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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倒霉鬼也会有走运的时候,在大牛浑身无力、心慌气短时那代表着成功的连续三下猛扯终于从一直死死握在手里的布条上传来,顿时腿也不软了,头也不晕了,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乐颠颠地沿着布条跑。这个地方困了他们许久,实际上却并不大,他不过跑了一小会便闯进了一片暖暖的烛光之中,狠狠眯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不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天——”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之前的那个巨大的石室,而自家的儿子正站在前面不远的水池边。

    吉盛天低头研究两人的衣服做成的布绳,听到他的声音却是头也没抬一下,大牛满腔的喜悦顿时熄了一大半,有些怯怯地小步跑过去,扯扯儿子的衣袖,像个小媳妇般小小声又唤道:“小天——”

    吉盛天却像没听到、没感觉到他这个人似的,两个指头在那布条上拈了再拈,凑到鼻前嗅了又嗅,突然惊道:“石脂水!”一张俊俏的小脸变得苍白。

    “石脂水?”大牛疑惑地重复一遍,不明白是什么东西竟然能令他这个小大人似的儿子惊讶成这样。

    吉盛天没有理会他,快速将手中的布条折起一节绑成一个布团,凝着脸四处张望,看定他们方才进入的那道门左侧的油灯,走前两步,将那布团远远地扔了过去,精准地落进灯里。那油灯被重物一压,火焰顿时低了下去,却在转瞬之间猛地拔高,明明浸湿了水的布条竟然被点燃了!

    大牛呆呆地看着那火焰沿着布条一路烧过来,直到灼热感近在眼前才反应过来,可是却来不及了,伴着儿子那句“还不快扔了!”,火已经顺着布条烧到手上。“啊——”大牛惨叫着扔了布条,可他身上唯一的里衣右手袖角已经被点燃了,他忙用左手去扑,可那衣服好似特别易燃似的,左手袖子才靠近便也跟着引燃,烧得大牛惨叫连连,忙往身上蹭去,这下好,全身都着火了。“啊——”大牛惨叫着又蹦又跳,整个人在地上打滚,可那火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就在他以为自己肯定要给烧死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喊:“跳水里去!”脑中顿时清醒了些,看准不远处的水池,全身用力这么一滚,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地底遗宫1

    吉盛天方才也只是一试,没留意那个男人还抓着布条,眼见他痛苦哀嚎不由地有些内疚,只是那旺盛的火焰让他望而却步,待他得自己提醒滚入水池的时候想也没想地便扑了过去,心里竟然有淡淡的焦急。许是被烧得糊涂了,明明会水的人却在水里胡乱扑腾着,吉盛天还在犹豫要不要想个办法去救救他的时候,却见他停止了挣扎,双手往两边一划拉,“噗”地一声钻了出来,便也放下微微提起的心,问道:“喂,你没事吧?”

    大牛两脚踩着水,抹了把脸,也不管身上剧痛,兴奋地叫道:“小天,这是活水!”

    吉盛天见他挥动的右手臂上一片通红,难得良心大发,向他伸出手,道:“你先上来再说。”

    这是关心他吧?大牛童鞋顿时心花朵朵开,也顾不得炫耀自己的发现,生怕儿子后悔似的扑过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连连点头:“好,先上去,先上去。”然后借着小孩儿的力爬上了池边。

    单薄的纯白色内衫被烧得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根本无法蔽体,露出大片被火炙得泛红的肌肤,多数的头发都已化成了灰烬,徒留小半截坑坑巴巴地贴在头上,就连左边眉毛也丢了一截,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真喘粗气,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吉盛天不动声色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没受多重伤的样子,非但之前的些许内疚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还有点解恨的感觉。见他喘顺了气,淡淡地开口:“你刚刚说的‘活水’是什么意思?”

    听到儿子发问,大牛顿时疲惫伤痛全消,乐颠颠地看着他,道:“这个池子的水是活的!”

    吉盛天皱眉:“水还分死的活的?”

    “当然!”说到自己熟悉的事,大牛神色飞扬,“这水被圈着不动那就是死水,时间久了就会发臭,也不能喝。活水就不同了,随时有水进,有水出,那水是流动的,把脏东西带走,再把干净的水带来,那水就一直都是好的了,能喝,还能洗东西。”

    吉盛天总结了一下他的话:“你的意思是,这池子有水进来?”

    “还有水出去,”大牛补充道,“要有进有出才是活水,这池子表面上看去是不动的,下了里面才能感觉到在流动。”

    “那进出水口可大?”

    “不知道,”大牛挠挠头,“俺只感觉到水在动,没有去察看。”

    实际上他当时被火烧得凄惨,滚进水里的时候还不小心呛了几口水,能感觉到那水有异已经很不错了,吉盛天居然还问他进出水口的问题,未免要求太高。他似也明白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强人所难,便也不再追问,垂首沉思。

    这样一来反倒轮到大牛不自在了,难得儿子会问他问题,而他却答不上来,让小孩儿失望可不是一个好父亲应该做的事情,眼见小孩儿垂着头生闷气,大牛心里堵得慌,一急之下也顾不得身体叫嚣着要休息,居然挣扎着起来,“扑通”一声又跳进了池子里。

    吉盛天本在思考这水池下可能有的花样,待听到水声方醒过神来,只是等他扑到池边时只来得及看见那个男人猛扎进水中的身影。M的!吉盛天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谁允许他自作主张的?!说不清心里纠结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少年半个身体探出池边,恶狠狠地盯着平静的水面,那眼神很容易让人相信如果不是因为他不会水的话,他必定会跟着跳进去将那人纠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但无论是水底还是水面上的人都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整个世纪。大牛终于在窒息之前将脑袋探出了水面,猛喘几口气之后冲着池边的小孩儿欢叫:“水底下有通道,那边还有一个屋子!”

    ***

    虽然找到了水底通道,但吉盛天仍然将整个石室再检查了一遍,待确定真的没有其他通路之后方决定下水。鉴于他不会水,唯有靠那个男人带他过去,所以两人休整了一阵才再次站到了池边。叫旱鸭子下水可不是容易的事,大牛絮絮叨叨地将闭气之类的注意事项说了又说,生怕在水底的时候淹着了小孩儿,只是显然有人并不领情,一个大白眼投过来,多嘴老爹只得偃旗息鼓,只是在闭嘴之前仍是不甘心地再强调了一句:“记得呆会抱在俺腰上,千万别抱腿。”

    这下连白眼都懒得奉上,吉盛天直接靠过去抱紧他的腰,那力道,很让人怀疑他是存心报复。大牛却没感觉,反倒很受用似的笑了笑,一手护着小孩儿,一手攀着池壁下了水。

    开始还有些微的亮光,待沉下一小会儿后周围便只剩下黑。第一次有这种经历,吉盛天使劲闭着嘴憋着气,眼睛用力地睁着却看不到任何东西,水拼命往耳中灌,身体也总是不自禁地要往上面浮,所有感觉都被隔绝开了似的,视觉,嗅觉,听觉,就连被抱着的人也有一种虚幻感,好像自己也应该是虚无的,随时都会消散。似是过了许久,又像只是转瞬,伴随着耳中“波”地一声响,所有感觉都一齐回笼,只是在看清楚眼前事物的时候免不了目瞪口呆——这是,宫殿?

    大牛在冒出水面之后没顾得却留意四周,待将小孩儿拖到岸边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立即惊呼:“啊,好、好漂亮!”之前他虽然已经潜过来一次,但那时他担心在另一边的小孩儿,也没有仔细去看,只隐约觉得是一间很大的房子,这时才将它看了个清楚明白,而他那词语溃乏的脑子里也只有“漂亮”这两个字可以形容了。

    吉盛天在男人被惊呆的时候已经从震憾中恢复,顾不得身上还是湿淋淋的单薄中衣,站起身四处打量:比之前那个石屋还要大上几倍的空间,整体采用黄金的颜色布置,明晃晃地刺眼。整个内室置了八条三人合抱粗细的金色柱子,每一条都有巨大的金龙蜿蜒其上,四下里林立着数十尊雕像,祥瑞猛兽均有,都是耀眼的金色。壁上的灯不是燃油的长明灯,而是一颗颗比他所使用的更大上许多的夜明珠!一颗便价值千金,那单是这几百上千的珠子便已不知价值几何了,更不用说修建这样宏伟的地下工程所需的人力、物力,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手笔?抚摸着形神俱备的金龙雕柱,吉盛天敢肯定这是皇族的大手笔,但究竟是哪一任皇帝却很难说清楚了,照位置来看该是天宇了,可这样的建筑不说倾国之力,但也不是三两年的全国产值可以支付的,而天宇建国两百余年以来,似乎没有过这么大的资金调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