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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 我嫌脏

                      户部是杨松成的自留地,可此次却有人讨野火,弹劾户部郎中严满贪腐。

    严满是杨松成的心腹,这个弹劾就是抽杨松成的脸。

    弹劾的官员每日出家门前都会和家人告别,有心人也在等着他的结果。

    杨松成这些年遭遇了无数对手,时光流逝,那些人早已消散,他依旧荣华富贵。

    卫王接手后,吃瓜众欢喜异常,都想看看这二人之间的争斗。

    这是皇帝和国丈之间的暗战,能亲眼见证,以后老了,也能和儿孙吹嘘。

    第一局,卫王拷打严满无果。

    败!

    随后卫王就隐身了。

    “他在等着户部露出破绽!”郑琦冷笑。

    黄家铁匠铺里,打铁声依旧如故。

    皇帝在宫中也颇为不满。

    “他一直求权力,如今朕给了他,他却自暴自弃!”

    韩石头笑道“兴许大王是累了。”

    毕竟,这一路从北疆到长安很辛苦。

    皇帝的眼中多了一抹刻薄,“他体壮如牛,如何会累?朕看呐!他这是自知不敌杨松成,退缩了!”

    韩石头劝道“国丈手段了得,户部被他经营的密不透风。换了谁去,也得是一筹莫展。慢慢来吧!”

    “逆子!”皇帝眯着眼,眼中有韩石头熟悉的阴狠之色。

    他知晓,若是卫王不能给出一个漂亮的答案,皇帝不介意把他一巴掌抽翻,然后再弄一个靶子出来。

    晚些,他走出了梨园,站在外面,轻声道“小崽子,打起精神来,这出热闹,咱还没看够呢!”

    ……

    第五日,卫王把所有的活儿都干完了。

    “歇息几日!”这几日卫王不停的打铁,黄大妹劝都劝不住,心疼坏了。

    “嗯!”

    卫王把衣裳脱去,哪怕是做了夫妻,黄大妹看着那壮硕的身躯,依旧有些脸红,“别被人看到了。”

    “为何?”

    黄大妹理直气壮的道“我男人的身体,当然只有我能看!”

    卫王随口哦了一声,“对了,我那边入股的生意这两日要算账,我去看看,顺带把分红的钱带回来。”

    黄大妹眼前一亮,“能分多少?”

    卫王说道“不知,不过,想来数百钱是有的。”

    “哎呀!那可好!”

    黄大妹欢喜的道“咱们这几日挣了不少,这个月店铺的租金都挣回来了。下面就是咱们的钱。

    再来数百钱,那都存着。

    老大以后要读书,读书得有好先生。好先生的束脩可不便宜。

    还有学费,每年送先生的礼……读书衣裳得穿好的,否则那些同窗会笑话他……”

    卫王看了她平坦的小腹一眼,干咳一声,“那就,存着吧!”

    他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出门。

    “早些回来。”

    黄大妹倚在门边挥手。

    “知道了。”

    转过小巷子,两个便衣侍卫在等候。

    “可查到了?”

    “大王,我等顺着查了严满的关系,查到他阿耶当年有个私生子。那私生子当初想认门,可却被赶了出去。后来就做了个小买卖糊口。”

    “此事,可有人记得?”

    “二十余年前的旧事,没人记得了。咱们是寻了当初严家的一个仆役才知晓此事。”

    “那仆役呢?”

    “那仆役当初犯事,被赶了出来。如今在家中。”

    “可派人盯着?”

    “有人在盯着。”

    “不够!”卫王看着侍卫,“带路!”

    侍卫不解,“不是去寻私生子吗?”

    出了长安城后,一路疾驰,直至二十余里开外的一个村子。

    “那个老仆就在此处,那私生子离此五十余里。”

    “私生子也能继承些钱财,严满家以大度闻名,怎会丢一个私生子出来?给些钱财也能得一个好名声。”

    “大王的意思……”

    “弄不好便是一个障眼法,专门留着让人打草惊蛇的。令人去寻那个私生子,正大光明的去寻。”

    卫王进了村子,留守的侍卫来见。

    “那老仆呢?”

    “在里面。”

    卫王当先进去。

    “咦!刚才还在这!”侍卫愕然。

    卫王指着后面,“拦住!”

    一个侍卫飞掠而去。

    没多久,老仆被带了回来。

    “想和谁报信?”卫王问道。

    老仆浑身颤栗,用力叩首。

    “想死?倒也是忠仆,不过,本王在此,若是你敢死,一家子流放北疆太平。”

    老仆抬头,“你……”

    黄坪淡淡的道“大王在此,你以为严满的那些事能瞒住谁?”

    “小人说了。”

    老仆开口。

    “严家是从阿郎就开始贪腐……”

    “这还有传承!”黄坪笑道。心想,难怪要丢一个私生子出去,弄不好,这里面就有许多弯弯绕。

    “……那些钱财都在下面。”

    老仆带路,众人去了后院。

    “就在此处。”

    “挖!”

    没多久,就挖开了一个口子。

    “有台阶。”

    打开挡着泥土的木门,有侍卫丢了一个火把下去,旋即火焰黯淡。

    “再等等。”

    稍后,又丢了一个火把下去,这一次没有熄灭。

    “下去看看。”

    一个侍卫打着火把下去。

    “好多!”

    他惊呼道。

    卫王走了下去。

    这是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的两侧都是箱子。

    侍卫已经打开了几个箱子,里面不是铜钱就是金银。

    老仆看到这些,腿就软了,嚎哭道“阿郎,完了!都完了!”

    卫王说道“清点!”

    黄坪回到了地面,深吸一口气,“舒坦。”

    一个侍卫说道“黄先生,大王为何不去寻当年和此案有关的官吏,而是来寻严家的老仆。”

    黄坪说道“查账是查不到东西的。至于当年那些和此案有关的官吏,老夫也觉得应当查,可一旦动手,户部杨松成那边就会闻风而动,用各等手段来阻拦。

    到了那时,大王就坐蜡了。

    故而,大王看似在打铁,实则是在迷惑杨松成等人,却令你等来查严家的老仆。

    你想想,严家若是贪腐了钱财,谁来运送?谁来管?就是心腹仆役。

    否则,凭着严家父子,难道还能挖了这么大的坑,搬运那么多钱财进来?”

    侍卫由衷的道“大王,英明!”

    “是啊!”黄坪抚须,“英明的让老夫有些自惭形秽。”

    “大王!”

    卫王上来了,看样子是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本王没想着迷惑杨松成。”

    “那大王打铁是……”黄坪有些愕然。

    “生意太好了。”

    ……

    地下室查出来的钱财令人震惊。

    “这是巨富啊!难怪要扔个私生子在外面,一方面估摸着是自污,一方面便是一个靶子,谁想查严家,第一就得先查这个私生子。”

    查出来之后,有人说应当赶紧回去拿人。

    “不着急。”卫王坐在屋檐下,边上跪着老仆,“本王令人去寻那个私生子,严家得知,定然会令人来此处示警。拿住此人,才是铁证如山!”

    第二日,凌晨。

    “有人!”

    外面传来呼喊,接着是打斗声。

    卫王依旧沉睡。

    “抓到了,是严家子!”

    “可要禀告大王?”

    “大王早就料到了,不必。”

    卫王醒来,见到抓获的严家子。

    有人建言,“大王,应当封锁严家,以免走漏消息。”

    卫王摇头,“不必了,本王马上回长安,正好看看杨松成的丑态。”

    黄坪咧嘴一笑,“那,可就热闹了。”

    ……

    严满的事务很多。

    忙碌了一个上午,严师傅……严满惬意的为自己泡了一杯茶水,然后拿出从家中带的干粮……干饼子,就着茶水吃了两块没滋没味的干饼子。

    他打个嗝,心满意足的道“舒坦。”

    “严郎君,家中有人找。”门子来禀告。

    “知道了。”严满起身出去。

    路上,遇到了准备出去吃饭的杨松成。

    “见过国丈。”

    “嗯!”杨松成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小心,谨慎!”

    “是。”

    严满到了皇城外,见来人是自己的兄弟,心中一紧,“可是家中出了大事?”

    “二兄,不好了,那边被查了。”

    严满身体摇晃了一下,“谁?”

    “说是卫王。”

    严满微笑道“知道了,回去吧!”

    “二兄,被发现了,咋办?”

    严满转身,步履稳健。

    一直回到户部自己的值房内,严满的身体猛的一松。

    “严郎中!”小吏发现他不对劲。

    “没事,国丈回来,记得提醒老夫!”

    “是!”

    严满坐在值房里,幽暗中,他双手捂着脸,呜咽了起来。

    “不能为官了!不能为官了呀!”

    然后,他振作了精神,“就算是被流放,最多煎熬几年,国丈就能把老夫一家子弄回来。不能为官,那便去经商。”

    晚些,杨松成回来了。

    “国丈,严满求见。”

    “嗯!”

    杨松成点头。

    严满进来。

    噗通就跪下了。

    杨松成抬头,淡淡的道“此事一出,你百般解释,更是发下毒誓,可老夫知晓,空穴来风,必然有因。你定然是不干净!嗯!”

    严满低头,“下官辜负了国丈的厚望!”

    “说!”杨松成揉揉眉心。

    在他看来,二十多万钱也只是个小案子,还比不过皇帝随手赏赐身边人的数目。

    流放几年,再把严满弄回来,如此,麾下的官吏们见了,如何不踊跃办事?

    上位者必备素质第一条,护短!

    “从下官的阿耶开始……”

    杨松成缓缓抬头。

    “下官的阿耶拿了六十多万钱。”

    杨松成的脸颊微微一颤。

    严满的父亲,当初也是杨氏的人!

    严满读书没天赋,考不上科举,故而被安排从小吏做起。有杨氏帮衬,这才能顺风顺水。

    “你,贪腐了多少?”杨松成语气平静。

    “下官贪腐了……七十一万三千五百零二钱。”

    这特么是个大贪官啊!

    自己的心腹中竟然出了个大蛀虫,杨松成心中一怒。

    “下官,下官一文钱都没用啊!国丈!”严满叩首,“下官第一次贪腐了五十钱,拿着那一串钱,下官心慌意乱,就藏在了家中。第二次,第三次……下官一钱都不敢花,就担心被人发现。”

    杨松成眼皮子跳了一下,“奇才!”

    这个巨贪,竟然把贪腐的钱财收起来,一文不用。

    “那么,你贪腐来了作甚?”

    “下官,下官忍不住。”

    见利忘义说的便是这等人。

    严满叩首,“下官罪大恶极,恳请国丈严惩。”

    这话里的味道很有趣……请国丈严惩,这是私人,而不是国法。

    “如此,也好!”

    杨松成说道“你阿耶当年便是杨氏的人,这些年杨氏在你父子身上倾注了不少心力,可你,却让老夫失望了。”

    严满抬头,泪流满面,“下官,罪该万死!”

    杨松成点头。

    “那么,就死吧!”

    杨松成拿起一份文书。

    身侧的小吏身形掠过。

    单手扼住了严满的咽喉,用力。

    今日阳光明媚。

    照的值房内颇为明亮。

    突然室内的光线一暗。

    一种压迫感让杨松成缓缓抬头。

    小吏抬头。

    身材魁梧的卫王就站在值房外。

    看着这一幕。

    问道

    “灭口?”

    ……

    大概是修炼出了些好处,皇帝今日心情不错。

    “陛下,药茶!”

    韩石头送上药茶。

    皇帝喝了几口,摇头递回去,“不能多喝,上次便是喝多了,夜里鼻血直流。”

    “是!”韩石头接过杯子,走出去,把残余的药茶倒在边上。

    时值凛冬,边上的那一株草却绿意盎然。

    “韩少监。”

    王守来了。

    “何事?”韩石头问道。

    王守说道“卫王去了乡下。”

    “知道了。”

    韩石头进去禀告。

    “他去乡下作甚?”皇帝冷冷的道“等他回来,你去一趟,告诉他,莫要辜负了朕的厚望。”

    否则,哪来哪去!

    “是。”

    一个内侍进来禀告。

    “陛下,国丈求见。”

    “何事?”

    “说是请罪!”

    国丈一进来就苦笑。

    “户部小吏与严满勾结贪腐,事发后,小吏杀了严满,随即自尽。臣管束不严,请陛下责罚。”

    皇帝心中一动,却忍住了,随即一番敲打,借此达成了自己的一个小目标。

    等杨松成走后,皇帝说道“去查!”

    “陛下,王守来了。”

    “让他进来。”

    王守许久未曾见到皇帝,跪下后,不禁更咽。

    皇帝淡淡的道“最近你做的不错。”

    王守兴奋不已,“奴婢便是陛下的家奴,陛下手指何处,哪怕是赴汤蹈火,奴婢在所不辞!”

    “说吧!”

    “是。陛下,先前卫王强闯国丈的值房,随后传出严满被小吏杀了之事。”

    皇帝眉间一振,“看来,朕这个逆子是查到了些什么,令国丈也只能灭口严满,丢出一个身边人作为替罪羊。”

    “陛下,卫王的奏疏。”

    奏疏里,卫王说了此次查案的经过。

    “朕,以往小觑了他!”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抹忌惮,旋即消散。

    不是嫡子,便是炮灰!

    “去淑妃那里!”

    除去贵妃之外,皇帝已经数年未曾去过别的嫔妃处,所以人一到,引得后宫女人们为之疯狂。

    到了淑妃那里。

    “娘娘病了。”

    寝宫内,躺在床榻上的淑妃轻声道

    “我宁可伺候乞丐,也不愿伺候你!

    我嫌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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