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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哥,我没有时间了。你一定要让我这样死吗?”永琪哪里会认为蔡青给他吃的不是毒药,真是寻常的药。他一向身边守卫森严,别说毒药了,对他的害的东西绝对靠不近永琪的身边三尺。

    “四哥,求你了!”

    永琪全身一震,竟差点儿摔下马去,吓得永珹赶紧将他抱紧。

    身后便有人直唤,“瑞亲王!五爷身娇肉贵,又身体不适,岂成如此起伏,小人家就在不远处,还是往我家先行住下医治方好!”

    乖乖,这没病的人也经不住如此劳动啊。

    永珹已见到永琪口角鲜血,肝胆惧裂,一时心里也慌极了,紧紧抱着永琪调转马头,“速速带路。”又高声吩咐,“快去给皇上报信,让太医急速赶来。”

    那人原是知府,早就吩咐家人收拾好了一个园子,就盼着有个机会能遇见宫中贵人,永珹抱着永琪进了房,也不假手他人,亲手为永琪擦汗。

    永琪闻到那婢子身上的香味,又欲呕难受,干脆被永珹全都赶了出去。

    “好小五,你再等等,很快太医就到了。”

    永琪摇了摇头,“四哥,我已经不中用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只是可怜宝澜她们,自己也没能让她们孕有子嗣,怕是要难过了。

    “休得胡说!”永珹握着永琪的手,只觉得如同握着一团火,又舍不得松手,就怕他突然就没了声息。

    “四哥,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我家里的福晋。还有我的母妃,她虽然看起来温和,却最是心刚烈性,我若是出了事,她还不知道多伤心。四哥,你就帮我全了孝道,好好照顾她,只当弟弟求你了。”永琪见四哥欲言,就干脆靠到四哥身上,好让自己一一交代。“我家里有个婢子,手里有我一个箱子,你帮我交给皇阿玛。我得的好酒,都埋在树下了,你要是想要了,就去挖出来。我也没什么家仆,就是原来景阳宫的人,你要是方便,也帮我照顾一二。还有一个善保,早早无父,继母不容,却是极有天分的,你也可以收为自用。尔康虽然忠心,却是天真浪漫了些,这些年我使着明面上使着合手……”说完又觉得气力不济,全身燥热又麻痛。

    永珹见永琪如此,不知何时已然掉泪,只抱着永琪说不出话来。

    永琪缓了一缓,“四哥,你一定得记得,这天下是皇阿玛的天下,你若是想要有机会,就一定得忍耐。四哥,弟弟这将死之言,你定不要再怀疑了。”

    “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永琪突然又想到什么,又笑了下,“我之前看戏,那临死之人总有许多话说,迟迟不死,只到了最后紧要关头,便不说清楚就去了,徒让活着的人忙碌猜测误会。”

    傻小五,永珹见永琪还有心思开玩笑,又生出几分希望,却极怕只是回光返照,那颗心吊得紧紧的。

    “四哥,我死了,别把我装进棺材里,黑洞洞的太怕人了,你且把我化了,做那花肥,看那花儿看得极艳,也便是我的造化了。”永琪一想到如果保不住这大清江山,哪怕是陪葬的再多,也不过落个抛棺夺财,还不如早早就化了,更加干脆。

    “……哥哥应你。”到时候一定不让你寂寞便是。

    “若是皇阿玛不让,你就偷偷把我化骨成灰,顺水而散也是好的。”永琪轻轻而道,“我也没什么愿望了,我之前所做的事,但愿能留下十之**给后人,也不枉我在这世上走一回了。”不论如何,他做到了他曾经一直想做的。

    “好一个化骨成灰,好一个顺水而散!”

    乾隆咬牙切齿,目赤心痛,只恨不能让说话那人也生受一回他的感受,又心疼他现下不知如何,留下这将死之言,想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心中更加是恼恨交加,只盼着等他好了,定要好好处罚这小子一回。

    “柳太医,还不快去!”乾隆也不多言,看着老四也微顺眼了一些,可又见到那沾有血丝的手帕,心又沉了几分,把手背在后面,只盯着永琪不放。

    在皇阿玛一进门,永琪下意识就闭起了眼睛,他自知现下自己已极是脆弱,万一不能自控,真是死都没办法完全了。

    “四阿哥且将五阿哥放平。”

    永珹赶紧照办,抹了抹泪站至一旁。

    柳太医丝毫不敢停顿地的探脉细察,又取了银针插入取血而闻,心中也是大愁不已。他先去问的就是那下药之人,还取了药来试味,本是有了几分胜算,没想到那并不毒辣的寻常春-药到了五阿哥身上,真正正了催命符。

    五阿哥原就有些不足之症,体虚双亏,好在一直用精神细补将养着,平时又有内功调息滋生,所以看起来也与常人无异。可一来中了迷药,损了五阿哥的经络,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就是五阿哥早先欲-火而出根本就受不得其它刺激,却被冰冷的湖水浸泡,迷药是解了,可人之精神却又极虚耗,这样已是十分危险,后又被这失内功教性起的药一下,自然寒气入骨,邪火入内……

    乾隆见柳太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是十分惧怕,“到底如何!”

    永琪也是双睫眨动不已,他就怕自己病的不够重,死不了。

    柳太医马上就跪在地上,朝着皇上叩头,“回皇上,您也知道五阿哥一直身虚体弱,现下这症,要冶虽是麻烦了些,却也不是无法可医。”

    “那你还等什么!快治啊,要什么药尽管开出来。”

    柳太医又磕头,“可是这治好,只怕是五阿哥一时受不过,就,就……”那附骨之痛,非得一般,哪怕是五阿哥撑过了,可他的身子毕竟虚弱,用之药皆需大猛之物,如一时不受,就立刻要了,要了五阿哥的命啊。

    永琪听太医此言,知自己肯定命中注定要绝于此处,“那便罢了。只是我现下痛苦难捱,你且给我碗药吃,让我立时绝了这病痛。”

    “我的儿,我的儿……你若是如此,就把那鹤顶红拿来,我与你共饮了便是。”愉妃本来靠在门边,不敢打扰太医医治,一听永琪已不要命,哪里还待得住。

    一见到母妃,永琪也是泪流满面,强撑跪下,“儿子不孝,让娘伤心了。”若是之前的五阿哥,就算是跟着小燕子远行大理,虽然也无法亲见,却也是身体健康,儿女双全,可是自己……

    愉妃抱住永琪,只是摇头,“娘知道,我儿不怕。不论是黄泉还是地府,为娘的都陪着我儿……”那最最灰暗的宫闱,那让她最是绝望的一切,如果连她唯一希望都将不在,她活在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意义!

    不如同去,同去!

    “够了!都在这里哭天抹泪的做什么!谁都不许死,谁都不会死,你们都给朕好好活着。”乾隆被逼得大动肝火,“还不来人,把愉妃带到房间里好生看着。柳太医,你快开方子,马上煎药。永珹你也去帮忙!”

    马上就有几个宫女将愉妃强拖走,永琪泣不成声,又头晕眼花,不知道被谁抱上了床。

    “朕看着你,盯着你。我既然能救你一次,定能救你一世。”

    “除非我死,你休想死在我前面。”

    永琪听到皇阿玛如同誓言的话语,泪滑入枕。

    虽感动却不愿也——

    作者有话要说:我自己哭的泪流满面。

    真是对不起大家了,这狗血虐的。

    皇阿玛你快从了吧。

    正文  狗血之不会

    永琪到底还是乖乖的吃药了,虽然他觉得这都不过是无用功罢了,可看着额娘那一幅心疼的样子,感觉到皇阿玛充满自责的视线,还是将那些让他反胃到极点的药汁都勉强吞了下去,可有时候还是免不了又吐了出来。

    如此反复折腾,每吃一次药,不但要同时备上几份,而且非常的费时,使得永琪在清醒的时候就是在吃药,晕晕沉沉的时候就会被难受得醒过来。

    连手指行动都变得不怎么灵活之后,永琪真的恨不能马上死去。

    这样的折磨,不知道那些得了癌症的人是如何撑下去的。

    乾隆眼睁睁看着永琪一日日消瘦下去,那些汤药虽然是一点点喂了进去,可在不敢用猛虎之药猛治的情况下,药性温温吞吞如温水煮蛙,不论是永琪还是他,都如同在尖刀上行走一样煎熬。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都六天了!高热是去了,为什么还是那么痛苦!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好起来!”乾隆在房里走来走去,他真害怕,如果永琪撑不下去怎么办……他根本不能面对那样的情况,他想掐死皇后,想掐死那些意图谋害永琪的洋鬼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