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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页

    双手用力慢慢的将盒子捧起,比一个手掌大一点,椭圆,沈寂的黑,盒盖上有繁复的不知名的图腾,散发著古老神秘的气息。

    一如记忆中的样子。

    如捧著最心爱的宝贝,小心翼翼的捧起那黑色的小盒子。欣喜若狂,把脸贴上去,喃喃低语,“雪音,雪音,我终於找到你了。我来带你回家了。”

    雪音?

    是在叫我吗?我是叫雪音吗?

    似乎有人把他所在的空间捧了起来,那般狂热深情的呼唤著。

    他迟疑了一下,压抑著胸口翻腾汹涌的喜悦,张了张嘴,然後声音就飘出来了,“有人吗?你是谁?你是在叫我吗?”

    良久没有人回应,时间又静止了,让人窒息。

    在他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的时候,终於又听到刚才的那个狂喜的声音,“雪音,音,是我,潋尘,我来带你回家了。”

    “我叫雪音?”

    “嗯,当然,你就是雪音,没人能够代替的雪音。”

    “我可以看看你吗?”

    “可以,当然可以。”

    男子咬破指头,把鲜血抹在盒盖的图腾上,嘴里念著古老晦涩的咒语。

    沈寂墨黑的盒子颤动起来,蔓延的图腾似乎活了过来,扭动纠缠,隐隐的蓝光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直到那沈郁的蓝覆住了整个盒子。

    有白色的,似烟非烟的,似雾非雾的东西,萦蕴著从图腾中升起,嫋嫋冉冉,在空中聚集汇拢,起初是长长的一条丝带状的物体,渐渐的就显示出朦朦胧胧的人形来。虽然飘渺如烟,看不清容貌,是一种触摸不到的虚幻。但却可以看出那人形很是修长,隐隐的还有一种纯净洁然的气息,像那寒冬里的一缕阳光,沙漠里的一线清泉,梦中的一首天籁,污黑中的一点白。

    男子狂喜的仰望著那逐渐聚拢的人影,目光狂热,捧著盒子的手微微颤抖著,冻得青紫的唇瓣张合著,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雪音静静的看低头看了一眼虚幻的身下连著的嫋嫋白烟,整个身体还不完全。

    他看向浑身湿透的男子,深黑的瞳眸里有著狂热的情绪,盯著自己,让自己有一种被安慰的感觉,千年来的孤寂清冷也淡去了不少。

    [潋尘?]

    他记得刚才他说他自己叫潋尘的。

    [是,雪音,是我,潋尘。你还记得我,太好了。]

    男子神色更加激动,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雪音可以看到那里面有著很深的情绪,或许可称为爱情但也可以说是一种习惯的执著算不上爱。他,现在分不清楚。

    [不,我不记得了,什麽都不记得了,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连著盒子的烟雾已经断掉了,雪音飘荡著落到男子的面前,这个轻飘飘的身子他还没有习惯,移动起来有些生疏和别扭。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哀恸,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了,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虚无的影子,[不记得就不记得,不要紧的,我会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事情的。]

    男子说完,右手一挥,椭圆的小盒子变得只有两指宽一个指节的长度,小巧得很,男子把盒子放入怀中收起。

    雪音看著他动作,脑海中隐隐有什麽涌动著,空白了千年的头脑似乎也有了生气了。

    [这样你就进到时间盘去吧,有人为你偷了时间盘。在时间盘里时间是静止的,可以保住你的灵魂,不至於魂飞魄散。但你会失去记忆,还要忍受千年静止的黑暗时光,孤独,黑暗,寂寞,无声。]

    嗯,这是头脑中残存的记忆吗?自己是为了眼前这个俊朗的男子而甘愿忍受著千年的黑暗孤寂的吗?

    [是你偷了时间盘?]

    [嗯。]

    [为我?]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喜欢。]

    男子眼中的狂热不减,雪音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雪音笑了,飘飘渺渺,虚虚幻幻,没人能看到他的笑容。

    [我带你回家。]

    男子往前跨了一步,想要牵住他的手,但是却落了空,手掌穿过他虚空的手,只抓住了一团虚无的空气。男子愣住了,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心,眼神痛苦还有不明所以的怨恨。

    [好,我跟你回去。]

    他是一缕孤魂,没有记忆的孤魂,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依傍,他自是不会拒绝。

    近几年来江湖上最令人惊讶的事就是天下第一庄绿柳山庄和天下第一堡白家堡在同一天改名,而且有著惊人的相似度。现任庄主柳听寒一接任就把绿柳山庄改名为思音山庄;现任堡主白如风一上任就把白家堡改名为觅音堡。

    两个名字中的含义,明眼人都能猜到。

    绿柳山庄的前任庄主柳墨和白家堡的前任堡主是至交好友,两人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是真正的肝胆相照的好友。两家的交情自是好得不用说了,可是令人惊讶的是,柳听寒和白如风似乎是前世就有仇似的。

    五岁那年,两个小孩初次见面就打了起来,说确切一点是白如风打柳听寒,而柳听寒则静静的站著,一声不哼的任他拳打脚踢。

    听说两人都是极早熟的人,刚刚满三岁,就非常的成熟稳重,丝毫没有孩子的气息,俨然一个沈稳冷静的大人。

    五岁那年,白如风把柳听寒打成重伤後指著他的鼻子道,[渊泽,不要以为你投了胎转了世我就不认得你。我潋尘在此发誓,一定会将你所加注在雪音身上的苦加倍还给你。]

    眼中愤怒怨恨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所能有的。

    柳听寒气息不稳,视线模糊,明明是伤得就要晕过去了的,却平静沈痛的道,[潋尘,我犯过的错我不会推脱,该受的惩罚我也不会逃避。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一点,那麽我让你打。]

    [就算把你打死,雪音……雪音……]

    一个五岁的孩子眼里有著沈郁的痛,撕心裂肺。

    [我愿意用我的魂魄来换雪音的魂魄。]

    同样是痛,却显得沈寂,入骨入髓後的沈寂。

    两方的家长听得莫名其妙,对那老成的匪夷所思的话语感到无奈,尴尬的相视一笑,就领著自己的孩子走了。

    後来的几次也是同样的情景,两个孩子只要一见面,柳听寒总是满身伤痕。两方家长本来以为是孩子一时的互看不顺眼,闹闹小孩子脾气而已,後来发现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就尽量不让两个孩子碰面。

    两家大人依然是好友,而小孩是陌路的仇家。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如今那两个仇家已经变成一方霸主,同时做出惊人而相似的举动。人们纷纷猜测他们之间的事,还有那两个名字,肯定是跟那个什麽雪音有关的。

    可是大家猜来猜去,也猜不出这雪音到底是什麽人,而这世上,似乎没有听到过有什麽叫雪音的人。

    这是个谜团,让人想不明,猜不透。

    有人无意间遇到神秘的最具权威的巫女简依,问了简依关於这件事的看法。

    简依说,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眼神淡淡的却是很悠远,那淡漠里隐藏著无奈和怨怒。

    那人听得糊里糊涂,想要再问时,简依已经不知去向了。

    简依的话传了出去,又揭起一阵狂热的猜测,不过,谁也没有得出确切的答案。

    27、悔恨

    淡色的唇轻含住白玉箫的一端,白皙修长的手指翩延起舞,简洁轻快,舒缓的箫音蔓延流泻而出;长长的银白色睫毛低垂著,不时微微的颤抖,看不清那黑眸中的情绪;泛凉的初冬之风拂动满头浓密的银发,拎起雪白的裙裾。

    一个不慎落入凡间的雪之精灵。

    纯洁。

    淡雅。

    泛著不是很强烈,但会让人在不知不觉著迷的光晕。

    坐在阶梯上如雪的人儿,奏著天籁之音。

    浅浅淡淡的柔和,丝丝绵绵的恬软,舒舒幽幽的典雅,轻轻慢慢的欢乐,一曲即兴箫音,不紧不慢的,一点一点渗透进你的心中。

    那如雪般的人儿仰著苍白的脸,语气平淡却坚决,[喜欢就是喜欢,一定要有理由吗?]

    …………

    那苍白的脸颊泛起薄薄的红晕,低垂了眉眼,低低的声音,[等它们都盛开的时候,我们一起来观赏吧,我吹箫给你听,你也要吹给我听。]

    等它们都盛开的时候,我们一起来观赏吧,我吹箫给你听,你也要吹给我听……

    音,音……

    “表哥,表哥你怎麽了?快醒醒。”

    听到熟悉焦急的声音,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那个洁然如雪的人儿,而是一个温婉秀丽的女子。柳听寒眼中闪过痛苦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