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讽刺啊……迟雅自嘲地扬起嘴角。
他不得不佩服冰崎夏久最后的一步棋。下得实在是太妙了。
利用毫不知情的孙子当时救人心切的心情,而命令对方去完成最后一次暗杀任务。而目标,正是迟雅最珍视的亲人。悲剧的剧本就这样在冥冥之中早已被谱写好。纵然主导全部的冰崎夏久已被一刀毙命,可他埋下的致命因素却彻底颠覆了平和的时光。
迟雅并不憎恨司徒忍。除去对方的不知情,司徒忍会毫不手软地杀掉孤儿院大大小小无辜的人,也无非是为了尽快地将自己救出冰崎家。
因为是司徒忍率领手下下的手,所以处事慎密的男生根本就没有遗留任何蛛丝马迹。
而今,知晓真相的迟雅,当初也是委托情报贩子调查了许久。最后根据被隐蔽得格外严实的线索,结合起自身的状况,才推算出了全部的内幕。
冰崎夏久已死。而唯一清楚秘密的迟雅,只能独自去承受事实真相所带来的剧烈冲击。
黑发男生失去了发泄憎恨的目标,无法泯灭的仇恨无处宣泄,铺天盖地地覆盖吞噬起灵魂,不断恶化成对自我的厌恶。几乎快要让人窒息。
迟雅不止一次地想。为什么自己要知道一切?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至少所谓的幸福可以再多一分、多一秒的去感受一下。
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他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过自己渴望的人生。他彷徨,不知所措。等迷茫的迟雅清醒过来时,自己已经背叛了司徒忍,将司徒家好几桩走私生意的情报泄露给了警方。
其实,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停下前行的脚步,迟雅仰望着填满了天空的云彩,静谧的声音如同土崩瓦解掉的碎砂。
“司徒忍,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啊……”
——我不会让背叛我的人活下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1: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TSD)
指对创伤等严重应激因素的一种异常精神反应。又称延迟性心因性反应,是指由异乎寻常的威胁性或灾难心理创伤,导致延迟出现和长期持续的精神障碍。
PTSD通常在创伤事件发生三个月后出现(在这之前的被称为急性应激障碍),但也可能在事发后数个月至数年间延迟发作(delay onset ),引发创伤的事件包括战争、暴力犯罪、性侵害、严重交通意外、自然灾害、技术性灾难 (technological disaster)、难民、长期监禁与拷问等,罹患ptsd多为直接或接触创伤事件的幸存者(受害者)、目击者与救援者。症状持续视患者的状况有极大不同。
另外,PTSD严重,久治不愈的,有折寿的危险哦= =|||
四二话
这是最神圣的仪式。
黑发男孩踩着缓慢的步伐走进了教堂内。身后的尖拱大门随着他前行的脚步而缓缓合上,一点点地缩闭了自外切进的金色阳光。
巨大的教堂瞬即归于浓重黝黯的静默之中。
黑发男孩顿了一顿。忽然降下的晦暗空间里,他的视线依旧笔直地拉向前方。
由玻璃制成的房顶和墙面透进了半透明的光。强烈的光线筛过含有各种杂质的彩色玻璃所镶嵌出的一幅幅圣母图画,幻化为富丽绚烂的光晕,五彩缤纷地漏进了每个黯淡的角落。
黑发男孩站在主殿上。视线前端的神圣耶稣像前,炫目的微光勾勒着那个男人的边。
从男人手里接过一座略大于手掌的圣像后,黑发男孩随即用匕首将手指割破。
细小的血珠不断往外冒,串联成血线滴落到圣像上。
黑发男孩两手手握圣像,男子随即来到他面前点燃了圣像。接着,拿着燃烧起火的圣像,男孩用尚未变声的绵细声线开始立下“神圣血誓”。
他说,他绝对不会向政府出卖组织,并会永远服从BOSS的命令。
“我若违反誓约,背叛家族和兄弟,就会如这圣像般起火燃烧。”
这一日。作为新人的黑发男孩参加完这场半宗教仪式,宣誓入党后,便正式成为了重然诺之人。
“猎。”男子凝视着他,威严的声音里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丝柔和,“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柯里昂家族的一员了。”
男孩淡淡地笑了笑。执起男子的手。一个不带温度的吻落到了对方的手背上。
“感谢你,我的教父。”
>>>>>>
猎醒了过来。
从酒店柔软的床铺上支起身子,按着隐隐发疼的太阳穴,黑发青年纳闷于自己竟然梦见了黑手党的入党仪式。
那是自己真实的过去,还是梦境衍生出的虚构场景呢?
猎无力地拉下肩线,轻轻地叹了口气。
侧眼扫过旁边时,又一次的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人影。猎皱了皱眉。
他发现最近的莱伦奇奇怪怪的。
两人从美国来到这里后,没过几天,对方就不时地开始早出晚归。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算了……猎想。要是不怪异,那家伙就不是莱伦了。
一室过分的宁静中,猎透过灰蒙蒙的房间,凝望着玻璃窗外的城市。
繁华的都市上空,不见了往日明媚的阳光和幽蓝的苍穹。铅灰色的云团沉甸甸的遮蔽住了苍茫的天,可以看到强风肆虐的痕迹,闷闷地压过人的视线。
猎不怎么喜欢阴霾的天气。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八点。决定吃完早餐后去超市买点东西。
手机这时响了起来。是莱伦的来电。
猎盯着那不断作响的清脆铃声,思绪万千。直觉在说:不要接。
不过,像是跟猎抗上了似的。那一直制造噪音的铃声不间断的响着。大有你不接,我就一辈子响下去的威胁味。
猎拧紧眉,认命地按下了通话键。
“干嘛?”淡淡地问道。
“亲爱的,你总算接我电话了。”那头的莱伦声音听起来很开心,“我给你定了早点的。里面注满了我满满的爱,记得一定要吃完哦!”
“……”猎有点头疼,“你在哪里?”
“嘿嘿!想见我啦?”调笑的声音异常欠扁,“放心,我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我的心里只有你,你要相信我对你的爱——”
“再见。”一径掐断了通话。
猎手里的手机是在离开美国前,莱伦买来“强”送给他的。
虽然在华盛顿时徐飞龙也有给过猎手机,好方便彼此联络。但两人分别后,猎没有带走这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反正他一个人又没啥朋友,拿来也没用。
直到莱伦横插一脚,黏皮虫似的跟上他后,猎身边才算有了可以说话的对象。
而买来手机的金褐发男子打着“爱”的名义交给猎后,声称两人要是走散了,也好用来联系找到对方。不过,猎那时想的倒是:真要分散了,那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碰上。
尽管想法很恶劣。可正所谓:人心都是肉做的。更何况是无依无靠的猎呢。
现在的猎不可否认,在习惯了莱伦的存在后,多少也开始对对方抱有起好感。
从最初的不信任到信任,过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
“我为什么不关机啊……”醒悟过来的猎不由得想。自己难道是跟莱伦混久了,智商也被感染着降低了不成?
(莱伦:……)
>>>>>>
拟订好要买的东西后,猎走出酒店,顶着从天空里剪下的风朝超市走去。
打算购买的东西里有他喜欢的水果,也有莱伦喜欢的食物。对此举动,黑发青年只是自我催眠道:我那是顺便、顺便而已。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走在人流稀少的街道上。猎忽然想起早上的梦,一些疑惑联系着里面的内容悄然冒出。
如果这个梦跟以往一样是在重现着自己所遗忘的过去。那么,从自己最后的话里可以确认,为自己举行仪式的正是柯里昂家族的教父。
他感到不可思议。
自己的身份很特殊吗?竟然是由教父亲自来接纳自己加入黑手党。
猎想要仔细回忆起对方的模样。但梦境之中的人实在是过于模糊,猎没办法更加清晰的捕捉到对方的脸部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