经算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了,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还及不上渊泽的一半呢。

    雨依然在下,风也没有缓和下来。

    锁魂珠转动的速度慢了下来,蓝色的气体全部收拢在锁魂珠里,魂魄已经全部取出。

    渊泽右手轻握,把锁魂珠收拢在掌中,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胸口处,直至它消隐。

    锁魂珠一收,雪音往上一挺又跌回渊泽的怀中,胸口涌出大量的暗红色的血,嘴角也渗出血来,他目光涣散,视线模糊,大口大口的喘息。

    际星急速上前,一手虚按在他的胸口上治疗,血流缓和了些,但是已经没有办法完全把血止住了。

    际星收了手擦了擦他脸上满布的汗珠,看到他逐渐涣散的眼神,轻拍他苍白的脸颊,急唤道:[雪音,雪音,你还好吗?看著我,不要睡。]

    雪音睁了睁眼,努力看清眼前的人,当发现是际星的时候,有些失望,但还是挤出了笑容,可他不知那笑容有多苦涩,有多令人心酸。

    渊泽终於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把他抱起来一些,抹去他嘴角的血丝,可是怎麽也抹不干净,总是会有新的血丝渗出。

    他的眼里有不知名的神色,愧疚,痛苦,悔恨,看不真切也说不清楚。

    雪音撑著模糊的视线,眼前是渊泽熟悉的脸,浓眉,俊颜,蓝眸,霸道中蕴含著丝丝温柔。

    雪音笑了,灿如朝阳。

    渊泽盯著他脸上的笑容,有些迷茫的问道,[音,你恨我麽?]

    雪音蠕动著唇瓣,声音微弱,已经听不清楚了。

    渊泽皱了皱眉,低下头,把耳朵凑近他的唇,几乎贴在上面。

    渊泽的神色变了变,再问道,[音,我带你去看鸢尾好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只能感觉到他的唇瓣轻微的蠕动了一下,[说不定它们开了呢,那一定很漂亮。]

    雪音没有再回答他的话,连唇瓣也没有动静了。

    怀中的人儿渐渐隐了呼吸,手脚变得冰凉,嘴角镶著浅浅的圣洁的笑。

    [不恨。但我怨你杀了老师和音狐。]

    那微弱虚软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挥之不去。

    他不恨自己,他为别人而怨自己,呵呵,音,你就是这样的一个傻瓜,天下第一号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