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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页

    嗯,他现在已经是大忙人了,不会有这样的闲暇站在王府门口等人的。

    或许只是别人在这里约好见面的吧。这样一想就再没去注意,快步从那人面前走过。

    刚过去两步,身后便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

    “先生……”

    我皱了皱眉,然后笑了。无心的作用吧,刚想到小秋便出现了幻听。摇摇头,又继续往门里走去。

    王府已经开始清理,很多地方都已挂上了大红的纸花,看上去一片喜庆。心疼着楚易风,但也敬佩着他的坚韧。

    远远看见云素站在一个拱门旁向里张望着,不由笑着走过去,伸手将他拉到了怀里。

    “看什么哪?”

    他挑起眼角斜我一眼,又转过眼向里看。我把下巴轻搁在他头上,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个不小的园子里,层层开满了白色的花。花瓣重叠交错,散发出阵阵冷香。

    我晃了一下他的身子,问:“喜欢吗?”云素和我们同行那天我便派了人去移植梦回花,本来还担心养不活,谁知这花却很好栽种。相对的,梦昙花却是怎么也移植不了。梦回梦回,是哪里都可以有梦吗?

    云素又挑眼斜了我一下,嘴微微撇了撇。我笑笑,搂着他晃到园子里。

    这是梦回轩,我让楚易风准备的。

    云素在园子里静看半晌,终于抬头吻了上来。我微笑,恭候多时。

    含着吻了一会儿,我将他带进屋内,扶着肩让他坐下,我蹲在他前面,双手放在他的膝上。

    “云素,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他看着我,突然轻笑了一下:“有什么事就说,蹲在那里做什么?装可怜吗?”

    “喂!”我不由伸手捏他的脸,“在你面前装什么可怜?”

    他“啪”的打掉我的手,拉着音“哦”了一声:“对哦,你最可怜的时候我都见过,现在装也装不像了。”

    我气急,一下子站了起来,拉把凳子坐到他旁边。这小子,动不动就拿当时说事,我看他是皮在痒。他看着我气急败坏的样子勾了下嘴,没有说话。

    云素这个人,倔的时候比谁都倔,可坏心起来却也得心应手。和他在一起,常常没说几句就开始这样斗嘴玩。

    我见不得他看着我一脸乐淘淘的样子,伸手将他捞到怀里吻了下去。

    直到他用力推我我才将他放开。他抬手使劲抹了下嘴,瞪着我恶狠狠道:“你想憋死我么!”

    他嘴唇嫣红衣衫凌乱,眼中甚至都泛着水光,却还想“恶狠狠”地“瞪”我,殊不知那一眼含了多少风情!

    我呵呵笑了两声,伸手揉乱他的头发,然后又将他拉到怀里。

    “云素,过两天我们就成婚了,你就是我的翼君了。”

    他在我怀里哼哼了两声才道:“谁是你翼君?我没有答应你!”

    “没有?”我挑眉,“那你千里迢迢跟我来大胤做什么?”

    “我没有跟你来。”他清寒的声音中透着慵懒,“是你那时求我的!”

    “是是是,”我笑着揉了他两下,“我求你的!我的小宝贝,我将您从千里之外求来,您就可怜可怜我嫁给我吧。”

    他动了动,又哼了一声:“本少爷就勉为其难吧!”

    搂着他,不时交换一个浅吻,看着园中盛开的梦回,真的就像做梦一样。

    梦回梦回,不是午夜梦回,而是梦的回归。

    “云素,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体谅我。”

    “什么?”

    “和你大婚的前一天,我要娶桥尉,我答应他要第一个娶他。”

    “哼,知道。”

    “什么?!”

    “桥大哥啊,我不和他争。”

    “……”

    “……因为他比我更苦。”

    “……”

    只几天时间,齐王府就大变样了。

    门前挂着长长的红灯笼,石狮上也绑上了大红花,台基两旁摆着红艳的牡丹,连檐角翼尾都是红绸带。府内更是不必说,各处窗棂上都贴着双喜,门前挑着红灯,仆人穿梭其间,脸上喜气洋洋。

    桥尉淡然惯了,对着这样的场面也能淡着一张脸,听着喜讲规矩或者让人量身做衣服。云素虽历经风尘,但终究年岁在那里放着,时常可以看见那阴秀的脸上透着笑意。

    在成婚的前一天上午,小秋终于赶了回来。他个子长高了许多,一身藕荷衬得他像株拔节的杨柳。他站在薛梓肃身边,偎的很近。

    忽然想起很早以前我初来明河之时,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他。那时他羸弱瘦小,有着天生的自卑与脆弱,我就像带自己的孩子一样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他,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他。然后不自觉的又想起临遥城郊外那个冬雪初晴的早晨,那抹被我们忽视的羞涩与内心的悸动。

    我看着他,看着如今的他。他挺然自信,脸上早已没有当时的纯粹与自闭。他在长大,他在开花。

    然后……

    他有了翅膀,有了离开我的能力与理由,也有了自己的计较。

    我不自觉的又看向他身边的薛梓肃。薛梓肃只是刚进来时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便再没有离开他。

    心中隐痛。果然啊,雏鸟有了自己的翅膀,便会向往那更广阔的蓝天吧?身下的旧巢,是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何况身边的人,早已换了另一副面孔,另一个灵魂。

    稳了稳心神,我笑着对小秋说:“你回来了?两个月不见长高不少。桥尉,”我转头对身边的桥尉说,“客人来了,吩咐下去一会儿加些菜,晚上将客房整理一下。”

    刚说完便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转眼过去,发现居然是薛梓肃。他刚要开口,却被小秋重重捏了下手。

    我看了一眼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又转头看向桥尉:“你还站在做什么?过了明天你就是这齐王府的主子,这是一个主子该有的待客之道吗?”

    桥尉深深看我一眼,走过去示意薛梓肃落座。

    整个饭间小秋几乎没说什么话,就连我找着事情去问,他都回答的很敷衍。

    恍然想起前几天想他时出现那一声“先生”的幻听,竟忽然觉得心里酸涩异常。这一句“先生”,以后怕也是听不到了吧?

    该放手了,该放手了!他羽翼已丰,你已经不能再给他什么了。

    我笑着端起杯子,向小秋敬道:“林知秋,世事多险恶,人心易变,以后遇到困难,这里还是你的家。”

    小秋惨白着一张脸看着我,手中的杯子抖了又抖,终于摔在地上。

    碎成满地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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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8、第一三五章  音似  ...

    第一三五章  音似

    傍晚时候,下人通传有客到。我一愣,明天我大婚,遥京人人皆知,客要来,也是等明天来吧?

    带着疑问出了门,正看见一个淡黄的浅影静立在院中,手中抱着一张古朴的七弦。

    他微微仰着头,似乎在看着不远处的明月,又似乎是想让明月看清自己。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来,一张清秀雅致的面孔对上我。

    “王爷,请让青远为您弹凑一曲。”

    这个小湖果如当时穆青远所说,是整个齐王府最雅致的所在。

    当初我刚住进齐王府,他过来说这里有一个很好的地方,但却没想到当时是冬季,只剩下漫天的萧索。

    而现在,鹭自丛中走,睡莲卧清波,各处繁花相竞,莺鹂啁啾,果然是齐王府最美之处。

    还是那个湖中小筑,还是我们两个人。他没有再扶栏远望,不平着萧叶秋的事,而是展衣坐下,素手操琴。

    我倚着栏杆,看湖中素白的睡莲静静随微波起伏,耳畔是那曾夜夜陪着我的琴音。

    曾音似高山,音似流水,知己难寻。曾音似流岚,音似雾霭,悲伤难抑。也曾音似风竹,音似野舟,闲情旷雅。更曾音似战鼓,音似漠烟,壮志于怀。

    可现在,你音不成型,曲不成调,究竟是为谁心神大乱?

    我尚得自知自明。

    可我就是我。你,还有谢如非,从我身上,是找不到一点故人的印记的。就连这样貌,也是我自己原有的。

    暗叹一口气,我依然不动声色的倚在那里。

    你凌乱的音调虽不是为我而弹,但我终究是你的听者,我会陪你度过这个时间。

    齐王大婚,是我苏征大婚,不是你们原认识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