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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页

    武当山,钟灵毓秀,云雾袅袅仿若仙境。

    山路盘桓,令狐小白穿过薄雾踏下石阶,只见他束发而冠,剑眉凤目,道袍临风,负手而立,俯瞰秀美山川。

    令狐小白抬手捋了捋山羊胡,长叹一声,伸手探入怀中,掏出手机凝目而视……还是没有信号。

    他郁郁地将手机塞回去,又掏出一张纸条,纸条上书——萧蓦,无忧保险公司客户经理,28岁,身材颀长,体健貌端,目前单身独居于N市XX路XX小区XX幢XX号,电话:……

    萧蓦是年长他八岁,异父异母的哥哥,他只在七岁那年和萧蓦相处过一个夏天,之后再无联系。

    关于萧蓦的资料,是师父上网给他查的,至于什么网,他就不得而知,反正他怎么看都觉得自己不是去寻人,倒像是去相亲。

    他将纸条对折,放回道袍内袋,抖了抖袍袖,继续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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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世纪40年代的N市,天空几乎每日都是灰蒙蒙的,林立的灰色建筑之间,汽车首尾相连,龟速前行。

    始终未实现的末日预言已经让人麻木,哪怕下一刻末日真的来临,这一刻人们还是不得不苟延残喘,停不下来。

    萧蓦也同样如此,哪怕他再如何恶心自己“笑靥如花”的样子,他还是不得不对面前那位怒目圆瞪的阔太太展现齿露八颗的职业标准笑容。

    “陈太太,您先生是社会名流,大慈善家,对于他的不幸离世,我们都感到万分悲痛,只是,警方多番调查的结果还是自杀,根据合同规定,在签发保单后或保险复效后的一年或两年内的自杀列为除外责任,在此期间的自杀,不给付保险金,仅返还已缴的保险费。陈先生的保单一个月后才满两年,所以……”

    萧蓦话还没说完,方才还对他怒目而视的陈太太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萧蓦无力地将面巾纸递过去。

    “我说多少次你们才相信,我老公他不是自杀的!是被那狐狸精害死的!”陈太太一面抽着面巾纸抹眼泪擤鼻涕,一面捶胸顿足。

    “陈太太,您节哀顺变,别再哭了。”萧蓦有些哀痛地望着已经被抽掉半包的面巾纸。

    世道不好,有闲钱买保险的人并不多,无忧保险名气又不大,所以财政拮据在所难免,不想他老板竟以此为借口,克扣工资不算,连卫生纸、面巾纸之类的东西都要自备,吝啬到令人发指!不过,没人敢多说什么,这年头失了业,就等着饿死街头吧。

    此时陈太太手中那包面巾纸,实属萧蓦的个人财产,像他这种还得缴按揭的“房奴”,一分一厘都得计算着花。

    这种心情,像陈太太这样的有钱人,自然无法理解,没一会儿,一包面巾纸都被捏成了“花”,堆在萧蓦面前的桌子上。

    “这样吧,陈太太,您如果还有什么疑问,不妨再去和警方谈谈,如果警方能证明陈先生并非自杀,我们一定按照合同给予赔付。您看今天都这么晚了,要不……先到此为止?”萧蓦站起身,笑容如初。

    陈太太沉默了片刻,阴沉着脸,起身出门,重重地将门甩上。

    “妈的!”萧蓦立马敛去笑意,一脸嫌恶地开始收拾满桌的纸巾。

    这时,电话响了,萧蓦扭头看了一眼,是前台打来的,不由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又是什么麻烦事。

    “说。”因为工作关系,他平时尽量节约口水,懒得多说一个字。

    “萧经理,有位……”前台小红顿了一下,似乎在想该如何称呼某人。

    “有位……道长找您,说是您的弟弟。”

    “道长?还弟弟?”萧蓦死气沉沉的声音顿时上扬八度。

    “嗯。”小红不确定地应了一声。

    萧蓦放下电话,欲哭无泪地苦笑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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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狐小白靠着在前台对面的沙发上,握着纸杯,翻看着膝上的报纸。

    路过的无忧保险职员,无不驻足而立,瞠目结舌。

    令狐小白却丝毫不以为意,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他是‘穿’过来的?”某女嗤笑着,小声问身旁的同事。

    “贫道是坐飞机来的。”令狐小白抬起头,看向某女,一脸真诚。

    某女顿时石化,扭头默默离开。

    令狐小白不解地望着某女离去的背影,刚好看到萧蓦步履匆匆地迎面走来。

    他忙放下纸杯和报纸,起身迎上前去。

    “弟弟?”

    未等令狐小白说话,萧蓦便一把揪过令狐小白的山羊胡,发狠道,“你怎么不说是我爹?!”

    “哥,我是小白……你忘了吗?”令狐小白微垂下忧郁的凤目,“我还记得你屁股上……”

    萧蓦猛地捂住令狐小白的嘴,迅速将他往一旁的休息室拖去,撇下一众竖着耳朵等下文的八卦男女。

    关门,上锁,萧蓦这才将两眼翻白的令狐小白丢在椅子上。

    “令狐小白?”萧蓦抱臂靠着桌子,斜睨眼前这个留着山羊胡的小道士。

    令狐小白无措地点头。

    “道士?”萧蓦挑眉。

    令狐小白低眉顺眼地再次点头。

    萧蓦轻叹了口气,看他这副呆样,确实很像当初那个总是怯生生跟在他身后的孩子。

    那个夏天,似乎将他一世的笑与泪都消尽了。

    有些荒唐却并不讨厌的继母,迷糊怕黑的令狐小白,总爱做白日梦的父亲,以及总是冷眼旁观的他。

    在某个夏日的早晨,一场简单的婚礼之后,他们成了家人。

    对于父亲的再婚,他是无所谓的。

    因为父亲的无能,他很早就自食其力了,与父亲的关系,逐渐淡漠地像是同住一套房子的两个房客。

    可是,当继母难以下咽的晚餐开始让人垂涎,父亲终于踏踏实实地开始工作,而他的身后多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尾巴”的时候,他开始感激父亲的再婚,甚至开始眷恋这样的生活,希望从此不再改变。

    或许他注定不该享有幸福,那个夏末的傍晚,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他这一场仲夏夜的美梦。

    “当年你爸死了之后,你妈带着你嫁给了我爸,没多久,你妈和我爸都出车祸死了,后来,我们就被各自的亲戚领去收养,转眼,都十几年了,”萧蓦有些感慨地回忆着,“好歹兄弟一场,你这次来找我,能帮的,我尽量帮你。”

    “我想在你那暂住些日子。”令狐小白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萧蓦。

    “不行!”萧蓦扭头一口回绝。

    萧蓦虽说单身,且性向和一般男人不同,但做为一个成年人,某方面的需求是不可回避的。他没有情人,但有一个固定的伴侣,时常会去他那里,各取所需。

    他十分不愿看到在他情到浓时的时候,他那呆头呆脑的弟弟,突然冒出来。

    “这样可以吗?”

    萧蓦回过头,一张十万的支票映入眼帘。

    “我只住三个月。”他那山羊胡弟弟从支票后面探出头来,露出天使般的微笑。

    令狐小白知道萧蓦唯一喜欢的东西,就是钱。

    萧蓦狐疑地看看支票,又看看令狐小白,复又看看支票,暗想,现在做道士这么赚钱么?这支票看上去不像假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空头支票。

    如果不是空头支票,这“十万”看着确实诱人,不过……

    “这些钱足够你在五星级酒店住三个月的,为什么偏偏要住我那?”没错,他是爱钱,但并不代表他看见钱就变蠢。

    “为什么要住酒店?家人不是要住一起么?”令狐小白凑近萧蓦,反问。

    萧蓦一巴掌将令狐小白的脸推开,他实在受不了长着山羊胡的道士露出天真无邪的样子。

    萧蓦最终还是妥协,以令狐小白的个性,即使萧蓦不答应,他也会不屈不挠地跟去的。

    萧蓦的家住在13楼,三室两厅,屋里很干净,干净地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干净地很难看到白与黑之外的颜色。

    “哥,你真没品位。”这是令狐小白参观完毕后得出的结论。

    “就你这副鬼样子还跟我说品位,洗澡,把你那恶心的胡子刮了,否则这三个月你别出这个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