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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页

    顾冬藏黑线,“你那是什么语气啊,我还活着!”

    方天习调整了一下,“小冬,出什么事了?”

    该来的总归要来,顾冬藏盯着自己的脚,说:“没事。”

    “胡说。你从来没拖过欠款,这次一拖就是800,说,出什么事了。”

    “真,真没事。”

    方天习哼了一声,“结巴说明你紧张,紧张是因为你撒谎。”

    多年的兄弟果然了解。

    顾冬藏想了想,觉得敷衍也不是办法,便很认真地说:“老方,我最近手上不方便,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原因,你信得过我吗?嗯,我没有出任何事,相反,我觉得很开心。是的,没出意外。我会尽快把钱补上,就这两天吧……别,你别帮我垫,你还是照旧寄钱给你爸看病……嗯,你放心,两天,就两天,我一定能补上。哎你也别太小看我啊,不,不就是八百嘛……嗯,真的,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得到了方天习口头上的应允,顾冬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又天南地北地扯了一通才决定收线,顾冬藏电话一挂头一抬,正好看见季宣揣着手就站在面前。

    “呃!”顾冬藏下意识地后退,差点被洗手间前的台阶给绊倒。

    季宣拉了一下他,“要说这家店唯一美中不足的设计嘛,就是这个台阶了。本来光线就不好,很容易让人受伤的。”

    顾冬藏愣愣地看着他,“你……我……你,你也是来上厕所?”

    季宣笑着点头,“已经去过了,就在你打电话的时候。”

    顾冬藏有些紧张,生怕让季宣知道刚才电话的内容,“那个,是,是老方的电话,他说,说……”

    季宣突然皱起眉,晃动脑袋向四周一望,“觉不觉得音乐太吵了?我得去给他们店长提提意见。这么吵的音乐,影响说话啊。”

    等于明白地说,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也不用向我解释。

    笨如顾冬藏也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心中大石落地,表情也放松了,又露出憨憨的笑容,“哦,是哦。那,我去去洗手间,你先回去吃着。”

    待顾冬藏重新回到餐桌上,发现季宣的盘子里已经没剩多少食物了。

    一看时间,乖乖,那个电话居然打掉一刻钟。

    明明没说什么啊。

    抱歉地看着对面的人,顾冬藏搜肠刮肚地想找点什么能让季宣开心的话题,才刚搜到小肠,季宣说话了。

    “有件事……”季宣温和地说。

    顾冬藏一口菜还在嘴里没咽完,看着季宣的脸,点点头,让他继续说。

    “我明天回去了。”

    “啊?”咽下食道的食物有点偏差,顾冬藏憋了又憋才没呛咳出来。

    “我说我明天就回去。”

    “可是……”今天23号,你不过完圣诞再走?

    这句话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事情办完了,机票是一早就订好的。”

    这下纵然顾冬藏再怎么想挽留,也没有理由了。

    心情突然低落起来。

    想想又觉得可笑。

    圣诞节可是号称第二个情人节的敏感日子啊,就算季宣那时还在A市,难道就一定会和自己在一起?

    虽然顾冬藏觉得他们最近相处得真的很顺,很好,但无法否认的是,他们的交流还是存在着某些问题。

    往往季宣说的话顾冬藏接不上嘴,而顾冬藏说的话季宣又并不是很感兴趣。

    比如季宣说起他和大学同学以前干过的什么什么。顾冬藏没有共鸣,就只有当成天方夜潭来听。

    而顾冬藏说起培训时老师教了些什么他从来没注意到的细节时,季宣也只是保持微笑,表示自己对服务行业一窍不通。

    何况季宣说过他现在住在老同学家里,就算那时还在A市,和老同学泡吧喝酒聚会什么的,总比和自己这个没趣的人大眼瞪小眼的好吧。

    这顿饭吃到最后,两人似乎都有些兴趣缺缺。

    顾冬藏是灰心加难过,季宣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低沉。

    买单的时候季宣突然主动付帐,顾冬藏和他争,被他一记眼刀杀得体无完肤。

    最近的季宣一直温柔亲切,很久没像这样瞪人了,顾冬藏居然莫名其妙地有些怀念。

    出了餐厅,顾冬藏想把季宣送回去。

    他没别的想法,就是舍不得,想多看他一会儿,想多和他相处一会儿。

    季宣坚决不让,还说被送的都是老娘们,老爷们不兴那一套。

    两人在街边对峙,最终还是顾冬藏败下阵来。

    因为他细心地发现每次有风吹过,季宣都会轻轻地打个颤,他怕他感冒,忙招了出租车将他塞进去。

    “回去喝点热饮什么的,别生病。”顾冬藏关门时说。

    说完人还趴在紧闭的车窗上,一脸担心。

    季宣点头应了,别过脸去。

    车子发动起来。

    顾冬藏隔着玻璃吼,“一路平安啊,我还一个多月就回去了!”

    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季宣的脸,自然也看不到季宣脸上的红晕。

    “注意身体啊,保重啊!”

    傻大个还在吼。

    车开了,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季宣一眼,“你朋友真不错啊。”

    眼角的余光里是顾冬藏挥手的身影。

    高高的个子,站得很直。

    是长年在酒店大门练出来的姿势,标准而恭敬。

    季宣半垂下眼帘,扯了扯嘴角,“笨蛋罢了。”

    回到宾馆,室友没在,房间里空荡荡的。

    和心里一样。

    顾冬藏已经打算等室友回来向他借钱。

    虽说以前他们不熟,但好歹一起住了近两个月,找他江湖救急应该不算太困难。

    快速冲了个澡,顾冬藏逼自己不去想季宣,打开包拿出笔记本,准备用复习来转移注意力。

    一小叠钱和一张便条同时掉出来。

    便条上只有几个字:这是房租。

    落款的位置孤单地写了一个“季”。

    顾冬藏机械地拿起钱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八百。

    多半是吃饭时趁他离位打电话时塞进去的。

    连忙给季宣打电话,汗都差点急出来了,“都,都说了不,不要房租了啊!”

    “我愿意给。”季宣的语调波澜不惊。

    “就算是房租,也,也多了!”

    “多的放你那,作为买空调的基金,你那屋冬冷夏热,谁受得了啊?”

    “可,可是,我……我那个……”

    “行了别墨迹,我还收拾行李呢,有什么话等你回去再说。”

    说完就给他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还哼了一声,“大老爷们墨迹死了。”

    蹲在他旁边帮他收拾的奥斯卡张大了嘴,“阿季,你被邪神附体了啊?”

    季宣白了他一眼。

    奥斯卡自讨没趣,嘿嘿赔笑,转移话题,“怎么突然决定坐火车回去?不坐飞机了?”

    “我晕机。”

    “少来!你晕机?打死我也不信!”

    “我没钱。”

    “哈哈!这个我更不信!你会没钱?哈哈哈哈!”

    “不信拉倒。我睡觉了哈,明天还要去抢票。”

    “放心好了,我有老客户是铁路上的,找他拿票绝对速度。喂,说吧,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坐火车了?难道火车能激发你的什么什么灵感?”

    “……”

    “说嘛,阿季,喂喂!阿季!”

    二十

    奥斯卡帮季宣买了圣诞节当天的火车票,硬卧中铺。

    在20多小时的路程中,季宣除了吃方便面和上厕所,其余时间全躺在铺上,双眼大睁,一秒都没合眼,

    如果此刻有人问他想什么呢,他会很文艺地回答,思考人生……

    记忆中上一次思考人生还是八年前快从大学毕业的时候,和其他所有即将踏入社会的人一样,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却依然无法摆脱迷茫。

    没想到三十岁的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

    因为突然想振作起来好好地生活,却在同时发现不知道如何下手。

    身上已经没剩多少钱了,家里那些衣服兜里都掏一掏,顶天了也就只能找到三四百。

    最绝望的时候想过,钱没了就可以去死了,所以对于金钱只出不进的情况,从来没有上过心。

    可现在情况和那时完全不同,他不仅不想死,还想更好地生活。

    他需要钱,需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