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西嘉语？”穆云清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年头的国外客户，不会英语就算了，怎么会有不会自己国家“普通话”的？
“是，他们原本派的翻译临时有事，我已经在跟当地学校的联系了，争取借一个老师过来。”童瑶也是不太敢信，怎么那么奇葩？
“他们都在会议室了，借过来了也来不及了，总不能靠翻译软件沟通吧？”穆云清一阵头大，看着百度百科的词条陷入沉思。
【科西嘉语，属于印欧语系-罗曼语族-西罗曼语支，为法国本土东南方的科西嘉岛居民使用，并且是当地的官方语言。在意大利西西里岛的加卢拉和萨萨里也有它的外延。科西嘉语与意大利语相近，特别是意大利语中的托斯卡纳方言。】
法语，她会，意大利语，她也能听懂，但是这个土地隶属法国语种偏向意大利语的新语种，她实在是没把握。
“这样，你先去公司内部问问，有没有在法国东南方和法意边界留学或者居住的，先把今天的应付过去，同时，联系相关的翻译，让公司招的笔译都从自己的圈子里扒一扒，尽快把专业人士弄过来。”
穆云清有些难色，这次来，是要谈合作的，如果他们连个翻译都搞不定，还有什么好谈的，不如直接散了。
可是这个语种，学的人应该不多，更何况是能听懂和翻译一些专业词汇的，寥寥无几。
寥寥无几，只能去学校碰碰运气，说不定就有学校开了这个专业。
“好。”童瑶出去，走到门口，又想起来。
“穆总，那会议室那边……”总不能让人家干等着吧？关键是，没人能他们搭上话！
“你先去问，我去看看。”穆云清翻了翻手边上的策划案，拿着优盘和资料出去了。
穆云清才到会议室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一片欢声笑语。
……
一推开门。
洽谈的五人小组三男两女一个个都很是满意，尤其是中间那个男人，看见穆云清进来，眼睛蹭的一下亮了。
穆云清看了眼，确认那个男人就是此行的负责人居易·弗里曼，反手关了门。
背对她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女孩子是身影很熟悉，一眼就能认出，沈佳。
至于男孩子……
有些眼熟。
顾恒听见声音，放下笔，回头看了眼，起身。
陌生的语法和熟悉的发音，穆云清完全听不懂。
……
“跟他们打招呼，跟着我念。”顾恒拉开椅子，把穆云清往里带，低头的时候开口。
穆云清看了眼顾恒，挪开眼，一字一句，流畅清晰。
【我是【云天】负责人穆云清，全权负责这次洽谈，很高兴见到你们。】顾恒径直坐在穆云清身边，看着那边的合作方，看都没看，略微有些潦草的柳体倾泻而出，纸被放在两个人中间，穆云清不用低头就能看见。
穆云清瞥了眼，把手上的资料递给顾恒。
【策划案，以及ppt演示的内容。】
顾恒盯着那一句话，瞥了眼一旁气定神闲的老板。
……
明明听不懂，可是，穆云清觉得，她好像听明白内容了。
长达一个小时的“沟通”，终于落下帷幕，送走了居易他们，穆云清靠在桌沿，看着两个人。
“穆总，我们算是完成任务了嘛？”沈佳笑眯眯的收拾材料，忍不住开口。
“完成的很好。”穆云清毫不吝啬夸奖，他们的确完成的很好。
沈佳笑容满面，美滋滋抱着一摞纸出去了。
留下顾恒和穆云清。
“科西嘉语，你学过。”
“如果没有，今天可能会被罚吧。”顾恒神色淡淡。
“你今天可以下班了，就当是奖励。”穆云清瞥见顾恒脖子上挂的蓝色边框工牌，眸色一深。
云天工牌，边框确定员工属性，里面的纸张上半段颜色确定部门。
绿色边框是实习生，蓝色边框是正式员工。
红色秘书办，粉色公关部，蓝色策划部，绿色市场部。
顾恒这个，不仅仅是蓝框，还有蓝色纸。
“穆总，公司应该有翻译。”
“所以呢？”穆云清挑眉，有翻译，一直都有，【云天】一半的笔译也是秘书，负责记录会议，剩下的负责不常见的翻译工作，比如今天这种的科西嘉语。
“……”
“你刚刚讲的很好。”
“运气好，其实，有些词，不会翻，刚刚就有些看不懂意思的。”
顾恒瞥了眼还在自动播放的ppt，“比如这个。”
“这个词的中文意思是……”穆云清瞥了眼，这个她有印象， ppt做了两版，英文版她倒背如流。
穆云清举了个例子，这是个专业词汇，她也是后来慢慢意会的，平时不太常用，不过跟外企谈的时候，有可能会遇见。
“我说清楚了吗？”穆云清坐下，看了眼一副“乖宝宝”认真听讲的男生。
“很清楚，我先下班了。”顾恒默了默叹了口气，跟进？
又要熬夜了。
穆云清嗯了一声，看着“乖宝宝”，勾了勾嘴角，“顾恒。”
顾恒眉心一跳，这个声音，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
“不如，你回去把词汇整理一下，巩固加强记忆，这个合作，你来跟跟进吧！”
顾恒看了眼靠在桌子边的老板。
默背了一遍《出师表》才忍住没怼回去。
“老板，我是司机，现在也是秘书，这个，好像不是我的业务范围。”
“现在是了。”
“……”
“你刚刚就做得很好。”
“那是他们的策划案写得好。”
“那是我写的。”
“……”
顾恒瞥了眼，换了个说法，“那是老板的策划案写得好，我不会，看不懂，做不了。”
“……”
“能力有限，经验为零。”
“不要妄自菲薄。”
“我这是认清现实，各司其职挺好的，越俎代庖这种事，我没那个本事。”顾恒忍不住问自己一遍，刚才为什么要搭沈佳的话，然后摇身一变成了策划部的了。
可能，一时没想开。
“你可以做翻译。”
“我只学了三个月。”
“够用了。”
“……”
“穆总，这个……”
“你现在可以下班了，顺便告诉沈佳，她也可以了。”穆云清垂下眸子，没打算再搭话。
良久，穆云清听见关门的声音，抬起头。
看着那边不断滚动的ppt内容，眸子深了深，仿佛还能看见刚才临时被安排依然滔滔不绝的人，三好学生，大学校园里磨砺出来的演讲能力，已经很成熟了。
比她当初好得多。
她是有恃无恐，可能，他也是。
不过，一个是背后有人，一个是腹有诗书。
穆云清默了默，又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帮我约个人，回头请你吃饭。”穆云清等着手机那头的回应，目光停留在门口，缓缓上去，拔了优盘，看着ppt的光一点点消失。
“我知道不好约，不然也不会找你。”穆云清笑了笑，除了这个人，她还真不认识能帮忙约到人的。
“能做主的就行，正副我都无所谓，不过，太贪的，我不要。”
水至清则无鱼，哪里都有败类，那是破绽，也是突破口。
“好，到时候请你吃饭，城南新开了一家……”
“五千，不能再多了。”
“四千。”
“成交，不过我要先看到人，摆平了，合作什么都好说，不平，你连饭都没有。”穆云清挂了电话，讹她？忘了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了吧！
如果不能成，以后都不用出现了。
穆云清拿着优盘，往外走。
“童瑶，今天在岗的，并且负责这个合作的，所有员工，除了顾恒和沈佳，按上个月的指标，每人发半个月的奖金。”穆云清敲了敲童瑶办公室的桌子，说完酒进了办公室。
却转手拨了人事的电话，“秋季的招聘会，加招三成。”
一群人，没有人上去，都怕担责任。
沈佳和顾恒，一个是伪关系户的富家千金，一个是才进公司不到十天的实习生。
就靠着一个周前翻译的文件备份，上去跟新合作方洽谈。
如果顾恒不会科西嘉语呢？
如果他们反应不过来，没有人去换工牌呢？
如果对方再苛刻一点呢？
损失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挽回的。
第一次见面，这样的失误。
翻译做什么去了？
老员工做什么去了？
策划部做什么去了？
连一个在旁边递词的都没有。
错误需要人承担，可是，失误更需要有人弥补，哪怕是错误，那最需要的，也不是承担，而是补救。
他们都不敢。
把这些丢给新人。
把这些丢给他们眼里的关系户。
【云天】不需要这样的员工。
有很多人做梦都想进来，她不介意给机会。
【云天】需要新鲜血液，他们更需要紧迫感。
这件事，他们不敢担责任，红利也就别想了。
谁跟进都是跟进，他们一样得写策划、做产品。
潜能，可以逼的，而且，接下来，只是吃喝玩乐的部分而已。
并不需要专业能力。
反而，好的外形和第一印象，更为重要。
反正，她自己跟这个合作，出不了什么问题的。
那边四面环海，经纬度合适，是他们这次一种原材料的最好产地，关键是，【云天】有航线，前几年和林家的船签了合同，他们有最安全的路线和护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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