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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页

    “会么。”碧珊继续笑着,“猎就爱这样揶揄我们啊。”

    “老师,碧珊情况怎么样?”云弥视线越过猎的肩头,略微担忧地看了看房门。

    猎只是摇了摇头,便侧过云弥的肩走过去:“医生之前已经说过了,这段时间她只能好好调养,已经不宜再动手术了……”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云弥跟在身边,“因为碧珊非常坚强。”

    猎顿了顿,垂下眼笑了笑:“是啊……”所以他一直坚信,她不会丢下自己的。

    “老师,你要去柯里昂教父那里?”云弥问。

    “嗯。”猎说,“似乎有什么大事。”

    “……”云弥沉吟起来。

    “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说罢,猎不禁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发。

    “老师……”云弥无力,“别再把我当孩子来对待了。”

    “是吗?”猎扬眉一笑,“就我来说,十五岁的男孩就是个孩子。”

    “算了,不想跟你争这些了。”云弥叉腰叹气。

    猎看着他,露出很得意的胜利笑容。出门前,不忘最后嘱咐一句:“云弥,我没回来前碧珊就麻烦你照顾了。”因为除了云弥,猎无法安心将碧珊交给其他人。

    前往柯里昂家的豪宅一如既往地会和米兰特来一番唇枪舌战。其实猎蛮厌倦这种无聊而小家子气的作风的,只是每每面对米兰特的挑衅时,年轻气盛的他还是会按捺不住涌上胸口的怒火予以冷冷的反击。

    然而猎这次却没有碰到米兰特,而是见到了特地从日本赶来的几位陌生面孔。

    “云弥是日本冰崎家二当家的儿子?!”在得知这一事实后,猎难掩错愕。

    原来冰崎家的二当家的妻子当年知道自己的丈夫和情妇生有一子后,便派人追杀那对母子。而冰崎家族的二当家一怒之下幽禁了自己无法身孕的妻子,并开始寻找自己的情人和儿子。这一找,就是十五年。

    约翰?柯里昂看着猎,说:“之前,我利用家族人员身体检查时,已经让云弥和冰崎先生做了亲子鉴定了。”

    “那云弥他……”

    “他还不知道。”

    “……”

    在猎看来,这不过是一桩闹剧的升华版。

    又是什么情人、私生子、被妻子派出的人追杀。同样的,也被父亲所爱着。猎觉得在云弥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可又有本质上的不同。

    冰崎家需要云弥,他们欢迎着唯一的继承人,可柯里昂家族却蔑视着自己的存在。

    在和冰崎先生的交谈中,猎很清楚地看到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忏悔与爱。

    他对猎承诺,云弥回到冰崎家会得到最好的对待。他不会让他受到一丁点苦,他会给他最好的。只要云弥不愿意,他绝对不会让他涉足黑道的事务。

    猎只是回答,决定权不在他身上。选择去与留的是云弥他本人。

    “那猎先生呢?”冰崎先生问,“我知道你是他的老师。我相信你们的感情一定很深。你愿意让他走吗……?只要你愿意,我就有办法让云弥跟我回家……”

    回家。回家。回家。

    好动听的词,曾经在孤儿院的猎是多么渴望有人能牵住他的手,对他说“回家”。

    他没能听到这句话,可他遇见了碧珊。所以他是幸福的。

    对于云弥的身世,猎始终很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

    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可思忖之下,猎却有了新的意图。他觉得只有那样才是最好的。不管是对云弥,还是对自己而言。

    其实从私心来讲,猎并不希望云弥离开自己。虽说不是无法见面,可相距在地球的两端,又有谁知道越来越长的物理距离,会不会拉长彼此间相依的心理距离呢?

    猎对云弥的感情一开始是朦胧的。

    他只知道自己信任着他,需要着他,而延绵至今,他是渴望着他的。

    有多爱碧珊,就有多爱云弥。但两者间的感情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如果说和碧珊是灵魂伴侣,是相互依存无法分离的伙伴知己。那么,和云弥就是建筑在信任上逐渐萌发的爱情,

    猎爱着云弥,在爱着对方的同时,他也很完美地抑制着自己的感情。

    因为面对爱情的猎是理智的。更或者,应该说,猎从来不把爱情当回事。他有着太多想要得到的东西,爱情他不屑,也不需要。那只会是一个累赘,只会造成自己判断上的失误和心理上的负担。

    在黑手党内,背负着一条又一条罪孽的人一旦拥有了珍惜的东西,于己于他,都是一种毁灭性的伤害。

    所以,猎渐渐察觉心意后,非但没有有所表示,反倒拼命掩埋着。

    经过两天的思索后,猎一五一十地将云弥的身份对他说了出来。

    “我不想去日本。”云弥一口否决。

    “为什么?”猎笑,“去冰崎家不是很好吗?当大少爷永远都比当别人的手下强。”

    “老师是这样认为的?”云弥盯着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的男生,“我想,我不离开的原因你应该很明白才对。”

    猎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云弥,偏了偏脑袋,笑:“你在说什么啊?”

    “你不知道吗?”

    “我只知道,你去冰崎家对我只会是百利而无一害。”猎沉静地说。

    “……”云弥闻言,眯缝起眼。

    “你也知道,柯里昂家族的业务在亚洲的触及面还不够广。”猎幽幽说道,“倘若你回冰崎家,他们一定会觉得欠我们人情,在亚洲市场拓展上势必会给我们通路。而且,你一旦回去,对我的势力来说,不是如虎添翼吗?”

    猎说出的每一个字落进云弥的耳里是出奇的刺耳。

    难道除了你的权利、你的利益,就没有其它可说的了吗?一想到这些,云弥的胃部突然有点不受控制地绞紧,痉挛般的隐隐作痛。

    “就这些……?”他问。

    猎抬眼,安静地看着他:“你还希望我说什么吗?”

    “我对老师来说,就只是这样的一个人?”

    “……”猎静默了一秒,才笑笑着,“你不认为这是你报答我的最好时机吗?”

    “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的恩情!”云弥忽地拨高了音量,“可老师你难道就只在期待我对你的回报吗?!”

    “难道不是这样吗?”猎好笑地问,“除此之外,你还值得我期待什么?”

    强烈的痛楚蔓胀进云弥的脑海,牵扯着每一根神经针刺的疼。

    “猎!我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云弥控制不住长久以来的疑问,蓦地直直怒问。

    “意味着什么……”猎拖住腮帮子,笑吟吟地思考,“你就是我从贫民窟里捡回来的棋子啊……可以听命于我,绝对不会背叛我的棋子。”

    不对。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猎强烈的意识到脱口而出的话会激怒云弥,可他无法不说出这些。因为这是事实。他最初,的确就是以这样的念头来带走那个孤零零的孩子的。

    “棋子……?”云弥冷笑,眼里有着掩盖不住的神伤,心脏如同被人猛攥了一把,“就只是这样而已……?难道你对我的温柔和关怀,都是虚假的?”他不相信。云弥一点也不相信猎只是纯粹在利用他。他一直都坚信不疑,猎是喜欢他的。他也相信着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事实。

    “虚假?”坐在沙发上的猎微微弓着身,侧过眸子上扬着一个角度,淡淡的笑蔓延在眼底,“云弥,我是真的在关心你……只不过,是以对待一只狗的态度来看你罢了……”

    扬起手,云弥怒不可遏地立马甩了猎一耳光。

    “啪”的一生巴掌声清脆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内,惊碎一室的静谧,让本就紧绷的气氛更是岌岌可危。

    猎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迎视着对方的眼睛里是一派的波澜不惊。

    “干嘛?狗急了也会咬人?”猎笑,“云弥,你应该感谢我没有再继续欺骗你才对啊……”

    云弥只感到胸腔持续一阵憋闷,夹杂着噬骨的苦涩。

    毫不掩饰的浓烈愤怒重重地皱在眉间,云弥瞪着笑得云淡风轻的猎,最后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突然静下的空旷室内,猎仰在靠背上,闭了闭眼,状似无奈的叹息声流淌着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