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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页

    “嗯?”郑易则整理起桌上的东西,敷衍着。

    “还记得上次在食堂见到的嘉一不。”

    “啊?”在郑易则的嘴变成O型的同时,曾柝那双仿佛能杀死人的眼睛终于冷冰冰地抬起来,望向这边。

    “都不记得了啊?就是刚来我们科实习的那个美女程嘉一啊!”

    “喔……”郑易则叹了一口气,心里放松下来:说的原来不是曾柝的那位,否则偏偏在这个时候触那片逆鳞,张旻你就等着收尸吧。

    曾柝的眼睛又重新低了下去,不再理睬。

    “喂,我说,今晚美女和我吃饭喔。”约了好久才约到的呢!张旻的语气里带着些骄傲与炫耀。

    约到美女共享晚餐,自然是件很有面子的事,只不过眼下两个人都没有这个心情罢了。一个和刚交的新女友打得火热,而另一个,则是遭遇着被冷落的尴尬。

    “你们还真无趣诶……这个周末就要跨年了耶,一点都不high……”张旻不知所以然地耸耸肩。

    跨年。

    这两个字在曾柝听来,是刚才张旻所说的所有废话中,最有意义的。

    他想了想,确实喔,今天下班,周末就是12月31号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眉头又皱起来,以一个别人难以察觉的角度努了怒嘴:还说什么一起跨年,居然电话都不愿意接。到底搞什么?我每天认认真真上班规规矩矩过日子难道得罪他了吗如果真的有什么那就索性说出来啊这样藏着掖着算什么?

    曾柝越想越觉得牙痒痒的。只觉得自己像个怨妇。他“啧”了一声,抡手拿过手机来:再打一次,最后一次!

    还没有拨号,却又把手机毫不爱惜地摔回桌上:喂我没有做错我为什么要打给你那么多次被你耍那么多次啊混蛋。

    以上这些,都是在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皮之下完成的心里活动。

    他自己都觉得自暴自弃,自己居然因为这样一个没有分量的家伙变得这么烦躁。

    他向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望到墙上的钟就快要到点,便端着水杯闷声走出办公室。只留下张旻还呆头呆脑,一脸愕然地小声问郑易则:“……喂他今天到底怎么啦?”

    穿着白大褂走在医院过道上的曾柝或许还没有意识到,有时候人的那一点死要脸面就是幼稚的可怕。不声不响,不争不抢,就算明明知道有一个人在对自己好的人,把自己看做最重要的人,偏偏就是要争那一口气。

    可如果嘉祎知道小拆在心里骂了他那么多次,或许也不会生气,反而会感到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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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迟钝,那是不能与操作手术刀或者检查、开药方时的利索所相提并论的。原来自己是没有担当的人,是伤害了爱自己的人还后知后觉的混蛋家伙。‖

    下班之后,他开始打扫屋子。

    打扫这样的事,原本都是放在周五做。但自从那个家伙出现之后,打扫就自然拖到周六,甚至周日再搞。因为每个周五,傅嘉祎就会比备忘提醒还要准时的出现在他面前。

    曾柝一边拖地板一边想着,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呢?过来做饭,然后一起吃;或者买来新鲜好玩的东西,一起研究;或者无所事事,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又或者……怎么看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事,难道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没有特别留意吗?就像那家伙一样,一米七几的普通个头,平常的休闲打扮,黑黑的整齐的头发,算不上帅气却很干净的五官,还有,一刻不停的絮絮叨叨的嘴和一直花痴似的笑着的脸颊……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到。

    在第三遍拖完地板之后,曾柝在卫生间拧干一块抹布,开始擦家里的桌桌椅椅。

    重新在星期五打扫的原因是那家伙没有出现。

    今天在医院几乎没有说话,又惹哭不知道多少小屁孩的原因是那家伙没有出现。

    整整一个星期心神不宁情绪烦躁的原因是那家伙没有出现。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那家伙没有出现。

    曾柝皱起了眉头。

    平常那个家伙有事没事就把“喜欢,喜欢”挂在嘴边,听得他仿佛都产生了免疫系统。忽然耳根清净了,说习惯才是假的吧。

    整理房间的时候,敏感地发现抽屉里似乎少了一些什么。

    仔细想过之后才反应过来,是和前男友的两张合影。曾柝翻遍了整个屋子也不记得把相片放在了哪个地方。

    可是,比起这些,曾柝现在更想知道的,是那个叫傅嘉祎的家伙现在究竟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星期五。

    那家伙教过吧,日语里的说法。似乎叫什么……金曜日。

    没有他的金曜日,居然让人感到有些无聊。

    曾柝仰头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听着客厅墙上的时钟一秒一秒地走过去,滴答滴答。

    在指针来到九点整的时候,曾柝“唰”的站起来,拎起外套出门。

    敲开嘉祎家大门的时候,曾柝对于前来开门的郑易则始料未及。

    门里那人叼着一支烟,惊讶道:“喔,好巧!”

    曾柝的眉头有拧成一个川字,“那家伙在不在?”

    “嗯?”

    厨房里传来林吉吉的声音:“是嘉祎回来了伐?”端着刚刚做好的夜宵出来,看到门口站着面无表情的曾柝,林吉吉笑笑,“原来是小拆啊。”

    小拆。

    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曾柝心里又神经质地抖了一下,但仍绷着脸问:“人呢?”

    “你说嘉祎吗,他还没有回来诶。”林吉吉在餐桌上把刚出炉的水果羹放了下来,“不然你进来等他好类,一起喝东西啊。”

    郑易则凑上去闻了闻香甜的爱心水果羹,还没吃,嘴巴倒是变甜了,“哇,宝贝你真行。”顺势搭上腰的手瞬间被林吉吉打掉,“咸猪手拿开!”

    曾柝此刻可没有心情看他俩打情骂俏的,只是接着追问:“他去哪了?”

    “和朋友去泡吧了吧,”他是和卓逸出去了,但林吉吉对于这一点闭口不谈,如果说了,恐怕只会把局面搞糟而已,“你进来等他嘛,估计很快就回来啦。”

    “不了,我走了。”对于林吉吉的好意,曾柝全然不理会。

    他现在脑子正郁闷得发热,一心只想把那个人找出来。

    可要是早知道曾柝那么精明,林吉吉恐怕连“酒吧”这个信息也不会说出来。虽然不知道嘉祎平时都去哪几家pub玩,不知道他和怎样的人混在一起,唯一知道的,就只有1924而已。

    在1924找到嘉祎的时候,他正和一群朋友坐在沙发座上玩骰子,一桌的人不亦乐乎。

    “四个三。”

    “……五个三!”

    “七个六。”

    “七个六?靠,开!”

    阵阵喧闹。

    “傅嘉祎,你起来。”曾柝走到他面前。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表情。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冰冷的声音,嘉祎心里反射性的“咯噔”一下,连忙抬起头来,小拆……

    一桌其他的朋友,并没有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停下,倒是坐在一边的卓逸敏感地停下手上的骰子,一并望过来。

    嘉祎的眼睛动了动,“你来干嘛。”

    僵冷的气氛下,听到卓逸在耳边问了一句:“嘉祎,你朋友么?”

    曾柝抓起嘉祎的胳膊,向卓逸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借一步说话。”边拉着嘉祎往里走。

    男人手上用的力很大,嘉祎被他抓地有点发疼。可是他没说。只是任由曾柝将他拉进男厕,在检查过厕所里没有人之后,硬生生地把门锁上。

    “你想说什么?”嘉祎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不敢看他。

    “为什么不听我电话。”

    “……没看到。”他故作冷淡的模样,曾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和平日里嘻嘻哈哈说着玩笑的傅嘉祎相差的太远。

    “傅嘉祎,好好说话。”可男人凶起来的样子还是一样,就连这种命令人的语气都没有一点改变。

    “说了没看到。”嘉祎抬起眼睛来看他,眼神中有着毫不屈服的倔强。

    真是奇怪,明明那么害怕,害怕男人会生气、会讨厌他,但却还要这样顶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