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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不应该拥有的记忆

    “嗯,所以呢?”

    江絮晚撑起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湖面上航船经过。

    “天下雨了,火车还是会开。”

    “天下雨了,不管是谁出门都得撑把伞。”

    “你看他们,嘴上说着什么随它,说着什么命中注定无法改变等等。”

    “可遇到事情了,不依然还是那样处理吗?”

    “该撑的伞还是会撑,该上的车依然会上,不都是这样。”

    “所以到底什么是注定了改不了?我不是不明白,我只是觉得根本不存在这样的概念。”

    “每个人多少都会对下一秒有所憧憬和作为,只不过,那种情绪上的强烈程度不一样。”

    江絮晚难以置信地听卫戈说着这些话,忍不住有些感慨。

    卫戈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吊儿郎当,极其幼稚,实则他根本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么肤浅。

    许多东西,他只不过是深埋在心底而已。

    或者是说,那些情绪那些思想,不是不存在,而是他不喜欢过多表露罢了。

    眼眸中波光流转着,江絮晚猛然间,有一秒的明白——脚踏实地和憧憬未来,这两者之间本就不冲突。

    江絮晚“你说得……很有道理。”

    卫戈“所以你是什么样子就照什么样子活着就好,不用大费周章的去找一个月饼模具。”

    卫戈“你不是什么面团,非得塞进模具里面塑造出他人喜欢的形状。”

    卫戈“知道吗?”

    候车椅是铁质的,她双手撑在冰凉的铁皮上,渐渐那两块地方也被她捂出些温度来。

    她有点分不清,究竟是铁皮在传递温度给自己,还是自己把温度传递给了冰凉得一无是处的铁皮。

    不过有一点她格外清楚。

    她有点心动。

    自己不是什么八岁的小女孩,不明白喜欢是怎样的一种体验,更何况就算是八岁的小女孩,也可能有喜欢的人。

    所以她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自己有点心动了,对于面前这个男生。

    她的体温上升了零点二度。

    好奇怪。

    很多时候都值得她去用“心动”两个字去概括,为何偏偏是这样的时刻,她的脑海里闪出这样的念头?

    一个讲着“大道理”的“痞子”,居然会这么戳自己的点么……

    不,不对。

    江絮晚在心里赶忙否认自己,不停翻找出一个合适的借口好顶替掉这两个荒谬的字。

    啊——是的,对,没有错!

    因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符合自己心境的,所以自己才会这么地倾向于他,所以才会这样地感同身受。

    对,就是“感同身受”,所有升温和心跳加速,都不过是因为感同身受。

    他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自己看到了两人之间的相似点,才会这样的激动而无法自抑。

    都是幻觉罢了。

    不要乱想。

    江絮晚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解释那种凌乱的情绪到底是否和“喜欢”有关系。

    然而她忽略了最重要的几点。

    在卫戈面前所有的局促,在旁人面前她并没有。

    对卫戈所有的感动,在旁人那里也少有。

    包括与卫戈相处时的状态,更是不同于在他人面前。

    这些东西明明很好发现,可是她身处其中,所以常常不自觉地迷失了方向,找不到真实的想法,总会一次次被困扰,一次次被迷惑。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装作沉睡的缓慢过程。

    就好像果子的成熟,暧昧又漫长,直到某些物质的加入,才会使她明确自己的心意。

    “你怎么了,又愣着呢?”

    “没什么……就是在想,今天晚上啥时候给你补习英语。”

    “嗤——”

    卫戈伸出手点了点江絮晚的鼻子,舌头舔了舔唇角,笑容分外肆意,满满的都是痞气。

    放在初见那时,江絮晚会绕能露出这种笑容的男生几条街。

    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怕卫戈这种男生。

    她甚至想和卫戈多一些说话,多一些心与心的交流。

    “江老师真的好严格啊!干脆叫江严格算喽?”

    “不要开玩笑,我是说认真的。”

    江絮晚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刚要说话——卫戈便毫不避讳地伸出手抚平江絮晚眉头间的褶皱。

    “你看你,老爱皱眉。”

    “女孩子开开心心地才好嘛,为什么要皱眉呢?嗯?”

    柔和的语调,加上某些只有回忆时才会有的悲伤情绪,这些东西杂糅在一块,不停地搅动江絮晚的节奏。

    她沉默着,想说话又不能说个清楚。

    “我……反正我把书包都背着。”

    “笔和纸还有英语书,还有手机——这些都够了。”

    “等我们上了火车,我给你补习。”

    “太严格了——”卫戈本来想要抱怨的话语,在接受到江絮晚的不满目光后,连忙笑着点头,“可是我喜欢。”

    “题海战术很好!让题目无情地碾压我吧,江老师。”

    “不要贫嘴,待会儿你要是不能很好地完成任务,我是会惩罚的。”

    “惩罚?”

    卫戈朝江絮晚靠过去,笑得狡黠,仿佛“惩罚”两个字是他提出来的一样。

    “什么惩罚啊?”

    他渐渐压低声音,享受着江絮晚脸红的样子。

    “要惩罚我做什么?”

    “只要是阿晚要求的,我都会去做。”

    “行了阿宇,能不能不要闹了啊,你总是这样没有界限感,太让人……不自在了!”

    江絮晚被卫戈逼得走投无路,靠在椅子扶手上,那椅子扶手硌得她腰疼。

    耐不住脾气,她提高了音量吼出这一段,而且把卫戈一并推远。

    而卫戈却如同被点了暂停键一般,所有表情都凝固在他的脸上,包括那抹笑意。

    江絮晚有些后怕,以为自己是弄疼他了还是怎样,刚要开口询问一番,不想卫戈直接靠了过来。

    两张好看的脸突然之间靠得特别近。

    他没有做什么,只是咽了口口水,紧盯着她的眸子开口。

    “你刚才叫我什么?”

    “……”

    “快说啊,你叫我什么?”

    “……卫戈。”

    “不是,不是这个,你叫我——你叫我什么?”

    卫戈有些失措,更多的是急不可耐。

    他明明听见了的,听见了江絮晚叫自己那两个字。

    阿宇。

    这应该是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秘密才对。

    那么多人记得这个秘密,江絮晚应该是最先忘记的人。

    可为什么刚刚她会脱口而出那个名字……

    难道她把过往都记起来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