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昂说完这句饱含深意的话，就把手里的钥匙递给顾君如。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视线如鹰隼般锐利，让顾君如的话脊背，莫名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张了张嘴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
但是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发出来，直接带着司柠和沈南阁两人去了祠堂。
“司小姐，一直以来，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困扰我良久。”
司柠眸色淡淡的，“顾夫人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顾君如眼神平静地凝望着祠堂对面，语气狐疑。
“你是如何得知《神融本草》是假的？要知道，它从未面世。”
“没错，单凭这一点，我的确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真相，但是，你失算在了最亲近的人身上。”
顾君如微微愣住，“什么意思？”
司柠沉吟道“顾子昂保管祠堂钥匙，但是你没有找他要过钥匙，就给了我复印本。”
顾君如眉心狠狠一跳，“难道是顾子昂发现了端倪告诉了你？”
司柠看着顾君如的眼睛，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顾君如见状，“扑通”一声，直接朝着祠堂上方就直接跪下了下去。
香炉上徐徐的白烟氤氲，精致的水果和点心中间，挂着顾家众位列祖列宗的画像。
顾君如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眼角微微湿润，失落和绝望逐渐攀上她微红的眼眶。
“祖先，对不起，我没有守住顾家的传世医书，也没有守住做人最基本的诚信，在小辈面前蒙羞。”
潮湿的眼泪划过她的脸颊，她眼里的光亮逐渐暗沉，平静如一潭死水的眼里，透着被无尽黑夜吞噬的失望。
半晌后，顾君如哑着嗓子说道“书就在祭台上，你拿走吧。”
司柠眼神暗了暗，她走到祭台旁，那里的金色架子上果然供奉着一本书。
因为岁月的痕迹，书页的边缘有些微微泛黄，书封上画着龙飞凤舞的，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神融本草
这就是顾家神秘无比的传世医书吗？
这就是顾家强盛百年而不衰退的原因吗？
黑衣男人为什么想迫切地得到它？
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司柠嘴角一勾，姿态慵懒散漫，漂亮的眸子眯着，目光火热。
她眼皮一抬，指尖一勾，缓缓翻开了这本书的第一页。
可是，就当司柠看清楚第一页的内容之时，脸色却瞬间就变了。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神融本草》的第一页，竟然是空白！！
司柠连忙又翻看了几页，直到她把整本书全部都翻完了，都没有看见一个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顾君如又是骗她的？？”
司柠狐疑地眯了眯狐狸眼，她手指微微摩挲着书页，冷声开口问道“顾夫人，你们顾家，可曾有人，看见过这本书的内容吗？”
顾君如摇了摇头，“在世的，都没有看过。”
“那不在世的呢？”司柠试探性地问道。
顾君如说“我爸爸看过。”
“他看完之后是什么表情？”
顾君如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他先是很惊讶，然后慢慢地，整个人的状态就转为了平静。”
她苦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爸爸还说，顾家之子孙不必成为旷世之医才，只需要救死扶伤，保持本心即可，万事不要寄托于医书之上，这本医书，只可在顾家即将倾颓之时打开。”
“原来是这样。”
司柠瞳孔幽深，她把这本书缓缓合上放回原来的位置。
“顾夫人，这本书，我不要了。”
顾君如身形微微一颤，旋即便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里不由得划过一丝光亮……
“里面的内容，我也不会向别人透露的。”
顾君如抿了抿唇，“我没听错吗？”
司柠缓缓说道“你没听错，这一切都是我自愿，你从此以后不欠我的，我从此以后也不欠你的。”
顾君如沉默了良久，她眼睫垂下，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两个音节，“谢谢。”
“沈南阁，你就不好奇，这本书里到底记载了什么？”
走出顾家的祠堂之后，司柠和沈南阁两个人牵着手，在一条鹅卵石路上慢慢散着步。
月色下，沈南阁的艳绝容颜洗净铅华，宛若雪域高原怒放的苦莲，平添了一份清离疏冷。
他嘴角微微扯开一个弧度，唇边笑意如同三月桃花初绽，墨眉如剑如同远山连绵，声音低磁冷醇，宛若大提琴的琴声一般宛转悠扬。
“阿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本书，应该是无字书吧？”
司柠表情微微一顿，她有些错愕地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聪明？”
“阿柠。不是我聪明，是我了解你。”
沈南阁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我们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如果不是空白书，你不会断然放弃的。”
司柠缓缓吐出一口冷气，“是啊，造化弄人，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沈南阁说“其实这个结果我早就预料过。”
司柠笑着问“你是怎么想到的？”
沈南阁声音清冷平静，仿佛能洞察一切。
“《神融本草》传了一代又一代，可是顾家却一代不如一代，这其中的因果，细想想便能知道。”
司柠一双狐狸眼微微敛起“是啊，顾家先祖当初宣扬《神融本草》的时候，可能也就是想以此震慑其它医学世家吧……”
沈南阁“阿柠，其实每一个豪门，都有些说不清的秘密，这些秘密，大多数都不见天日，十分阴暗，你不应该去触碰这些，在我看来，你是应该活在太阳下的人。”
司柠挑了挑眉，反问“沈家也是豪门，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
沈南阁眸色清浅，不留声色地掩去了眸底那层晦暗。
他没有回答司柠的问题，而是缓缓开口感叹“阿柠，你看今晚的月亮多美啊。”
司柠顺着沈南阁的视线看去。
她看见一轮弯月泛着鎏色银灰，摇曳在众星簇拥之中。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司柠弯了弯唇。
就在她刚刚要开口说话之时，她脑海里又重新浮现出那片熟悉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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