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页

    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候那黑衣人的杀招却突然顿住,一个大从背后将他连手臂带身抱得死死的,大叫喊道:“小天,快跑!”却不是大牛是谁?原来他心里放不下儿子,于是并没有如赫连明所以为的先行进了秘道,而是趁着楼里的人分神的刹那间悄悄躲了起来,之后外面杀声震天,他也不敢跑出去,心想小天要是办完了事肯定要从这里走的,便守在德园里,这么一来倒正好救了心心念念的儿子。也是那黑衣人运道不好,若大牛还是他刚借尸还魂时候那种身体素质,只需要耸耸肩便可将他抖了下去,可是大牛这两年身体莫名转好,再用上前世跟山里猴子折腾的那些手段,一时半刻竟摆脱不开,可他身负绝技,又是岂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人可以抵抗的?当下提起内力,双臂往外一挣,只听“咔嚓”两声,大牛“啊——”地一声惨叫,竟是肘间骨节脱了臼!

    吉盛天从阎王殿上打了一个转,有一瞬间的怔愣,待听到一声惨叫方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只觉得一阵慌乱,丹田处骤然升起一股热气,猛地一个跃起扑向黑衣人,双手落在他头顶、下颌,用力一扭,“嚓”地一声扭断了他的颈骨,而他自己只觉得一股气劲涌上脑中,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

    吉盛天迷迷糊糊间闻到一股臭味,脑中一个激灵顿时醒了过来,双眼一睁却发现周围一片黑暗,恍惚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待要起身查看,可身上酸软无力,竟是动也不能动一下,不由地“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随后即感到喉间一阵刺痛,入耳的声音也是嘶哑难听之极。还不得他反应过来,突然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听到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惊喜地道:“小天,你醒了!”下意识紧绷起的身体顿时松懈下来,试着挣了挣却无甚效果,便由得他去,放目四望,仍是睁眼不见五指,想起昏迷前的事情,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大牛答道:“菜窖里呢!”原来之前吉盛天一招杀死黑衣人的头领就昏了过去,大牛开始还以为他死了,哭天抢地地爬到他身边,却见到他胸口起伏,只是昏了过去,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害怕再有人追来,顾不得肘间的疼痛,赶紧把人背到背上,本来打算从秘道逃走的,可赫连明在进了秘道之后就把入口的机关合上了,他摸索了一会打不开门,正急得不得了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为了储存食物而挖的地窖来,连忙把儿子背进去藏了起来,把入口周围的脚印之类的痕迹小心擦去,又将入口掩饰了,这才有空处理自己脱了臼的肘关节。他做惯体力活,常有个跌打损伤的,脱臼之类的他自己也会治,只是拖的时间有点长了,肘间早已肿了一倍不止,正骨的时候痛得他冷汗直流,不过他是糙生糙养长大的,倒还忍得住。大牛常年在山间打猎,设陷阱什么的都十分熟练,这么一弄倒真不容易被人察觉,也亏得他没有进秘道,要知道黑衣人当中也有不少人懂得机关,要打开入口却不难,他又不像吉盛天般懂得放下断石彻底封住洞口,如果真的跑了进去,凭他的脚程再加上背了个成年男子,怕是还没跑多远就给跟来的人抓住了。如今那些黑衣人只当楼里众人都从秘道逃走了,对于这楼内的搜寻反倒没那么仔细,竟然给一个不懂武功和一个重伤昏迷的人从眼皮底下溜了,所以说冥冥中自有天意,老天不叫你死,却是想死也难。

    吉盛天自是知道此人有一个地窖用来冬天贮菜的,只是没想到自己竟会有这么一天要进这散发着腐味的地方躲命,呆了呆,问道:“我昏过去多久了?”

    地窖给大牛掩得严严实实一点光火也不透,他哪知道现在具体的时间?只能从肚子的饥饿程度大约猜测:“应该有半个多晚上了。”

    吉盛天略一思索便大概猜到了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情,心里知道暂时没有性命危险,突然想起之前这个男人的手似乎断了,便道:“你的手,没事吧?”

    难得儿子关心自己,大牛有些激动地道:“没事了,就是脱节了,我上回去就不痛了。”

    吉盛天听了心里想着还好没事,不然又是个拖累,只是自己这身体却是麻烦。原来他在这片刻之间已探得自己因强提真气而受了极重的内伤,丹田内空空如也,连凝聚内力也做不到。好在崔胜早有预料,在撤离之前将大量治内外伤的药各人都分发了一份,衣襟前有硬物感,该是没有在打斗中丢失,可他四肢无力,手抖了几抖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无奈之余只好出声求助:“我怀里有药,你拿小瓶的喂我吃两颗。”

    “喔。”大牛应了一声,当下便将手从他领口伸进去摸,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一下探到吉盛天胸前的剑伤,痛得他“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大牛更是吓了一跳,急道:“怎么了?弄痛你了吗?啊,是了,你胸口有伤,我真该死!”他懊悔得要命,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可是怕再弄痛了儿子,手顿在那里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竟然急得掉下眼泪来。

    温热的液体滴在脸上,吉盛天怔了怔方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为何竟然觉得心里有种被人揪起的感觉,皱了皱眉,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右边一点,快拿,想害死我啊?”

    “嗯。”大牛听他这么一说,不敢怠慢,小心地避开方才那处往右边探去,果然触到了硬物,凭手感可知是一大一小两个瓷瓶,如儿子说的取了小瓶倒出两颗药丸喂进他嘴里。

    崔胜配的药不仅苦涩且个头不小,吉盛天现在口干舌燥,要他就这样咽下去非得难受死不可,眉头不由地又皱成了一团,道:“有没有水?”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白问了,这贮菜的地窖哪里去找水?正犹豫着要不要嚼碎了硬吞下去的时候,突然感到一个温热的物体附了上来,紧跟着就有少许液体滑进了嘴里,顿时如获至宝,赶紧就着将药丸咽了下去,意犹未尽之间那温热的东西却往后退去,他哪里肯,凑上去衔住狂吸猛啃。吉盛天这时已经猜到了方才是他那冒牌老爹以嘴喂他口水,说来他和这男人在床上翻滚了无数次,却从来没有接过吻,这时意外地不但不觉得恶心,反倒有一种全新的感觉。男人的嘴间温软温热,舌头害羞地左躲右藏,害他总抓不住,脑袋也拼命后仰,想要逃开去,他顿时恼了,低喝道:“别动。”

    大牛向来怕这个儿子,当下真的不敢动了,僵着身子任他在自己嘴上又啃又咬,还过份地把舌头伸过来纠着他的一起翻滚。一开始他还有些不适,慢慢地就有一种酥软的感觉自己口中升起,竟然顺着儿子的动作开始回应起来,那种美好的感觉也愈盛,脑中顿时化成了一团浆糊,双臂下意识地用力,却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闷哼,却是吉盛天被他勒到了伤口忍不住叫出了声,脑中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慌忙松开了手,急急追问道:“小天,没事吧?对,对不起啊——”懊恼地晃晃头,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就跟着儿子一起胡闹呢?“都是我不好,你还痛不痛?”

    吉盛天自食恶果,也只好在心里苦笑了。这时感觉到方才吃下腹的药丸在体内化了开来,也不想跟这个男人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便道:“我没事,你再把大瓶里面的药粉洒些在我胸前的伤口上。”

    大牛听话地照做,只是黑暗之中看不到他具体伤在哪里,不免浪费了许多好药。

    其实吉盛天身上还有多处细伤,只是都不太严重,血也早就止了,他也不在意,又道:“你扶我起来像我以前练功的样子坐好了。”

    大牛照儿子所说的将他扶了起来,摆成盘腿而坐的姿式。

    崔胜医术高深,他配的药也极为管用,吉盛天感觉体力回复了那么一点点,虽然还不能有大的动作,但稍微调整下姿式还是可以的,当下按《至阳诀》的姿式坐好,却没有立即入定,而是对担忧地扶着自己的男人道:“我自己坐得稳了,你不用扶着。”

    “喔——”大牛虽然还有些担心,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松了手,凭感觉知道儿子果然坐得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退了开去。

    吉盛天道:“我现在要疗内伤,时间到了自然会醒来,你在这段时间不要来打扰我。”末了想了想,又道,“你也别乱跑,被人抓去的话我现在可没力气去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