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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了。”吉盛天看他过来,冲那猴子挥挥手,黄毛猴子如蒙大赦,一溜烟地跑了。

    大牛虽然对猴子那么听话很是不解,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懒得去理它了。几步奔到儿子面前,献宝似的将衣服包着的东西凑过去,笑道:“小天,看我找到了什么!”

    吉盛天伸手挑开,道:“鸟蛋?”

    “是啊!”大牛乐呵呵地道,“树上还有好多。”

    “那你打算怎么吃?”吉盛天挑眉。

    “这个可以生吃的。”大牛抓抓头。

    “生吃?”吉盛天嫌恶地撇撇嘴,其中的不乐意显而易见。

    “呃——”大牛想说其实生吃味道也不错,可是看了儿子的表情就说不出口了,只好抓抓头在那里懊恼。唉,生火又怕被人寻了痕迹,要是有不留痕迹的火就好了。东看西看的想找找还有什么吃的,视线落在水里,突然想到之前那看起来就很烫的水,心想不知道那水里有没有鱼,要是有的话鱼会不会是熟的?想到要是他去钓鱼,钓出来一看居然是熟的,儿子开开心心地吃,他便乐不忍一乐,乐完突然“啊”地一声跳了起来,冲着诧异的儿子叫道:“我想到了!”

    大牛想到的东西其实很简单,现代人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的,就是利用热泉来煮东西,结果当然是两人饱餐一顿,下了腹的不止鸟蛋,还有鸟蛋的爸,鸟蛋的妈,鸟蛋的叔伯阿姨什么的。

    吃饱喝足,吉盛天嗅嗅自己的身上总觉得有股酸味似的,便想下水洗洗。这岛周围的水不像先前遇到的那些那么热,先前黄毛猴子掉进水里也没被烫死烫伤,吉盛天用指尖探了探,只觉得那水不冷不热,竟是温温的正好,当下大喜,三两下地除了衣服跃下去。他原先并不会水,但在地宫的时候受了一次苦,便跟着那傻男人学了,这时赤着身在泉里翻转游动,灵活得竟像只鱼似的。

    游了好一阵,吉盛天靠在一块大石上休息,看着岸边傻男人正奋力地搓洗着他的脏衣,多日来因逃亡而紧绷的心神顿时松懈下来。丹田处的真气自动地升了起来,沿着经脉缓缓地运转开来,他也不去控制,放松了心神任他们自行流动,双眼似睁似闭,脑中像想到了什么,也像什么都没有想,好像只有一刻,又像是过了许久,丝丝暖气自张开的毛孔透入身体,汇入经脉,原本运行缓慢的真气开始加速,加厚,狭窄的经脉不足以容纳它们,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吉盛天觉得有些痛苦,可是那种感觉才闪过脑海,又传来一种舒适感,皱起的眉头便又舒展开来。

    这样一会儿难受一会儿舒服往复了不知多少次,吉盛天陡地从一片空灵的感觉中醒过来,入眼的是一片灿烂的晴空。他怔了一怔,随即想起自己是在泡澡的时候入定了,想及之前的感觉,心里“啊”了一声,手在身后的大石上一撑,猛地从水中跃起,气随心动,只觉得体内的真气涨了三倍有余,之前受损的经脉都已修补完好,阻塞的穴道也已全部打通,手掌虚虚地往水面上一拍,“嘭”地一声巨响,水面顿时炸了开来,其威力不比雷火门的轰天雷差。这是《至阳诀》第九重练成了?吉盛天轻飘飘地落在石上,心里有些不可思议,努力了那么久,竟然在这种机缘巧合之下练成?

    “小天!”大牛听到了声音急忙奔过来,“你醒了啊?”

    吉盛天纵身一跃跳上岸,拾起早已干透的衣物往身上套,问道:“我入定多久了?”

    “八天了。”大牛一边帮他整理衣物,一边笑呵呵地感慨道,“可真久啊!”也只有他知道自己八天来有多担心了。

    “这么久?”吉盛天皱眉,“我们要快点出去了。”也不知道赫连明他们怎么样了,还有阎毅,那种情况下,他能逃出去吗?

    大牛手下一顿,道:“可是你的伤——”

    吉盛天道:“已经无碍。”无论外伤还是内伤,都已经完全康复。

    大牛看他胸口,原来那吓人的伤口已经脱了疤,长出嫩嫩的肉来。知道儿子伤好了自然开心,可是他心里却有些闷闷的,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只有这段时间离儿子最近,也最开心……

    “舍不得这里?”吉盛天捕捉到他眼中的不舍,环顾四周,笑道,“这里倒是个安居的好地方。”

    “嗯。”大牛的声音闷闷的。

    吉盛天安慰道:“要是喜欢,以后再来就是了。”心里却在想:真像个小孩子,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

    “嗯。”大牛应了,双手抓住他的腰带,打了个结,退后一步道,“好了。”

    “那走吧。”

    “嗯。”大牛的心里其实很清楚,什么“以后再来”的话都是空话,他们在逃亡,一路上不能留记号,而这样的密林深处想要凭记忆记下方位于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真的想来,又哪里能再找到?可是他还是很欢喜,很欢喜儿子会给出他这么一个承诺。

    冰消雪融

    吉盛天与大牛两人衣衫褴褛地踏入吉祥村的时候,这个平静而偏远的山脚小村正燃起夜晚的炊烟,外出劳作的人都回到了家中。男人抱着小孩玩闹,女人就站在灶前边笑边炒着菜,时不时瞄一眼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而长者多是聚积在门口,或谈论下今年的收成,或编着小篮子,或什么都不做,静静地望着夕阳,整个村子都弥漫着温馨的、属于家的味道。

    大牛站在村口,满脸羡慕地看着正在玩“举高高”的父子俩。真好,他心里想。打从小时候起大牛就很羡慕村里的小伙伴,他们有爹把他们举起来“飞”,而他是没有爹的,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吉盛天又饥又渴,却见傻男人站着不动,心下不解,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问道:“怎么了?”

    大牛猛地回头,心里先是一喜,自己也有儿子啊!可是……跟小天玩“举高高”?大牛眼角抽了抽,就算小天肯让他举,也要他举得起来啊!泄气地低下头,无力地道:“没事……”

    吉盛天最近一段时间都见着他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突然看他变得垂头丧气自然很不习惯,心里不由反省:难道自己刚才的问话被他理解成责问了?还是拍他的肩拍痛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人打断——

    “你们这是?”原来是那户人家的男人听见儿子指着院子外面“叔叔、叔叔”地叫,奇怪之下回过头来,却见两个看起来很是狼狈的男人站在外面,便出声相询。

    实情当然是不能说的,大牛抓抓头,一脸为难。

    吉盛天也没指望身边那个老实过了头而显得有些笨的男人能编出让人信服的话来,干脆抢先答道:“我们是在路上遇到了山匪,慌乱中逃进山里迷了路,好不容易才走了出来,还要请教兄台此地是何处?”

    男主人将儿子放在地上,对两人笑了笑,道:“你后面那句说得文皱皱的,我也听不太懂,不过看你们这是落难了,就请先进来歇歇,喝口水,吃点饭吧!”

    对于男人的话,大牛是很赞同地点点头,小天总是说些他听不懂的话。吉盛天面上僵了僵,不过他很快掩饰了过去,道:“那我们就不可客气了,先谢谢兄台。”

    “不用客气,请进。”男主人抱起小孩在前面引路,大嗓门地吆喝,“他娘,多做两个菜,有客人到了呢(请读ner)——”

    毫无防备,热情好客,山里人大多如此。大牛也是山里人出生,自然感觉分外亲切,当下跟了上去,笑道:“我叫大牛,大哥叫什么啊?”

    男人大笑两声,道:“我姓张,叫张铁柱,兄弟叫我张大哥就是了。”说着戳戳怀里的小孩,道,“这是我儿子家乐,快,叫叔叔好。”

    “叔叔好!”六七岁的小孩子声音脆脆的。

    大牛看到小家乐这么可爱,再次遗憾自己的儿子长得太大,爱怜地摸摸小家伙的头,感叹道:“家乐真可爱啊!”

    张铁柱自豪地笑了几声,回头指了指跟着的吉盛天,道:“大牛老弟,那是你家弟弟?”

    大牛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不是的,他是我儿子,小天。”

    “啊?”张铁柱猛地停下来,一脸诧异地看看吉盛天,再看看大牛,失声惊道,“儿子?!”

    大牛偷偷瞄了瞄儿子,见他一脸平静,好像并没有生气,顿时放下一颗提起的心,憨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