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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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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片冰凉荒芜的黑暗里,迟雅只能听到无数轰鸣的声音淹没了他。

    胸口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可异样的宁静却很奇异地融合了进来。跟着,迟雅仿佛能清晰的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以及心脏越渐微弱的跳动。

    原来,这就是死亡吗……?

    “雅……”约翰温暖的掌心轻抚过迟雅的脸颊,“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想要的……迟雅的神智有些许的飘渺。抓不住,却又隐隐沉淀着薄薄的一丝。

    “雅,想要死在司徒忍的手里,不是你想要的吗?”约翰悲哀地看着迟雅,“告诉我,你想死吗……?”

    迟雅的脸色惨白,半磕着的眼睛涣散,抓不住焦点。

    他虚弱的咽了咽气。吐吸之间满是苦涩,和着血的味道。

    “约翰……”

    迟雅想要抬起手来,可身体却麻痹了似的,脱离出了他薄弱的意志。

    这就是死亡吗……?

    死在司徒忍的手里,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

    迟雅想要说好。他觉得好累。如果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一直睡下去,不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打扰,一定就可以让他得到解脱了。

    可是……如果他死了,那么,那个人就真的是孤单寂寞的一个人了。

    倘若还有着对自己的恨的话,至少他不会那么寂寥吧。

    但……

    迟雅的大脑逐渐浑浊成一片。

    但,忍……对不起……我真的觉得好累。又痛又累,就连吐吸都变得异常辛苦。

    死亡一步步逼近。恍惚中,过往的片段迅速回流,回放在了脑海中。

    迟雅想起了那些已经不再人世的人——自己的爷爷、自己的妹妹、还有其他因为自己而离世的无比重要的人。

    他们存在的记忆如火焰般的灼伤着神经末梢,让血液都起泡而粘稠。

    挖开被血液脓疮的地方,沉积在体内的酸楚便顺势一涌而上,残存的思念仿若抛物线般被抛离到远方。

    迟雅辛苦地张了张口,想要说:好的,就这样让我离开吧……

    ——Return·完——

    作者有话要说:lsh_1.jpg

    ※1胁差(中刀):刀刃长30公分至60公分,属攻击性刀具,是长刀的辅助刀具,也适用于狭窄的空间。

    六一话

    很冷。刺骨的寒意从磨破了皮的脚底冻结着血液一直漫延到头顶。小男孩用力裹紧着身上衣物,可那单薄的布料根本抵挡不了寒冬时节的冷风。自天空中剪下的气流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又裹了裹衣服。

    好饿。好冷啊……

    小男孩光着脚在冰冷而坑洼的水泥地上蹒跚行走,每一步都显得虚弱无力。

    他实在是累了,又困又饿,便在破旧而肮脏的街边坐了下来。

    “哈……好冷……”

    小男孩朝着已经冻僵了的两手不停地哈着气,希望能稍稍缓和一下.体内的寒冷,可收效甚微。

    漫无目的,呆愣愣地坐在街边。小男孩微微张着口,两眼空洞地仰望着苍白的天空。

    不知不觉间,晶莹细小的雪花开始零星地从天上飘洒而下,在空中打着旋,最后悄然地在地面上归于无。

    小男孩看着那些洒落在视野中的雪片,无意识地,只觉得周身更冷了。

    他颓然地耸拉下脑袋,蜷缩着身子,安静地闭上了眼。就在他昏昏沉沉地快要入睡时,却猛地听到其他同龄人的声音:

    “快走!汤姆那里得到了食物!!”

    小男孩一个惊醒。在听到“食物”二字后,顾不上已经冻得僵硬到虚乏的身子,他拿出吃奶的劲,跟着同样身为弃儿的那群人一窝蜂地涌上拥有食物的那人。

    争抢,殴打,撕扯。就算会被其他人围堵痛殴,就算会头破血流,就算会因为受伤而送命,大家还是一成不变的重复着这样的事。

    因为这里是不被人光顾的“贫民窟”,因为这里的人早已被大众遗忘。

    所以,为了活下去。这里苟延残喘的人会不择手段、乃至丧心病狂地去掠夺别人手里的食物和衣物。

    他们早就在这个阴暗的角落被饥饿和病痛折磨得丧失了理智。

    小男孩鼻青脸肿地缩在街边的一道石墙角,两手死死地圈住了双膝。

    一丝丝的痛楚刺激着神经,让他嘶地呻吟了一声。

    今天一天下来,他还是没能抢到食物。好不容易在一群人的疯抢里扳到了一小块面包,可转眼间就被比他年纪更大的男人夺走了。

    好饿,饿得不行了……

    小男孩鸵鸟般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双臂里,浑身上下都微微发颤。

    “想吃东西吗?”

    蓦然间,清越而温和的男声轻轻敲打着小男孩的耳帘。

    谁……?困惑地抬起脸,小男孩微眯起眼,怔怔地凝视着步入视界内的这抹纤秀的身影。

    一枚枚纯白的细雪幽幽地萦绕于两人的视线。小男孩木讷地盯着出现在他面前的黑发少年。对方正安静地看着他,干净剔透的笑容宛如三月盛开的樱花。被这个笑容轻易迷惑住的小男孩大脑有一刹那的空白,完全没去好奇这样的一个人,为何在这里没有受到别人的袭击。

    “肚子很饿?”少年轻声问道。

    “嗯……”小男孩应答,那声音微弱到似乎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

    “这个——”少年拿出一个被口袋包着的蛋糕,“想吃吗?”

    小男孩望眼欲穿地紧盯着视线上端的食物,不禁咽了口口水。

    可下一秒,少年一松手,蛋糕便直直掉落在地。接着,他又是一脚踩上,慢慢地碾过这唯一的食物。

    顷刻间,美梦便成为了泡影。

    “真要是饿了,就把这地上的东西吃干净吧。”

    小男孩呆了一呆。饶是一般人,绝对会认为这是践踏自尊的极大耻辱。可在这里则不然。小男孩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情绪,他飞快地伸出脏兮兮的两手,捞起地上已经被碾碎无法入口的食物就开始往嘴里塞。

    霍地。正欲望嘴里塞食物的手被少年一把捉住。

    “你这样就满足了吗?”少年好笑道,“就这一餐又能让你活多久呢?就这一块蛋糕又能让你饱多久呢?”

    小男孩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想离开这里吗?”少年问,“去过截然不同的人生,开始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

    “是的。不愁吃穿,享受荣华富贵。当然。相对的,你也得付出应有的一切。”

    “可以……不用再饿肚子了……?”小男孩眼睛闪了闪。

    “不过,是很危险的人生哦。”少年微笑,“可能会痛,甚至也可能会死。”

    “没关系……”小男孩摇了摇头,认真地说,“只要不会再饿肚子……只要不会再被冻就很好了……”

    “你真可怜。”少年温柔地向他伸出手来,“没关系。从今往后,你都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眼见少年的手即将碰触到自己时,小男孩很担恐地轻轻避了开来。他很脏,身上破旧不堪的衣服早已散发出难闻的酸味,并且刚才打架时受伤的血污也染到了身上,看起来很恶心。而对方,实在是太过于干净了,和他的微笑一样,干净到有些过分耀眼。

    “不用害怕……”少年眉眼间的笑意渐深,“你一点也不脏的。”

    揉擦过发梢的掌心温暖而有力。小男孩感觉到隔着发丝的触感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真实。温水顺着那一丝丝的感动浸涌着心灵。

    “你……”小男孩结巴地开口,却半天也支吾不出个所以然。

    “我?”少年偏下脑袋,目光柔软,绽放在嘴角的温和的弧度更加清晰而生动,“我叫猎。你呢……?”

    “我……我没有名字……”

    “嗯……”少年抿嘴做思考状,随即笑得很温暖,“叫云弥好了。要是不满意就另外再换一个吧。”

    小男孩立即猛摆头。他很满意!满意到受宠若惊!

    于是,就在那一日。那个曾经在贫民窟里流浪,靠吃垃圾为生的孩子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云弥。也就是那一刻起,他获得了彻底的重生。而那最初的改变,就是猎的面容。如同天边最宁静温暖的一抹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