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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不思蜀

    “策呢策呢,老里巴早(很久以前)我就说过,林老叶虽然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不成材,可脑子活的呀。这不是的呀?这话说得不错的呀!”

    阿婆停停,

    好像喉咙里卡了点什么,姿态优雅的弯腰咳嗽起来。

    小桂生乖巧的放下碗筷,抡起小拳头替阿婆轻轻捶着,捶着。还端来小半碗温开水,喂到阿婆嘴边。在小桂生的照料下。阿婆喝了几口温开水,止住了咳嗽。

    她感激的拍拍小桂生手背,

    又将小桂生的双手拉过,掌心朝上,仔仔细细的查看着,一面唠唠叨叨。

    “谢谢!小桂生呀,瞧你这双手呀,大富大贵的命呀,只是,你到底是个女流之辈,这在蛮力凶险上,就先输了男人一着。好在你脑子活络,遇事沉着有灵气,这又先赢了男人几着。孟夫子日: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苦,我看你是吃够了呀。可吃苦不仅仅是为了现在,更是为了你的将来。你可记住了,冲锋陷阵,格斗拚杀是男人们的事儿。出谋划策,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女人们的本份,今后若无万分必要,切切不可再抛头露面了的呀。”

    小桂生静静听着,

    缓缓地点点头。

    梅阿婆一手仍拉着小桂生,一手拈起银筷,拈了一大筷菜肴,放在小桂生碗里,继续道:“乱世起风,江湖骤雨,官府不仁,刁民不义,你若想真正成就一番心愿,必要亦正亦邪,亦真亦假,亦输亦赢,才能立于不败……这些道理,你慢慢会懂的呀。”

    “阿婆,”

    小桂生忽然说:“我要到上海滩去。”

    梅阿婆一点不惊奇,而是频频点头:“好!有志向!我早就捉摸着,这枫桥乡这苏洲于你,是小了点的呀。不过你现在还小,等长大后再去的呀,阿婆送你盘缠,送你上路……”

    呼!

    屋外忽然起了大风。

    一歇歇的刮过,窗外传来屋后小花园竹林的窸窣,那些月季、杜鹃、扶桑、石榴、含笑、珠兰什么的花瓣,纷纷扬扬,漫天飞花,花花绿绿……

    多年以后,

    小桂生仍然清晰地记得梅阿婆给自己说的这一番话。

    因此,只有她最亲近最信任的结拜姐妹才知道,小桂生临终时呼喊的“姆妈”是谁?

    1895年4月17日(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三日)(中日马关约)签订,苏州和沙市、重庆、杭州被日本强迫增开为商埠,穷途末路的清廷无可奈何,还允许日本在中国的通商口岸投资办厂。

    资本时代,

    在中国逐一登堂入室。

    资本时代的到来,预告着大清的完结退出和新人陆续的粉墨登场。时年,小桂生芳龄十八,迎风怒放,招蜂引蝶,真正拉开了只属于她的人生大幕。

    第章初露身手

    苏洲虎跑路14号,

    绿荫掩映,假湖雕楼,茂竹繁花,青石浅草。

    其大门虽然陈破,落漆掉色,顶上立匾的描金大字也模糊不清,可仔细瞧去,分立大门二边的石狮,依然清晰如故,昭示着那昔日的威严和繁华。

    千年吴国苏洲,

    处处风景皆故事。

    这儿,就曾是赫赫有名的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的“忠王府”,时事轮回,兴衰不定,自1864年太天平国灭亡不过短短1年,这儿轮换主人,改做门庭,不提。

    时下八月,

    蝉声如雨。

    在别处抡扇挥汗,衣襟泛湿,亚热带季风海洋性气候的苏洲,却温和宜人,雨量充沛。刚刚才下了一场小雨,到处水淋淋湿润润的,阳光一照,鲜亮宜人。

    顺着水湿的马路,

    几辆黄包车慢悠悠蹬了过来,在王府前停下。

    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付了车资,然后,朝最前面一辆黄包车跑去:“包老板,请!”包老板起身下车,后面几辆车上的人才一一跟着下车。

    一个小童早站在了门口候着,

    看得真切后转身往门里跑去。

    稍倾,门里迎出一个精壮老者,双手抱拳,朗声道:“包兄,请!”一行人进了大门。风景如画,自然又引得来人一阵赞叹。

    老者矜持微笑不语,

    只管陪着前行。

    前行不久,一股浓郁的香味在弥漫。包老板老练的抽抽鼻孔:“熟土呀,年兄生意兴隆。”老者笑着点头:“我这儿都是常客,包老板若有兴趣,”

    “这就不必要啦,”

    包老板摇摇头。

    “你知道,我看中你这块地,可不是拿来开烟馆的呀。”“这个当然,我知道包老板一向只干不湿的。”老者陪笑:“不过,包老板有所不知,我才从上海请来了阴阳枪,”

    包老板站住了,

    看看跟着自己的一行人,有些惊讶。

    “阴阳枪?你是怎么请到的?我听说对家轻易不出堂的呀。”“蛇鼠各道呀,”老者自得的回答,右胳膊朝左边一指:“包老板,请!”一行人便走向了左面。

    但见,

    一溜十间双人铺。

    每张床上铺着麦席,并配置有枕头,每一张床,备有一盏烟灯,烟灯以生油作燃料。烟灯之上,配有一长圆形的烟灯罩,烟灯罩上放置一杆杆鸦片烟枪。

    或一对男,

    或一对女。

    或男女成对,衣着华丽,神态舒适,卷缩成对虾,一个貌美姑娘或俊秀少年,用一支针挑上些许鸦片烟膏,放在烟斗中点燃。那烟客的嘴唇正悠闲的一伸一缩,满耳都是低脆的“居居居”声响……

    包老板神色不动,

    “阴阳枪呢?”

    “这边请,”老者向前移移:“瞧那铺上的姑娘。”众人闪眼瞧去,一间双人铺上,斜躺着个二八佳人,烟雾缭绕,香味扑鼻,旁边站立着三女一男,个个黑短衫,紧抿嘴一动不动。

    包老板看到,

    姑娘捧着一杆很少见的藤枪。

    这藤枪丈把长,凹凸不平,一边是女胴,一边是男体。姑娘吸的一边,镶有散发光泽的钻石嘴;另一头,镶有约二寸长圆形的“烟斗”,正忘情的自挑自吧,乐不思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