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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圣明,如此危害逆反之人留之不得!”

    ……

    如此一面倒的局面是永琪万万没有想到。他之前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只凭着那么一首也许并不是那个意思的“反诗”就能害得萧剑全家抄斩!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永琪挺身长跪,“皇阿玛,儿臣有话要说。”

    乾隆终于打起了精神,这些个千篇一律,他实在是听烦了。对于他来说,一两个人,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什么事。

    “准。”

    永琪跪着朗声道,“永琪请问这位大臣,你既然有如此心思将还珠郡主及其兄的事清查的如此清楚!那请问当初事件,你是否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你所说的方之航谋反,有诗词为证。那人证何在,谋反兵器何在!何时开始何时起义!谋反人员是否只他方之航一支,他方家其它族人,是否有牵连!如果真是谋反,为何现在仍有方姓大臣为官!不怕是人心隔肚吗?如果像这位大臣所说,所言之物只要带上清,明两字均是思反之意。那我们现下跪于正大光明之下讨论国事,是否就是在讨论如何反清复明!”

    永琪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论这些大臣们何处心态,是真心出言觉得方家写诗谋反也好,是假意附合想借此事为自己上位也罢。

    这些都是错误的!

    这绝对是血淋淋的文字狱!

    每个人都应该有独立的思想,没有思想的人民是怎么样!全部都是一样的人又有新发现,全部都画好了框框架架如何能不落后!

    抱着这样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心态!

    文字微有异常便是谋反叛逆心诚的惯例。让这种做法促使大小官吏为了立功为了升迁,千方百计地找百姓谋反的种种迹象,然后将一切不稳定因素扼杀在萌芽状态。这些个“不稳定的因素”又有多少是真正的不稳定因素,又有多少是真正的真实文字!

    而“扼杀”的手法是否合法是否人道就不重要了。这种“陷民于罪”的做法往往结果是“驱民为寇”。

    越是打击越要反抗,越是压迫越是不能屈服!

    大棒之下能坚持之人绝对要高于蜜糖浸泡。只有温水煮青蛙才能更好的融合。

    通政使司以面及地,不敢再言。“微臣,微臣惶恐。”

    永琪跪行两步,双眼直面众位大臣,“永琪不才,每每拂卷均有不明之处,故将身边仆从改名为思明,其意为早日思考清楚明白。真如这位大臣如是判决,是否永琪也是心思前明,欲改国号!”

    众大臣全部倒吸一口凉气,不敢言是。五阿哥再糊涂再不明,将小小侍从改个思明谁会乱想,如果说五阿哥会想着反清复明,那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臣等惶恐不安。”

    永琪见其它人不敢再言,向着乾隆叩首。

    “儿臣实不愿皇阿玛之威信之心胸被众大臣委屈如此。我泱泱大清王国,经历几代,均为圣君。皇阿玛自登基以来,勤劳国事众所周知,可唯此文字冤案,实乃皇阿玛被欺骗所至。”

    “前宋太祖乃曾为子孙后代立下规矩,即位之前必须于他立之誓不杀一个文人碑前立约。可就因害怕强大的辽国与强盛的西夏,只敢捂住耳朵,强行挡住百姓的嘴巴,将所有他们认为是反对的不对的通通消灭,让他们只会发出认同的声音。”

    “那是因为,他们必定是要灭亡的,而我大清将是万万万代!百姓传承,不过一言尔,我皇威武,何惧之有!”

    “我八旗精英,难道做不出比方之航更好的带有清明两字的诗歌?难道就是因为说了清明两字的是汉人就是有谋反之心?还是众位大臣如此惧怕百姓所言,只因为其身不正,其行不端,故此掩耳盗铃!”

    众大臣跪首,“臣等未曾如此,皇上明鉴!”

    “绝无此事,微臣冤枉。”

    “殿中各位大臣,所言一字都可谓之一字千金,关乎万万人性命。可知殿前言反,治地血溅三尺数十人命,亡家灭族,牵连九族!若之如此也罢,但可知影响之坏,甚于洪涝。”永琪双眼明亮,款款而谈。

    “天做孽,旱涝灾祸,只怨天怨地,父母官天下主自会安排只叹时运。人做祸,无意言谈,无心便是有心,无需实事便是全家均往阴间,只会怪圣上不明,奸忠不公,恨生不逢时。”

    乾隆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永琪这番言论,才是真正的其心可诛!

    “胡闹,永琪住口。”

    永琪被皇阿玛喝斥,满肚子激动火热便全化成冰水,淋头直下,简直让他全身一个激泠。

    乾隆看着大臣们虽然不再出声,却是明白这如果真要让他们辩论起来绝对是口水三尺,只不过因为发言之人是自己的儿臣,不敢真言而已。可现下连他觉得永琪实是妖异!

    “此事容后再议。”乾隆拂袖而去。

    众大臣恭送皇上之后,也退下。

    永琪慢慢站起身,心里满是绝望,也许,他就要死了,不用等到四年之后。

    和谐之大婚

    按例去向老佛爷请安,老佛爷却不愿意见他。

    永琪也就干脆回到了景阳宫。

    他知道自己冲动了,可若要说自己不后悔又不可能但满心的悔恨又不像。他的绝望,是对于乾隆的失望。

    身为帝王,尤其是似皇阿玛这等心身健全的有为之主,他们应该很清楚不能以文字得罪人才对。雍正也言“朕从不以语言文字罪人”!

    他以为,他能做到的。

    永琪是崇拜皇阿玛的,他认为能在皇阿玛还没有老糊涂,没有只知道拍他马屁的和坤跟其它大臣的影响下,自己还没有死的时候,让他了解到,满汉之间的民族矛盾跟民族斗争并没有他想的那样严重。

    只要解决了人口压力,提高生产力跟创造力,减少吏治**、陋规泛滥,所谓的反清反满,根本就不可能发展的起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只要能吃饱喝足,其实百姓们真正想谋反的又有多少?

    这是一个君主集权的时代,只要皇阿玛喜欢清官,那必定会出现很多清官,如果皇阿玛喜欢拍马屁控制消灭其它声音,那必定会出现更多的贪污腐化。只要皇阿玛想,他就能做到……

    永琪真的失望了。

    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所爱的人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失望,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努力错了方向。

    所幸的是,虽然引头说的是小燕子跟萧剑,但并没有受到什么召见或者询问,只是尔康很失望得跟永琪说,小报他现在不能参与了。

    永琪点点头。

    他明白的。

    五阿哥失宠了。

    很明显的。

    很多人都在心里讥笑着五阿哥又做了白痴的事。不少人在一旁观望着的同时暗自选择了站到四阿哥那一边去,消了跟五阿哥结交的心。

    就连刘统勋收到了儿子的信之后也特别加急信件,让永琪戒骄戒躁,勿要再让圣上动怒。真有意见,可与其商量再徐徐涂之。

    永琪叹惜良久,想起刘统勋白花却依旧严肃认真的脸,信中神情已是在他眼前。反复提笔,终回复一句,“已灰心绝望,不必担心。”

    是,他是冲动了。

    可他不是后悔不是担心自己失宠,而是因为皇阿玛的不中听。

    连他站出来都无法挡住文字狱的脚步,一想到也许马上就要开始编写的四库全书,会斩杀多少文化精华,会坑害多少文人儒士,会造成多大的思想倒退,永琪心里简直是一片荒凉。

    比起朝中人有些观望有些调整脚步,鄂尔泰一家却都几乎睡不着觉了。

    鄂弼沉着脸,背着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终是停下脚步,“你说五阿哥这是什么意思?”

    坐在窗边的一个书生样男子思索良久,终苦笑道:“不详。自打五阿哥回宫之后,不,之前五阿哥所做之事都让人不得其解。看似荒唐胡闹,喜欢上身世不明的还珠郡主,将皇上的后妃偷送出宫,可结果呢!最后居然是被皇上亲接回宫,而且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事中曲折,绝对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