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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中2

    赵世辰负分管的科室研讨会场异常火爆,这些人自诩为经信总公司的精英,他们只要有讲话的机会,就紧抓不放,纷纷显示自己的口才和水平,一个个大放厥词,毫不沾边的杂话说个不停,可有实际意义的建设性建议几乎没有。满嘴都是与自身素质般配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损招,不乏夸夸其谈,废话连篇的泔水嘴。有见识的人很烦他们,觉得与他们争论有失自己的身份,选择了沉默,让这些人更加上有恃无恐,助长了自以为是,大言不惭的垃圾,宣称自己多么有本事,而且互不服气争吵斗嘴,已经成经信公司的景观。

    现在,遇到房子话题,班子让他们畅所欲言,有了充分表现自己的机会,他们不是出主意、想办法,而是就鸡毛蒜皮的事互相争吵不休,声如惊雷,唯恐自己的话压不住别人,脏话、大话、废话、骂人的恶语此起彼伏。虽然,争论非常激烈,但是,听不到丝毫地解决房子问题的好点子。

    赵世辰深知自己分管的科干部职工中只有小聪明,缺乏大智慧,而精于打小算盘的人很多。他们中不少人很自私,为了一己私利,可以六亲不认,经常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利益争得不可开交,告黑状、使绊子者不乏其人。说他们缺乏合作精神那是在正事上,可是,在邪事上合作很好,见了酒席饭桌就如同苍蝇遇见大粪,立马摒弃前嫌,兴致勃勃地凑在一起喝酒吃饭,攀比炫耀吃拿卡要的手段,死皮赖脸地赶着吃、讨着吃、要着吃、勒索吃地坑害相对人。

    这些酒囊饭袋一遇到业务减少,馋虫酒虫上涌,没有人请吃饭,他们就自己的屁股自己操,效仿小清新搞AA,美其名曰集资吃饭,过酒瘾。乌合之众们一上酒饭桌,如同亲兄弟;私下里,谁的洋炮都砸。人们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他们聚在一起吃喝过什么、谁说了什么,夏宇彦总经理了如指掌,污蔑老夏的话语也会添油加醋地传到他耳朵。所谓的有本事人,在利益面前可是毫不相让,哪怕是一包烟、一瓶劣质酒,都会争得头破血流,而且口蜜腹剑,出卖亲朋好友换取利益在所不惜。“一群混蛋。”赵世辰想到这里,心中暗暗骂道。

    面对这些死硬的酒囊饭袋,赵世辰遵循“上山打柴,遇河脱鞋”的原则,见物下线,钓鱼下饵。他对待志大才疏的无赖,故意采取和谐策略,屡试不爽的绝招就是借力打力。赵世辰一贯用计谋挑起争端,先让他们互相攻击,消耗大量的精力,在他们缠斗的心神疲惫,渴求有人收场的时候,才出手讲一半个笑话、故事,激烈的战斗方偃旗息鼓。

    眼下,看到他们如同斗红脸的公鸡,气势汹汹地互相攻讦,吵闹不堪。赵世辰很爽快,心里道:呵呵呵。咬吧,疯狗们,放开咬。你们咬得越激烈越好,打起架来才是本事。老子要的就是狗咬狗的结果,疯狗的闹腾正中老子下怀。哈哈哈。如此蠢猪一般的脑子还不可一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老赵懒得与你们一般见识,老子就当看狗咬仗、猪攻槽、驴配驹,垃圾们,闹吧。悠然自得的欣赏丑类的出洋相吧。于是,他摆出一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架势,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香甜地品着勤务员泡地调制茯茶水,眼睛盯着每一个发言的人,有时点点头,有时摇摇头,脸上平静似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些人五人六尽情的发泄着,有的讲委屈,有的说不幸,有的谈房子,有的借机指桑骂槐乱说一气。

    赵世辰冷眼观疯狗争斗,看着那些摇头摆尾嗷嗷嚎叫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柳宗元老夫子的《黔之驴》,心中暗自发笑。一个个蠢驴似的除了撩蹄子什么也不会,如此本领竟敢在老虎跟前逞强,不是找死才怪嘛。他依旧石佛似的稳如泰山,暗自问自己:呵呵呵。老赵呀,你说说这些货色怎么就凑到了一快?人常说,不怕二球多,就怕二球挤窝窝。我不认为有什么可怕的,老赵倒觉得,就是二球挤窝窝,也不全是坏事,关键是打蛇打七寸,利用二球斗二球,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赵世辰又是一阵微笑。

    秦守盛歪着脑袋骂骂咧咧:“我们盖房子,连个合同都没有这叫什么事吗?好比烙下锅盔让别人咬马,如同丧权辱国,拱手相让主权。我要问谁来保证我们的利益?”

    赵世辰不由点点头,心中暗想:“这二求货平时劣不唧唧的,这次还算牵到点子上了。”正想听他还能说些什么。

    王益仲立即不服气地说:“你知道什么?我们每一次谈判都有详细的记录,这些就是证据,也是保护大家利益的有力保证。”

    麻威飞志大才疏,却爱装作见多识广,智慧高超,现在,看到二人抢了自己的风头,微黑的歪长国字脸扭曲了,将烟头狠狠地摔在地上,吐了一口痰,用脚使劲一揉,张开下吧上长着黑疤的翻翻嘴,一串脏话吐出口:“你们说锤子呢,一个个夹着竹简进庙,到爷像前充圣人呢。你俩只顾说大话,也不看看说屁话,如同客厅里挂驴锤子呢,那是什么画吗?我们要住房,这才是正理。”

    少白头的秦守盛也不是那么好受人话的,他奋起反击道:“麻威飞,你不买二两棉花纺一纺,自己啥货色,狗尿碑子上能湿几个字,也来充文化人。你那点墨水,不过是夹着报纸上坟,哄你文盲先人还差不多。你别再秤锤掉进犁沟,充什么好种子。”

    王益仲虽说与秦守盛不和,但是,一起长大的同村人,对外高度一致,他也不答应了,配合秦守盛打压麻威飞,歇后语也用上了,高声说:“麻威飞,你嘴放干净些,你算什么调料?别再母猪坐铡刃,破你妈的黑嘴。我们没有保证,做那么多的纪要算什么?”

    麻威飞高声叫骂:“你们西张堡子人是牙打了,说屁话。公司不签订协议,我们的钱谁保证?盖房子不能口袋买猫——黑摸。妈的屁股,口口声声说是我们盖房。我问你们,如今,不知从那个茅坑跳出来了个屎壳郎充开发商?乌龟蛤蟆不是,算什么动物。”一时间各方参加混战,会议室污言秽语,污浊不堪。

    吵吵闹闹一个上午,几次甚至露出打架的迹象。赵世辰思索,这样的环境和结果,一般人早就各奔东西,可是,这里的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赵世辰宣布散会,立即有人喊道:“中午集资吃饭,谁去请报名。”一个戴眼镜、八度个子的第一个拿出0元钱在手上晃着,麻威飞、秦守盛、王益仲纷纷响应,大部分人到了俏江南,围了三桌,吃了个风卷残云,喝得天昏地暗,谁也顾不上下午的会议了。

    下午,赵世辰准时来到会议室,只有寥寥的几个人,大家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就互相说说笑话,早早收场。赵世辰心里美滋滋的,步行去了老干部活动中心,找到自己的老战友,痛痛快快的下起了围棋……

    第二天上午的讨论,他们又是东拉西扯,显露才华般的互相攻击。有些故意说得文绉绉的,甚至引经据典,说的头头是道,就是漏洞百出,牛头不对马嘴;类似关公战秦琼的笑话,让赵世辰心里连嘲笑都没有了,心里一阵恶心。王益仲师范毕业,自诩精通文史,他说:“你们知道蒋介石的名字怎么来的吗?”

    大家起哄道:“你不是学中文的,见多识广吗?就给大家说说。”

    王益仲摇头晃脑地说:“0世纪70年代,我去上海,偶尔见到一个老女人,指着报纸上蒋介石的照片,说这个人是自己的石头,年轻时当丫环和财主生的。财主觉得孩子是庶出,名分不正,不爱他,也不起名字。村人就叫界石(界石是两块田地分界的依据,说是你家的,也不是,说不是你家的,也是你家的,总之是分不清)。石头长到几岁聪明伶俐,财主的几个老婆没有子嗣,想让石头做继承人,村里人就笑话。财主赶走自己,她从长岭搬走了。后来,回去再找孩子,听村人说财主搬到了浙江奉化溪口。我考察资料,基本也是这个意思,界石(介石),中正。”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赵世辰差点笑了,如此也算中师毕业,也不知中文怎么学的?书念到狗肚子了。谁不知道蒋先生的名字来自《易经》。我们翻开《易经》64卦,其中有一卦叫“豫”卦,其卦辞为“利建侯行师”即有利于建国封侯和行军作战的意思。根据《彖传》“一刚应五柔而志于上行,顺理而运动”。豫卦的六二爻辞:“介于石,不终日,贞吉”。《彖》曰:“不终日贞吉”以中正也。这爻辞彖辞的意思是:心志操守,坚如磐石,不终日沉迷于享乐,是最吉利的。原因是因为能居中得正。蒋先生的名字采用这一卦的美好意境,再配上势中最有利的六二爻辞。名叫介石,字中正。

    眼看到了10.0分,赵世辰知道这些酒囊饭袋是不会有什么好意见的,应当收场了。他吩咐组织会的让大家肃静。综合科长大声喊道:“大家静一静。”身陷争吵中的人们没有听清他在喊什么,依旧吵闹不休。无奈,他只好抓起桌子上的不锈钢茶杯狠狠地敲了敲,这才让他们停止了喊声,惊讶地四周瞅瞅。

    只见主持会议地综合科长站起来,说:“同志们,大家讨论争吵了两天了,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请赵主任给大家说说。”

    赵世辰稳了稳身子坐得端端正正地说:“同志们,大家文化深,点子稠,意见有针对性,我老赵受到很大的启发,我一定在班子办公会上维护大家的利益。”

    “好!”会议室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赵世辰等掌声停了,接着说:“感谢大家信任我。我跟你们讲一个自己经历的真实故事。那年,我刚从部队专业到地方当副县长。当时,不像今天房地产很兴盛,大家基本上住着单位的宿舍。我们当领导也就住两间平房外加一个灶房,与一般干部,甚至中层干部比,这也是很不错的了,我们全家很高兴。

    县长在与中层干部交流中,了解到大家基本上是农村和外地的,在县城没有住房。他觉得,一个县长连自己中层的生活都不关心,就说不过去。他让办公室主管后勤的副主任与城建局长反复调研,如何改善干部职工住房问题。这两位都是农村人,在就有在县城拥有自己住房的心情很迫切,只是没有政策,如今,县长有指令,他们不敢怠慢,反复查看,甚至私下请了风水先生,选中了玉皇山下,泾河南边一片开阔地带拟定为干部住宅区。

    那时候,土地价钱很低,手续也不像现在麻烦。政府常务会议确定,县处级干部每人分地,科及以下分地,政府提供土地,干部自己出钱盖房,统一建成二层,采取自愿。干部们非常感激政府,纷纷盖起了房子。我与家人商量,咱们是外地人,在这里盖了房,根就扎在山区。不盖吧,机会错过又不甘心。

    花这钱不值得,最后全家表决不盖,我的三分地让给了常务副县长的小舅子。一年后,这个美丽的干部村建成,他们住进了自家的屋子,从公房中搬走了。我们的邻居变成了普通市民,素质一下子大幅度下降,吵杂、丢东西成了常事。干部们开会都炫耀自己的新家,我与人家没有共同语言了。我们家有些后悔,但是,没有了政策。

    再后来嘛,我不说,大家也知道,房价涨得很快,有些人卖掉小院子在长安、泾渭买了房,有些改造成别墅,人家当年区区几万元的投资,一转手变成几十万,甚至百万。而我存在银行的几万元,十几年了才不到一万元的利息,买房还得花大价钱。家人们很后悔当初的选择,都说,如果那时盖了房,我们如今买房的钱可以买几辆小车。

    唉——不说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只能自认目光短浅。早知三日事,富贵一千年。有时候还得冒险,我的故事讲完了。大家是搞经济的,如今怎么选择,你们自己算算账。”赵世辰说完,又石佛似的坐着。

    他们听了赵世辰一席话,这些小市民、农民思维的人静悄悄地算起帐,不时有人交头接耳,市场房价100元,我们170元,140多平方米,就是现在转让也是10万元到手,这么好的事我们赌一把。

    麻威飞这回不再让风头了,站起来大声喊道:“赵主任,我们同意交钱。”

    会议室一片掌声。没有什么骂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