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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并不是很在意也就没深想,永琪随手召来思明,“你看我有没有合适的衣裳拿去送他。”偏头见少年倒也乖巧伶俐,小小年纪也算是会做人了,不免唇边带上微笑,“男儿当自强,你若是想与人课下戏耍,可得勤练功夫才是。”

    善保勉强自制,“是。”

    且不说永琪的衣服善保根本不能穿,两人也年岁也差的太远,如此一句话,只不过是显示庇护之意,以后善保的麻烦绝对会少许多。

    宝澜见五爷有意想帮帮这位少爷,便多看了几眼少年,“爷您的衣裳他哪里能穿。桂嬷嬷,你领他去做两身衣服好了。”说着却是看着永琪,生怕他察觉刚才自己嬷嬷所做的事。

    见有人帮手,永琪也就放开了。

    “大家都散了吧。”

    永琪关心的问题可不在这小小闹剧之上,还想着问清楚身边的福晋到底是不是穿越女呢。

    永琪一走,众人便如鸟兽尽散。

    桂嬷嬷得了主子的命令,看着这孩子也着实可爱,便带着笑牵起善保的手,“来,孩子跟我走吧。”

    善保刚踏了一步,想到自己的弟弟,便拉着老嬷嬷的手轻声道:“嬷嬷,我只要一身就好了,让我弟弟跟我一起走好吗?”

    善保这段时间也看透了人间荒凉,阿玛一去,之前的朋友便也忘的一干二净。继母容不下他跟弟弟,除了家仆刘全不离不弃带着他们住进了他的院子,尽力照顾他们之外,也就只有他跟弟弟相依为命了。

    桂嬷嬷看到后头那个怯生生的孩子,也心软了。反正五阿哥让管,这多一个少一个也不添什么事儿。

    “来吧,跟嬷嬷一起走吧。”

    老佛爷今年七十整寿,人一老了就图个和家欢乐,乾隆也就打算把四阿哥召回来。

    一方面有着全家帮老佛爷过寿的意思,另外一方面——

    实在是因为这边他才刚打压了五阿哥,那边四阿哥因着八旗改革渐渐涨了名气,在几位大臣的帮助之下,已经初有规模,实是让八旗之人见到了改革希望,对四阿哥也不免多巴结。

    岁月摧人老,乾隆不免叹息。他再如何也阻挡不了时光的步步逼近,老佛爷七十了,他五十了。成年的阿哥里除了永珹就是永琪,一想到永琪乾隆便觉得自己有点浮燥。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永琪越是平静,他就是越是有些生气。

    永琪在殿上那番话,无数次的回响在他的脑海中,越是想,越是觉得,他像是非常的推崇自己,诚如他所说。他本身就是满人,甚至是特权之下的皇子……

    永琪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是自打他回宫之后,乾隆就无数次思考过的问题。可他如何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想得到些什么?

    原本以为故意拿小燕子跟萧剑试他一试,看他是不是有些什么念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思及之前永琪跟刘统勋的通信内容,再想到永琪一直以来抗拒大臣们的亲近,乾隆又头疼了。

    永琪简直就像一个面团,不论自己将他如何揉宽捏扁,之后也会慢慢发现,他仍然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坚强吗?

    乾隆皱了下眉头,又想到永琪的泪水,滴在自己颈边还有他的哭泣声——

    “不要!皇阿玛,不要!不要对永琪失望!儿臣所做之事虽然看似荒谬却是确有其事啊。皇阿玛,不要丢下永琪……”

    不要对他失望吗?乾隆皱紧了眉头,一个成年的聪慧皇子对于帝王来说,算是什么?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枪打出头鸟,永琪难道一点儿也不明白?比起激动易怒的永珹来说,永琪带给乾隆的威胁更大!

    永琪力主八旗改革,可稳国本,却不求评功。

    永琪宣扬国威增加思想控制,小报可诱骗民众,自愿供上但求自己不要失望。

    永琪私下进行兵丁演练,苦心安排规矩条例,增加兵种增强国力,默默出谋,从未告于众人。

    永琪苦搜资料,力求能破解黄河年年泛滥成灾,河工讨论与刘统勋已是不相上下。

    永琪……

    这一件件事,如此行事,包括偷送香妃出宫,暗查回回。好在如此,因可以先行一步,将叛军能及早收服,更与部落交涉成功,巴达克山部族首领执杀大小和卓,把尸首送交回朝。此役后大清朝可重新统一新疆地区,自己才刚刚决定设立伊犁将军,作为新疆的最高军事长官,加强完善对新疆的管理……永琪若只是大臣……

    乾隆越发觉得有些焦躁,永琪如此光明正大,敢于殿上妄言,难道真不怕死吗?

    难道他就那么相信自己不会对他怎么样?

    可是一个人怎么会不把自己的命放在第一次,不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先决条件之上?

    乾隆突然明白,永琪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深信他的基础之上。

    突然又想到刘统勋对于永琪的规劝,他的回复只是短短几言,此时想到,却觉得深入心扉。

    已灰心绝望,不必担心。

    手上的折子被指甲掐破,乾隆一时有些气血上涌,又想问他。

    何为灰心谈何绝望!

    既然已经灰心绝望,倒要看看到底所图之事终究是什么!

    乾隆眯起眼睛,看向景阳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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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佛爷七十大寿,四阿哥得到回帝都之令,自然也是心生欢喜。东北虽然初有建树,但到底苦荒,仍需继续努力。皇阿玛这个时候没有忘记自己,永珹实是感动。

    “四爷,奴才有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四阿哥刚把归期安排下去,同时让下人准备寿礼,东珠及人参等物东北均为上等,此般定要好好安排等等,才回到书房饮上口茶。

    “说。”

    永珹在此也实在体会到一方霸主的滋味,想是皇阿玛也不过如此。眼看着这些一点点铺成建立,民生体统都由自己一手掌控,唯他独尊的感觉比起在帝都时真是天地之别。

    那人弯下腰又凑近了些,“爷,你觉得您这番回宫,是否恰当。”

    永珹听着便挑起眉尖,这味不对啊。

    “老佛爷七十大寿,皇阿玛召我回宫同祝,这有什么不对?”说虽然这样说出口了,为什么就觉得像是不太对劲了呢?

    那人见四阿哥眼色有些闪动,又走近了些,声音越发的低,“四爷,您现在所做的事,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国本。八旗精锐可谓是俱在您的手上了,这个时候皇上让您回去……”

    是的!

    所有的人都看着这个地方。

    八旗是大清的国本,是整个清朝的开始也是支持着整个大清的支柱,所以不论哪一代清帝,都对八旗宠恩有加,给予他们与汉人不同的阶级与对待方式。

    可就算是这样,以人口占不到全国的百分之十的少数民族来统治着整个清国,不是不害怕不担心的。所以强加控制汉族人民的话语权,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然一直都有说,满汉一家满汉一家。可说到底,现在满汉都未曾通婚,如何能称为一家。

    如果说之前四阿哥难怕是想到这个问题都不会当真,可当这个假象如同窗户纸一样被捅破了之后,他就不能不想了。

    当时是那般,现在……

    没等到那人再说话,四阿哥就将此人踹翻在地,“自己去领鞭四十,然后就留在这里。”言罢拂袖而去。

    “谢主子赏赐。”

    那人得了罚,倒要谢赏。

    四阿哥皱紧了眉头,表面淡定内心却思潮澎湃。

    这边的日子过的越舒服,他就越是担心。刚才那人到底想说什么,永珹自然不会是一点儿也不清楚。

    这皇家最不缺乏的就是人才,三哥到底是怎么去的,他又不傻,也不是一点儿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