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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册封云妃

                      “皇上……”

    云汐蜡黄颓靡的颜面微垂,惊惊颤颤的由着帝君一路牵着走,脑中一刻不歇,正在做飞快的思考。

    怎么办,究竟怎么做,才能解救大师摆脱危难?

    华南信挺胸阔步,神情异常轻松,持着悠扬的声调对身后人吩咐着

    “月西楼,云贵嫔遇刺的案子就交由你的东厂去查吧。务要早些揪出诓骗皇叔上山之人,问出他的幕后主使者!”

    “微臣,遵旨。”

    月西楼脚步不停,拱手曲背应承了一声。

    狡猾的挑动黠眸窥向蛊笛,半男不女之人阴魅的笑了笑

    “少时回到宫中,待司礼监锁定嫌疑人,臣还要劳烦九王爷前往,亲自认一认才是。”

    蛊笛闷哼算是回应,随即冷眉拧起,低头懊恼的咬了咬牙。

    一行人赶到广场,禁军已经架起了柴。

    慧蝉大师身披袈裟,盘膝坐在柴堆的最中央,眼帘垂落,手托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的同时,右手拇指掐过一颗颗浑圆的佛珠。

    他的表情澹然淡定,银白的长眉随风飘摆,面对即将而至的火刑洗礼全然显不出丝毫的恐惧。

    一禁军手持火把,向帝君施礼后走到场上,点燃了外围的干柴。

    霎时火起,火借风势,红光吞吐,烈烈的翻滚冲天,烧灼了半个天际。

    热浪接连不断,汹涌的冲向百米之外的人群。

    后宫嫔妃们哪里见过这等惨烈的阵势,有人惊叫不止,有人转头遮面,有人当即昏厥,现场一度混乱不堪。

    不知是谁撞响了寺庙的铜钟。

    铮铮鸣响,沉缓而悲凉的传荡在这所百年古刹的上空,僧人们闻声齐齐跪倒,合掌诵起往生经文。

    钟鸣、哭泣、叹息,诸多嘈杂的声音混为一股浊流在顾云汐的体内横冲直撞起来,肆意吞噬着她凄迷战栗的心房。

    撒目看向广场正中狰狞作怪的火舌,云汐面容猛的一阵抽搐,旋身跪在帝君脚下,抛下所有的尊严与冷静,撒泪乞求

    “臣妾万死,请求皇上开恩赦免大师,否则臣妾愿长跪不起!”

    华南信冷峻无温的脸上压着一丝锐利,凛冽的黑眸直视场上弥天的火光,对女人的诉求不理不睬。

    良妃苏瑁陪在慧贵妃身旁,眼见帝君的态度如此,不免幸灾乐祸的挽唇,皮笑肉不笑道

    “云妹妹啊,这就是你不懂事了。你不能仗着皇上的偏爱便恃宠而骄吧,怎能靠着长跪来威胁咱们皇上呢?”

    慧贵妃森然怪笑,补刀一句

    “就是啊,皇上这么做还不是心疼妹妹你?不杀慧蝉,何以堵悠悠之口,何以还妹妹与皇叔一个清白?”

    蛊笛腾的心头怒起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与云贵嫔清清白白,为何要还什么清白,又为何非要靠杀人以证清白?!”

    “皇上!”

    云汐哀嚎痛叫,抬头看着帝君被寒凛雾翳遮盖的俊脸

    “皇上决意杀掉慧蝉大师,莫非还是疑心臣妾?那您究竟想要臣妾如何,才肯相信臣妾与皇叔——”

    华南信终于垂下一袅决绝冷厉的眼波,居高临下的扫过女人凄切的容颜。

    慢慢蹲身,他的二指探出,捏住她轮廓精美的下颚,握有帕子的另一手轻轻接近,为她擦干香腮上的泪花。

    帝君将半侧脸颊贴近她的颈窝

    “云汐,你好大的胆。”

    轻浅之音唯他二人能够听清

    “你竟敢利用朕对你的爱,将朕恣意玩弄于你的股掌之间……”

    云汐只觉身子一软,晃了晃,呆若木鸡。

    帝君倾身与她分开一小段距离,手扶女人一侧肩头,五指微微收力,示意女人继续安静听他说完

    “云汐,无论如何,你与皇叔今日衣不得体已然犯下大罪,朕没有杀你们已是宽宥。然慧蝉,必须死!”

    帝君那如冷铁盤石般的决然之声缕缕破空而至,令云汐心口一慌。

    她含泪冷笑

    “也罢,既然皇上不信臣妾,臣妾唯有以死明志,自证清白。请皇上即刻赐死臣妾,换慧蝉大师活命!”

    银牙横咬,她再不闪避他残忍无情的目光。

    刻不容缓,为救人,她只有拼死赌上一赌。

    赌注,便是华南信对她心存的爱意和不舍。

    帝君麻木的勾唇,视线冰冷的抬高,凝望无云的碧空

    “死倒不必了,既然爱妃喜欢跪,便跪着吧。你若能将这青天白日跪出个大雨瓢泼的话,兴许还能救那和尚一命。”

    云汐顿时凝眸,一颗心仿若坠入虚空。

    “皇上,您非要如此折辱云小主吗?”

    蛊笛心惊,望着那哀哀颤动的倩影眸间生痛,不免为她抱不平。

    这丫头,到底太过善良。

    倘若她并不在乎他人的死活,又岂会如同现在这般受制于人,在这狗皇帝面前受尽屈辱?

    帝君不慌不忙的转动阴鸷的眸锁定男子,幽声反问

    “怎么,皇叔心疼了?”

    慧贵妃与良妃此时相视而笑。

    原先她们只道皇上偏心云贵嫔,可如今看来,偏心归偏心,作为一国之君,他倒不算糊涂。

    慧贵妃手打凉棚,反复看着晴空万里的艳阳天,嗤声

    “云妹妹,你这一跪可是必不可免啊!若等会儿真能跪得天降大雨的话,倒也可证了皇叔与你的清白了,呵呵呵……”

    云汐洇红的杏眸灼灼放光,毅然调转身形,面朝火光直挺挺的跪好。

    心口如同无数虫蚁啃咬,她忍痛品味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凄凉与无力感。

    眼底辣的模糊不堪,她情不自禁对着那熊熊的绽放的烈火,痛哭出声。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信女云汐与夫君华南赫真心相爱却屡次承受分离苦楚。

    如若是我二人前世冤孽未了,信女甘愿接受惩罚。求菩萨以慈悲为怀,救无辜者性命,助信女与夫君早脱苦海。”

    云汐阖眼,在心中默默的祈祷。

    她恍而记起初入寺庙,于禅房里为菩萨上香时那金身垂泪的奇迹一幕。

    那时的她坚信,菩萨终是在天有灵,能够感念人间疾苦。

    少时,广场上方狂风大作。

    人群之中,惊呼频频不止

    “快看,天阴啦!”

    “哎呀,好黑的云啊——”

    “真要下雨了吗?”

    云汐慌忙睁眼,抬头就见天穹已是黑云堆积。

    一记闪电裂空而下,刺目的银白。

    过后,便是沉闷震耳的滚雷。

    豆大的雨点凭空砸下来,密密麻麻,眨眼间声势渐烈。

    人群大乱。

    张选侍手捧雨水,与几位宫妃眉色惊喜,长舒了一口气。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娘娘是清白的——”

    知棋在瓢泼大雨里高举两手,放声哭喊起来

    “你们看,快看啊!下雨啦,老天为证,慧蝉大师不该死,娘娘与九王爷更不该受屈啊——”

    女孩一路爬行,哭着扑进云汐怀里,一遍一遍的唤她

    “主子、主子……”

    华南信一把推开护他的大太监梁缜,愕然举目,任由大雨凶猛的砸上他的脸。

    蛊笛在雨中愣了许久,眼见空场上大火已灭,露出老和尚被浓烟熏黑的大脸。

    脚下陡然绵软无力,蛊笛跪在雨地里,学着僧人们的样子,合实了双掌。

    慧贵妃全身湿透,一脸精致的妆容尽数被雨水打花,面色一点点的变白。

    带着无抵困愕的表情,她轻颤的娇躯在滂沱雨地里蹒跚着、旋转着,不断呢喃,扪心自问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华南信一步步走向云汐,梁缜小心的紧随,为帝君撑起遮雨的华盖。

    眸中沉浮的冷意悉数退去,帝君弯腰扶起女人,与她携手回身。

    隔着稠密的雨帘,他笃稳的目光缓缓淌过那些表情各异的脸孔。

    陡然将嗓音提高八度,帝君正色开口

    “传朕口谕,贵嫔郑氏静容婉柔,克娴内则,率礼不越,深慰朕心。即日起,晋为云妃!”

    脑中须臾空白,回神之际,云汐迅速收敛惊惧忧思之态,垂面谢恩。

    场上众人纷纷跪倒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隔着靡靡的水帘,云汐与慧贵妃四目相视。

    两对眸光惧都似披了白蒙蒙的寒霜一般,寸寸凝沉冷厉……

    第五卷&nbp;重楼锁&nbp;完

    终之卷&nbp;执手情&nbp;即将华丽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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