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伦虽然没有过多的盘查米兰特,可自己最疼爱的弟弟伤了猎是不争的事实。而猎正计谋着如何报复回去。
两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即将相互残杀,可莱伦却无能为力。
他了解自己的弟弟。猎和米兰特,性子都一样的刚烈得要死。他们一旦对峙,绝对会拼得个鱼死网破。要知道,任何一个结局都不是莱伦愿意看见的。
“猎,”莱伦神色凝重地问,“我没办法改变你的决心?”
“……抱歉。”猎垂下眼帘,“莱伦,我并不指望你会站在我这边。我只希望你不要阻止我……就这样。”
说完,猎吻了吻莱伦。
五七话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迟雅也不是不知道这句话,只是他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当他和猎以及莱伦开车刚进入赦谷市没多久,就在立交桥下被几辆黑色的轿车给前后横杀,堵死退路地拦截了下来。
迟雅坐在车内闭了闭眼,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副驾驶座上的猎有点茫然,显然这种比较“客气”的欢迎方式让他反倒有些无所适从。而开车的莱伦只是叹了口气,一副不大意外的表情。
在被众多身着黑色西装、眼带墨镜、神情肃杀的杀手们用枪口指着的当下,三人倒是没做犹豫地就开门下车。开玩笑,被射成马蜂窝可不是啥光荣的事。
围堵的车辆中,一个杀手恭敬地打开了后门,一个栗色鬈发的男子慢慢地下车。姿势优雅而从容,像是即将踏上红地毯的国际明星。
迟雅看着对方,虚了虚眼。一瞬间,心中百味杂揉。
“司徒忍……”先开口的,是认识对方的莱伦。
“好久不见了,莱伦少爷。”司徒忍客气地寒暄,眼睛随即转向猎,“还有,猎。”
猎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抱歉,”司徒忍似笑非笑,“我忘记了,云弥说你失了忆。”
“喂,我说……”莱伦耸耸肩,“你的出场未免也太叫人胆战心惊了吧?”
司徒忍笑而不语,视线越过两人定定地落在最后面的迟雅身上后,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顿时犀利而冰寒。
迟雅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撒腿逃跑,可问题是他没能力突出重围。
“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会躲在约翰那里。”司徒忍缓步来到迟雅面前,冷冷地睨住对方。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迟雅笑笑。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可以临危不惧,甘愿冒死来到这里。”
“欠债还钱……这一类的吧……”迟雅避重就轻地回答。
“欠债还钱?”司徒忍扬眉,“那你是不是应该也尝尝血债血还的味道呢?”
迟雅不发一语,微微低下了头。
这时,司徒忍突然朝他伸出手来。迟雅一怔,反射性地一个侧身想要避开对方的接触。可他的速度明显及不上司徒忍。人才刚一退缩,对方就眼疾手快地出手,就着他的臂膀一个利落的反剪,将迟雅重重地压倒了车门上。
“呜啊……!”
迟雅痛呼,毫无放抗力。只觉得箍在手臂上的力量大得可怕,仿佛要捏碎了他的骨骼。
“怎么,很痛?”司徒忍狠沉了口气,“但跟我的痛比起来,似乎不算什么……”
迟雅明白,自己伤害了对方,而邢丰的死无疑不是雪上加霜。如果折磨自己会让司徒忍好受一点,迟雅觉得似乎也无所谓了。因为他清楚,司徒忍到底伤得有多重……
然而预期中更加强烈的痛楚却并没有降临。司徒忍松开了手,站直了身子。
望向不远处被十几把枪对准了的猎,对方略显愠怒地瞪着他。
“猎,我这次是来找你拿一样东西的。”司徒忍冷冰冰地说,“你很努力地想要掩饰你最终的目的地是赦谷市,可我知道你在这里放置了很重要的东西。”
猎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碧珊留下的线索除了自己和莱伦不应该有第三者晓得的。
而莱伦似乎也察觉到猎的想法,笑得忒无辜:“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司徒忍倒也没有卖关子,直言道:“是你曾经亲口对我说的。我要的东西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你想要的东西……?”猎不解。
“去你要去的地方,不就清楚一切了?”司徒忍淡淡地说。
不是叫你做出选择。而是没得选择。司徒忍从猎口中得知地址后,很聪明地让三人分别上三辆不同的车,以防止他们联手反击。其实真要说,猎和莱伦跟司徒忍之间根本就算不上是敌人,甚至还可以说是盟友。只不过由于司徒忍要抓迟雅回去,而迟雅又是猎的朋友,所以双方的关系便变得比较微妙而尴尬。
一路上,莱伦的心情异常纠结。
他尽管也好奇碧珊留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可若真要他选,他绝对不希望猎去那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那里的东西让猎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以及两人的是亲兄弟的关系的话……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吗?
莱伦也清楚,猎要是想知道,其实早就可以得到一些隐含着蛛丝马迹的线索了。
在现今这样发达的社会,只要有钱聘请能力足够强的侦探或情报贩子,就可以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尤其是莱伦这种地位显赫的人,查起来更加容易。而猎之前不做是没有钱,现在身边有了这个大款在,依旧没有采取行动,是因为他相信莱伦。既然有苦衷,又何必去揭人家伤口呢?更何况莱伦有对猎保证过……倘若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他会一五一十地说出真相的。
莱伦知道,猎的真实身份被掩盖得严严实实,外界是查不到的。可他同样的,也不想让猎知道自己是柯里昂教父的儿子,他害怕任何一切会让猎忆起记忆的暗示。
所以,一直以来,莱伦都以自己是黑手党合伙人的身份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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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雅跟司徒忍坐的是同一辆车。
漫长的车程中,双方都沉默不语。迟雅看着车窗外,有些心神不定。他觉得这过度静默的空气使得自己犹如置身在了一个冰冷黑暗到叫人窒息的空间里。
毫无感情。毫无温度。
他试着想要打破这冷到骨子里的氛围。
开了开口,以前最常唤的“忍”字正要脱口而出,迟雅又急忙改了口:“司徒忍……刚才为什么不杀了我?”
司徒忍没有看向迟雅,冷嗤道:“就那样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迟雅笑笑,内心反而忽地轻松起来:“不能给我一个干脆吗?”
“怎么,你现在迫不及待的想死?”
“不。”迟雅摇摇头,“我现在并不想死。可从我杀了邢丰的那时起,我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司徒忍斜斜地扫了他一眼,不带感情.色彩地说:“我认为你似乎已经活得够长了。”
迟雅苦笑。是啊……他的确是活得够长了,也很累……
“忍,”迟雅看向对方,微笑,“我知道你想要杀我为邢丰报仇,我也不打算再继续躲避了。但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可以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吗?只要我办完这件重要的事,我会老老实实地去司徒家的。”语毕,迟雅立马又信誓旦旦地补充一句,“请相信我。”
“相信你……”司徒忍的眼睛冰寒得可怕,“我不就是因为相信你,才落得如此结果吗?”
“……”迟雅语塞。
他知道自己犯错太多,已经赎不清。他也知道他说的谎言过多,多到没本钱让别人轻信。可是这一次,迟雅是真的想要好好完成约翰拜托给自己的事。不想让约翰失望。
他什么都失去了,所以这仅剩的一点点温情他想要抓牢。
“忍,我……”迟雅不由伸出手,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只是单纯地想要碰一碰深爱的人?是的。直到现在,迟雅也依然爱着司徒忍,所以才愈加过不了自己这关。
“不要碰我。”司徒忍冰冷的眼神硬生生地断下了迟雅的动作,“也不想想有多少人上过你。真是肮脏得要死……”
迟雅怔了怔。少顷,淡淡的微笑才绵延到眼底:“是啊……是很脏……”
“我也不想跟你说话。”司徒忍冷言冷语,“光是听到你的声音都会让我感到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